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賢剛剛說完「我們可以開始了」，凱瑞.約翰就急不可耐的舉起右手。「我可以立刻把600美金還給你，中國人……不，先生。」
「請保持安靜，警長先生。」陳敬賢的臉上帶著微笑，但語氣卻顯得非常嚴厲，「現在是我掌握著主動權，所以我覺得應該由我先開始。」
「當然……沒有問題。」約翰機械的點了一下頭。
「非常感謝。」陳敬賢換了一種更加正式的語調，然後開始說到︰「先，我先介紹一下我自己，我的名字是陳敬賢。你可以直接稱呼我的名字，或叫我‘陳’——」
「見到你很高興……」是的，見到你很高興，但你的名字是什麼？盡管凱瑞.約翰是如此急切的想把事情解決，然而他完全記不住陳敬賢的姓名。而且陳敬賢也對他打斷自己的正式介紹很不滿意。
「警長先生，我已經說過了，請保持安靜，更不要打斷我言。」他用充滿威脅的眼光看著約翰，「這是做人最起碼的禮貌問題。」
約翰當然很清楚自己顯得非常沒有禮貌，只不過，他從不認為應該對一個中國人講禮貌，而且還很急于擺月兌現在的困境，所以才會打斷陳敬賢的講話。現在，既然陳敬賢已經表現出了自己的不滿，他也只能向他道歉。「我很抱歉，先生，不過我並不是有意要麻煩你，我只是太沖動了——」
「沖動是魔鬼。約翰警長，請記住我的這句話。」陳敬賢慢慢的說到，接著他又重復了一次︰「沖動是魔鬼。」
「我會記住的，先生。」
「很好。現在，讓我們進入下一個環節吧。」陳敬賢決定取消完整的自我介紹，因為凱瑞.約翰根本沒有心思了解那些內容。那樣他也可以把時間省下來做其他事情——但依然不是主題。「一個需要澄清的問題是，警長，上一次我對你撒謊了，其實我並不是什麼大人物的手下。」
當然，我已經看出來了，你的確不是什麼大人物的手下。約翰小心的瞟了一眼散布在四周的那十二個充滿威脅性的保鏢，身體輕輕的哆嗦了一下。你自己就是一個大人物。他暗自說到。
當然，現實與他的猜測有一些差別。「我正在讓自己變成一個大人物，並且，直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進行得非常順利。」陳敬賢說到，接著低聲嘆了一口氣。「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麻煩，在警察局里，我還沒有多少朋友。」
這絕對是一個夸大其詞的說法。他在警察局里根本沒有朋友。因為他才來舊金山，人生地不熟的能認識誰啊！更何況是美國的大人物，認識大一點的人物也就是你這個倒霉鬼。
但約翰什麼也不知道，事實上他也什麼都沒有考慮，只是機械的回答到︰「先生，我很願意成為你的朋友……」然後他明白了，「你想收買我？」
「警長，不要把事情想得那麼壞，」陳敬賢搖著頭，「我只想與你做朋友。」
「朋友？」約翰當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如果他連這種程度的暗語都听不明白，他也就沒有資格繼續坐在警長的位置上了。在他看來，陳敬賢的建議不是壞主意——只要他給他鈔票。不過他也絕對不會立刻答應他。「這絕對不可能。」他嚴肅的說，「我絕對不會與黑幫份子合作。」
陳敬賢笑了，在一旁安靜的喝酒的保鏢也笑了。「警長，我們都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你沒有必要故作矜持。」對于類似約翰這樣的人來說，只要價格合適，他們什麼事情都可以做。陳敬賢很清楚，大家很清楚，當然他自己也很清楚。
所以，雖然因為自己毫無意義的表演被拆穿而顯得有些尷尬，但約翰還是換了一套說辭。「好吧，你準備出多高的價。」
「這取決于你能為我做什麼樣的事，警長。」
「那麼，你想讓我為你做什麼樣的事？」
「警長，交易的關鍵在于你能做什麼樣的事情。」陳敬賢強調到，接著聳了聳肩，「有些時候，我需要有人幫助我處理一些我不想再見到的家伙，有些時候，我需要有人幫助我銷毀一些對我不利的證據，有些時候，我需要有人幫助我獲取一些秘密情報，有些時候，我需要有人幫助我辦理一些手續，有些時候，更重要的是我需要有人幫助我牽線搭橋……警長，這些你都可以做到麼？」
「當然，絕對沒有問題。」約翰沒有任何猶豫。他是警長，對舊金山的人和事雖然還談不上完全了解，但至少了解其中的絕大部分。而且他有自己的人際網絡和消息來源，只要有錢，他可以做許多事情。
當然，少量的夸張也是必須的。「只要你肯出錢，先生，在舊金山沒有我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
約翰清楚他必須用事實證明自己的本領，同時也證明陳敬賢沒有白白花錢。他有一個很不錯的主意。「我可以幫助你們弄到美國護照。」他完全可以確定，陳敬賢一定是非法入境人員，他們肯定很願意讓自己擁有一個更合法的身份，無論他們想在美國做什麼。
即使陳敬賢表示拒絕。「我對一本美國護照沒有多少興趣。美國護照、英國護照、墨西哥護照……我現在就可以弄到一大堆。」
你不過就是想砍價而已。約翰在肚子里冷笑著。「如果你去聖迭戈，你可以弄到很多國家的護照，但只有墨西哥護照是貨真價實的，那些家伙在墨西哥政府里有關系。」他抓起酒杯將里面的威士忌一口喝盡，接著說到︰「但我可以幫助你們獲得真正的美國國籍。只要八百美元，事情絕對沒有問題。」
「听起來似乎很合算，警長，不過……」陳敬賢想了一下，又想了想，最後拿出錢包從里面數出十張一百美元紙幣。「這些錢都是你的。如果你可以幫我，介紹移民局的官員認識，幫我順便照顧一下在舊金山的華人，我們就可以開始正式合作，約翰警長，。」
相當明確的威脅。剛剛數完鈔票的凱瑞.約翰用一個微笑表示自己完全明白。「放心，沒問題。」
他只好招呼躲在遠處的酒吧老板。「比利，再給我倒一杯。」
老板慌忙跑過來，給他倒了一杯威士忌，然後又立刻躲回了原來的地方。約翰輕蔑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舉起酒杯轉向陳敬賢。「為了我們的合作，干杯。」
「干杯——」
就在這個時候，酒吧的門被猛的撞開了，接著一大群全副武裝的警察沖了進來。「舊金山警察，所有人都不許動！」有人大叫到，「警長，你沒有事吧？」
「把槍都收起來，你們這些蠢貨！」凱瑞.約翰大罵到。現在他開始恨那個幫助他報警的家伙了，如果不是舊金山的警察一向反應遲鈍，今天的事情就會徹底搞砸！
想到這里，他又憤怒的吼了一聲︰「把槍都收起來，你們這些蠢貨，他們都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