更新時間︰2012-11-02
木門承受不住這強大的力量,吱呀的申吟著反彈回來,楊鵬卻是不動聲色的恢復平靜。屋子里的油燈卻是搖曳了一下,隨即便是悄然熄滅。
屋子里頓時一暗,外面確是燈火通明,映出了楊鵬的臉。
「你干什麼!」
正襟危坐的楊鵬任由那勁風將自己的發絲刮起,卻是接著光芒朝進來那人喝問道。他的聲音極大,幾乎將他身體里所有力氣都爆發了出來,差點就上氣不接下氣,這頓時讓對面那人微微一頓。
那人身穿皮甲,身材壯碩,好像是一堵牆似地。
但他那濃眉之下,卻是閃爍著狡猾的眼神,似乎總是在想著什麼鬼點子。
這是城主府的護衛,名字叫趙甲,楊鵬認得此人。
城主府一般不允許護衛帶刀,即便是此時,趙甲也沒有兵刃在身。不過每一個城主府的護衛都很有實力,拳腳武功十分厲害。
見到楊鵬用跟以往完全不同的語氣說話,趙甲不由得一愣,隨即才正眼看了看楊鵬,卻發現楊鵬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和聚集,就好像是一言不合,就要沖擊上來,對抗一番。這讓他想到了山林之中蓄勢待發的野獸,雖然這野獸,還十分幼小。
「嘿。少爺沒听到麼,城主府中來了刺客,四處殺人,整個城主府的護衛都亂了。我不過是來看看,這里有沒有什麼可疑人物存在。」
趙甲掃了楊鵬一眼,便是不再看他,反而賊兮兮的四下打量著。當他看見楊鵬留在書桌上那一頁在淡淡月色中閃閃發光的金紙時,頓時目光大亮,顯現出了掩飾不住的貪婪。他話中雖然說著少爺二字,但卻是沒有半點尊敬的意思,反而更多的是鄙夷和不屑。
「哦!看過了,出去吧。」
楊鵬聲音依舊十分洪亮,讀書人體弱氣虛,就連呼吸也比武者要細的多,突然之間振奮起來說話使得他有些難受。但是效果卻十分顯著,這趙甲果然下意識的就開始逃避。
想練武,就要先練眼神,有時候高明武者的一個眼神,就能讓敵人潰不成軍。
但同時楊鵬也是看見那趙甲眼中的貪婪,听出他言語中的諷刺,心中更不由得冷笑。
「是。嗯?那是什麼,莫不是城主府失竊財物?怎地落在少爺這里,難道是刺客來過了嗎?若是少爺有個三長兩短,那可如何是好!」
趙甲口中應是,卻是叫了一聲,三步走到書桌上將那金紙抓在手中。楊鵬感覺到整個地板上的木頭都在吱呀作響,心道這房子倒也是破的可以了,但隨即卻是忍不住的憤怒。
這人說金紙是城主府失竊之物,是借口。重要的是刺客若是真由此經過,那麼結論一是楊鵬與刺客串通,以此為撤退之地,兩者便是同謀,罪不可赦。結論二是,若楊鵬與刺客無緣無故,刺客也是偶然到了此處,那麼產生爭斗也無法避免。
這麼一來,楊鵬若是身受重傷,趙甲大可推到那刺客身上,即便是死了,也可推的一干二淨。
反正城主也不待見這不成器的小子,更是與他斷絕了關系,可有可無。
沒錯,趙甲這是在威脅楊鵬。
「想要墨貪我的財物,更想要我的性命,嘿嘿,嘿嘿嘿!欺人太甚,他日我不千百倍還于你趙甲,我便不叫楊鵬。」楊鵬忖道,心中怒不可遏。
當年楊鵬還年幼時,便顯現出了超人一等的資質,很多下人都對楊鵬母女倆極為客氣尊敬,都想巴結他們,意圖從城主那里謀得一些利益,而這趙甲便是其中一個。
但當楊鵬母女失勢之後,此人的態度卻是變得十分冷淡,有時候更是暗中對楊鵬使下絆子,常常叫楊鵬十分難堪。
楊鵬甚至听說,這趙甲有一次在枯塔輪班之時對母親言語不敬,還打了她的耳光。
「身為下人,不告而取主人之物,所謂何罪?」
心中雖是想著,口中卻是猛然說道。
趙甲心中一抖。
「我來告訴你!」
「盜竊,欺主,瞞上,是為背叛。雲城令,盜竊者,殺!欺主者,殺!背叛雲城者,殺。趙甲,你敢奪我送城主賀壽之物?」
盜竊者,殺!
欺主者,殺!
背叛雲城者,殺!
楊鵬三個殺字說的又快又狠,聲音越來越大,他眉毛倒豎,幾乎將自己身體里所有的氣力都擠壓出來。就連剛才他感覺到的一絲功力,也猛的化為巨大聲音爆破出來,頓時震的趙甲心中劇烈顫抖,手中金紙頓時掉了下來,他感覺到楊鵬猛然化身一尊巨大猙獰的凶相,要將他吞吃下去。
周圍許多護衛都听到這聲音,也是紛紛側耳。
「你……」
趙甲被楊鵬鎮住,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他明知道這小子不過是虛張聲勢,但偏偏就被他嚇到。就在趙甲目光閃動要猛然出手的時候,忽然看到門外有一個護衛朝這邊過來。
「趙甲,你在干什麼,還不快來。」
那人也是被楊鵬的聲音吸引過來,也不知道情況,老遠便是喊道。
「楊公子沒事,我來了。」
趙甲眼楮一轉便是高聲答道,幾步就奔到了門口,他也怕把事情鬧大。在路過楊鵬的時候,趙甲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似乎要剔下他一塊肉來。
「把門帶上!」
楊鵬不甘示弱,冷冷的說了一句。
「哼!」
「 !」
趙甲哼了一聲,重重將門關上,震的房屋頂部都開始落下灰塵,一時間屋子里也暗了下來。
「呼……」
這時候楊鵬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渾身都松弛下來,頓時感覺到肌肉變得酸澀,渾身沒有力氣,腦袋都開始暈眩起來,身體也麻痹了,楊鵬知道,這是人體內的功力和空氣都用盡了。
「《博聞廣記》中說的果然沒錯,先聲奪人,氣空力盡。原來就是這麼一回事。」
原來在書中有一個高人對徒弟的訓練,第一就是訓練其眼神,到最後甚至能看得三丈外的蒼蠅都好像是車輪那麼大,練就了驚人的眼神。
更有許多的故事一開始就說,此人眼楮好似銅鈴大,聲音仿若雷霆,嚇的敵人落荒而逃。
普通人的氣力,若是全身緊繃,就會超越平常,產生強大力量。而後一旦松弛下來,就會頭暈目眩,身體發軟。
三日前楊鵬為了修煉八臂哪吒,便進行準備,卻不想發現了這麼多的武學秘密。
這也證明楊鵬悟性驚人,只單單看一本雜記和武學篇章,就能領悟其中許多含義。
「氣力,氣力。我讀書人心中也有一口浩然正氣,身在浩然,萬邪不侵。大約說的也是這個意思吧,可惜我讀書的日子也不算多,不能體會那種感覺。」
楊鵬思索了片刻,便不再考慮這個問題,慢慢活動著自己已經開始恢復的**。
此時,城主府外嘈雜的聲音慢慢低落下來,漸漸變得悄無聲息。從那聲音之中听來,卻似乎是賊人殺了幾個護衛,並且已經逃到了城外,一眾護衛已檢查了每一個房間,更有人已經追了出去。此人在城主府刺殺,若被找到,只怕是要被亂刀砍死。
「不過此人既然能在城主府來去自如,只怕這些護衛也是拿不住的。卻不知到底是個什麼用的人物,竟然這般武功高強。若有機會,當要結識一番,拜他為師,也不是不可。」
楊鵬看了書,知道了許多武者的事情,倒是對這刺客有幾分佩服。天孤浪幾年前就十分強大,如今還敢進入刺殺的人,也要有非凡的膽量。
藝高人膽大,藝就是武功,楊鵬心中更有要拜他為師的想法。
楊鵬走下床,感覺腿腳依舊有些無力,好像勞累了一整天,隨即艱難的將油燈點燃。
「這東西,留下來倒也是個禍害。不過人無信而不立,既然我說了是送給天孤浪的東西,便是要送給他。不管是讀書人還是武者,都要念頭通達,才能不為人留下話柄。只不過那趙甲,只怕還是會予我難看的。」
火光下這金紙由許許多多金絲織成,金絲極細,幾乎要貼在上面才能隱約看清楚,金絲之中更是隱隱泛著赤色。
說這是金紙,倒不如說是金絲絹更妥些。
「能將金絲拉到這麼細也不斷,更有著這般柔軟性,顏色泛出赤色,可見這金絲倒質地十足,是件好東西。到也想不出,什麼地方出產這樣的金紙,金絹。」
赤色的金子,是為赤金,乃是十足的真金。
然而更為奇特的,是拉出金絲的工藝,這些金絲每一根都是一模一樣的粗細,模起來十分細膩。楊鵬讀書多年,也是從書中知道,金絲在拉扯的過程之中越細就越容易斷裂,而要拉扯成每一根都相同的粗細,更是幾乎不可能。
所以這一方金紙,金絹,價值非常。
楊鵬取來宣紙鋪在桌子上,金紙也是鋪在上面,四方用鎮紙壓著。隨即霍霍的磨墨,接著取出狼毫毛筆,寥寥幾筆,便在金紙上寫了一個方方正正的壽字。
雖然是正體,但卻給人一種龍蛇飛騰的感覺。
「不過,更奇特的是,原本寫在金紙上的那種墨水,竟然怎麼也擦不掉。而現在卻是在我記住之後,直接飛到我的腦海里,變成了記憶。原本這絲絹之上還有著一股奇怪的力量,但現在卻是完全沒有奇特的地方。」
這方金紙上寫的文字,楊鵬在得到之後便是試過,根本無法擦掉,這也是他確定功法非凡的理由之一。
將寫好的金紙放在一旁,楊鵬正要關上窗戶,卻是猛的愣住。
原本楊鵬的窗戶正對著西方,外面正好有一口井,一棵樹,再不遠處便是西面的外牆。這里是城主府最為偏僻的房間,再往這棵樹旁邊走上一會,便是城主府的後門,那趙甲也是後門的護衛之一。這附近也只住了他一人,可以說是孤苦伶仃。
此時窗戶外面,竟然有一雙眼楮盯住他。
燭台火光明滅不定,正好映照在對面那一只漆黑的眼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