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飛一覺醒來,已然是一空的血色殘陽。
夕陽無限好,只是已近黃昏。
頭有些疼痛。
流雲飛翻身下了床榻,走出來,他才是發現,這里,還是天柱峰,金殿。
大殿中,一直很安靜。之前,那些被他安置下來的弟子,他們既然不在大殿之內?莫非他們……
流雲飛趕緊竄出了金殿大門。
那時候的天空,血色通紅一片。像一個老婦人,痛失去了自己的愛子,悲戚的哭泣,紅了雙眼的血色。
流雲飛的頭,還是有些沉痛。他來到了武場上,那里,他記得,完全是血腥的尸體橫堆,可是現在,武場上很干淨,看不出,這里曾經有戰斗過的痕跡。
青磚上,有水質,好像,是剛剛被清理。
周圍,一直很安靜。有股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在每一縷的空氣中。
奇怪?那些人,他們到底去了哪里?如此諾大的武當,既然不見有一個活人?難道,如今的武當上下,除去了他一人僥幸之外,完全被白水仙誅殺的一個不留?
恐懼,不安,憤怒,頓時在流雲飛的心中竄騰起來。
「喂!有沒有人?你們出來吱一聲啊。」
流雲飛大呼道。
依然很安靜。安靜的,只能听見了他自己的心跳。這……難道真的是?他們遭遇到了那女魔頭的毒手?
流雲飛一臉悲戚之色,他隨後一個腳步踉蹌,一下子便是跌倒,一臉慘白。
這一刻,對于流雲飛而言,好像,時間,已經是凝固了一樣。只有他一個,在諾大的天柱峰上,落日的夕陽,映照著他一個人孤單的背影。
大漠孤煙,雁去不曾返。
風吹一動,梧桐落葉蕭蕭起。
「雲飛,你醒了?」
古長道的到來,第一眼,他便是看見了他的弟子,一臉頹廢的坐在了光禿禿的武場上,一臉的悲戚。
「師傅?你……他們都去了哪里?」流雲飛一愣神色,他趕緊站了起來,「為什麼,這金殿中,不見一個活人?難道他們……」
「是你想多了,他們都在紫霄宮中。受傷的弟子,和死去的弟子,他們都在那里。唉!真的是想不到,我們武當,會遭遇到如此大的劫難,幾乎是要被滅門。」
古長道的一番話,叫流雲飛安心了不少。
紫霄宮距離天柱峰不遠,不過,也需要半柱香的時間才能走到。據說,那紫霄宮,一般是作法事的宮殿。
里面不住人,只有幾個年經較大的老者,由他們管理。
原來他們在紫霄宮,怪不得,他醒來之後,既然是不見他們一個活人。
「雲飛,師傅知道你心理難過,但是,現在,不是我們難過悲傷的時候。掌門死了,歐陽飛鷹,黃博,他們也都是死了,所以,有些事情……」
「什麼?掌門死了?這…….這怎麼可能?那時候,他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會……」流雲飛一臉的難以置信。
他記得,劉子陽不過是受了白水仙的一玄道擊中而已?看樣子,傷勢不是很嚴重,可是,他怎麼會死?
古長道往前跨了一步,他探手,輕輕的啪在流雲飛的肩膀,「他被女魔頭的天魔琴所傷,凡是被天魔琴所重傷的人,至今,我還是沒有發現,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活下來的。」
古長道話題一轉,繼續的說道,「雲飛,武當接下來的事情,很棘手,當中的弟子,死去了一百名,如今,能夠僥幸活下來的,不過是堪堪不足百個弟子,而且,他們當中,有的傷勢很嚴重,不知道,他們能否熬過此危險期。因此,你作為武當的新任掌門,必須要堅強起來,扛起武當的重任,千萬不要讓那些死去的弟子枉死,你要為他們討回一個公道。」
流雲飛淒然一笑,一臉的悲戚之色︰「師傅,你看我,能夠扛起這個重任嗎?您老曾經說過,我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一團爛泥而已,我有什麼能耐,不過是一個種菜的伙夫,然後,僥幸了奪取了桂冠,妄想見到那傳言中,叫天下武林為之震動的太極42劍式,可是如今呢?掌門死了,大師伯,二師伯,他們同樣不能幸免于難,呵呵!我實話跟你說,我真的很厭惡這種血腥,打打殺殺的日子。我…對于武當,真的無能為力。」
「雲飛!如今這個時候,你怎麼能說如此喪氣的話,放眼當今武當上下,目前,只有你能夠扛起武當的大任,難道,你忘記了,你答應過掌門的事情了嗎?將武當繼續的延續下去,不要讓武當在他的手上覆滅……」
咦?這些話?師傅他怎麼知道?
「而且,師傅還要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白水仙臨走前,放下狠話,三月之後,她再度光臨我們武當,不屠殺武當所有的弟子,她誓不為人。」
古長道一臉凝重的說道。
「不屠殺武當所有的弟子,誓不為人?哈哈…真的是好霸氣的宣言啊!」流雲飛淒涼一笑。
他本意無心殺戮,況且,他真的不想卷入這些血腥的武斗中。
他本心向往采集東籬下,坐看雲起放眼未來,看茫茫塵世,浩焱煙波的生活。無奈,他如今這個小小的心願,看來,注定是要被毀滅在白水仙的手上。
三個月的期限,必定再度血濺武當。
好得很啊!既然,你不給我安生的日子過,那麼,不如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大不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看著流雲飛的目光一片閃動,古長道此刻,他也是沉默不已。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弟子,一直以來,都是優秀的。至于現在,應該給他一些時間好好的考慮。
想當時,白水仙血濺武當的時候,古長道正和常三在菜地中施肥,澆灌呢。武當出了事情,他們可以說是,是最後面得知了這個消息。
當他們師徒兩人,每個人的手中,各自的輪上了一桿木棒,匆匆的從太子坡下,趕到了天柱峰。
映入他們眼前的是,一片人間地獄的悲壯。
武場上,但見那些慘死的弟子,血流成河,橫七豎八,甚至,有些少部分的弟子,他們少了胳膊,少了雙腿。
一看便是知道,他們是被一種很厲害的武器給震碎所為。一番的搜索下來,均是沒有一個存活。
然後,尾隨而來的一些伙夫,他們齊齊的處理了那些尸體,運往了紫霄宮。至于能夠僥幸存活下來的弟子,他們目前,還是在救治當中。
「對了,師傅,峨眉那些尼姑呢?她們還好嗎?」流雲飛晃過了思緒,問道。
他走到了樓閣的仙台,遙看著遠處的群山,白雲騰霧,卻是滿空的寂寞。
「她們都很好,只是有個別受了輕傷,不過,她們目前已經離開了武當。」古長道悠悠一嘆息。
流雲飛自然能夠明白儀清她們的打算。
這世界,本意世態炎涼。如今,他們武當,受到了如此重創,奄奄一息的在苟延殘喘。她們逃離還是來不及,怎麼會以身涉險繼續的選擇留下來?
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流雲飛相信,武當被幽冥宮滅門一案,必定是春風一吹,百草狂生的傳遍了整個大江南北。
堂堂的一個大武當門派,既然被幽冥宮給滅了去?這個消息,對于天下各門派,必定是會旋起千層波浪。
而且,還是禍不單行,白水仙,三個月後,再度血濺武當,這無疑是一顆定時炸彈,讓流雲飛,這個新任的武當掌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雙重壓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