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爾南德斯總督跟英美兩國領事聚在一起閑聊,在這場宴會中,除了托馬斯這個宴會的主角外,就他們三人身份相當,當然還有角落里坐著,羨慕的看著他們的日本領事,不過雖然現在日本已經打敗了清國、俄羅斯,成為亞洲最強大的國家,但是在歐美列強的眼里,日本只不過是一個暴發戶而已,想要跟他們平等交往還遠遠不夠。
托馬斯加入到這個小集體,非常有禮貌的把手里的酒遞給費爾南德斯,然後端起另一杯酒敬他道︰「總督大人,雖然沒有在您的總督府內享受晚宴,但我還是非常感謝您!」
「應該的,非常遺憾因為一些小插曲打擾了我們既定的安排,不過好在晚宴還是如期舉行了,只不過是換了一個地點而已。我想,如果托馬斯先生不嫌棄的話,後天我女兒的生日宴會上,希望能夠好好款待您。」
費爾南德斯不疑有他,非常干脆的把就干掉,看的托馬斯直瞪眼,心說你老小子這下死定了。
陳敬賢等游蕩在大廳中的華人,在白人社交圈子里絕對是一個另類,基本上沒有什麼人願意跟他們交往,更沒有一個人願意和哪怕一個華人搭訕。在這些白人紳士與女士的潛意識里,他們這些「文明人士」就應該跟華人這些「野蠻人」保持距離的。
陳敬賢心里也極度鄙視這些自以為是的白人,他有意的在這些白人身邊瞎亂晃悠,專門惡心這些白人。
迎面過來一個荷蘭軍官,筆挺的紅色呢子制服,白手套、指揮刀,英武之極,陳敬賢一看樂了,這不是在總督府門前指揮荷蘭軍隊鎮壓華人示威者那個軍官嗎?
丫的,要是不惡心惡心你,怎麼對得起死去的那些同胞!
陳敬賢大大咧咧的走上前去,經過他身邊時故意撞了他一下,手里的一杯酒大半都灑在了軍官的衣服上。
「對不起先生。」陳敬賢順手在旁邊的自助餐座上抓起一塊白絲巾,在軍官胸前胡亂的抹著,兩只手指悄悄將對方放在內兜里的錢包夾了出來。
「算了,沒什麼!」一看是黃種人,軍官下意識的就想開罵,可在這個場合里,罵人是件很沒有禮貌的舉動,尤其是不遠處還有一個閑得無聊的貴婦人正不時的對著他的方向偷笑。軍官大人決定暫時不追究眼前這個黃皮膚小子的過錯。
「咦?這不是那位指揮軍隊向手無寸鐵的市民開槍的那位軍官先生嗎?軍官先生,您簡直太英勇了,在您的指揮下,至少一次性殺死了幾百個無辜的市民啊……」陳敬賢眨巴著眼楮,一臉崇拜的望著軍官,當然,聲音也故意的說的很大。
陳敬賢說的是德語,參見宴會中一大半的荷蘭人都能听得懂德語,立刻扭過頭來把目光集中到這里。
「你……你……」
軍官先生的臉瞬間就紅了,不過不是興奮的紅了,而是生氣生的。還沒等他把話說完,陳敬賢就揚長而去了。路過一個美國武官身邊時笑著用英語打著招呼︰「嗨,邁克爾上尉,好久不見,最近還好嗎?」
少尉笑著舉杯致意︰「天吶,中國朋友,我們兩個小時前還在一起聊天呢……」
先前被陳敬賢羞辱的荷蘭軍官此時已經揮舞著拳頭追了過來,看見陳敬賢站在一個美過軍官的身邊,而那個美**官橫跨一步,擋在他與陳敬賢的中間。拉偏架的意思十足。
陳敬賢在美**官的保護下,從桌上端了一杯果汁,嘴角露出一絲略帶邪氣的微笑,看也不看他一眼,完全把憤怒的軍官當成了空氣,反而舉杯向幾個荷蘭貴婦示意。
英俊的青年往往是中年婦女的最愛,那些貴婦人立刻對陳敬賢報以更為熱情的回應,媚眼不要錢似的拋過來。少婦也愛黃種青年。如狼似虎的貴婦一看陳敬賢的年紀就知道他還是童子雞,有一個貴婦甚至按耐不住,搖晃著碩大豐滿的臀部向陳敬賢走了過來,嚇得陳敬賢直冒冷汗,迅速消失。
陳敬賢可不想第一次交于一個起碼二十歲的中年大媽,專門往角落里跑,正好跑到了日本領事坐的那一桌。
日本最近幾年有大量的僑民涌入到南洋,其中荷屬印尼的數量尤其眾多,于是順理成章的也在印尼設立了領事館。
美國領事館舉辦宴會,邀請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剛剛打敗了俄羅斯的日本,現在至少已經勉強擠進了文明國度的行列,日本領事也勉強算得的上是有身份的人了。所以,盡管沒有接到請柬,但日本領事小山澤郎還是厚著臉皮跑過來參見紳士們的聚會。其最大的目的是想認識認識新近崛起的石油大亨,洛克菲勒的合伙人托馬斯先生。
陳敬賢不小心踩到了跟隨小山領事而來的藤原俊的腳,這家伙痛叫一聲,蹦著站起來攔住陳敬賢。
要是白人踩了他的腳的話,藤原俊絕對連個屁都不帶放的,可一個清國華人,藤原俊可不在乎。
「巴嘎雅路。」
日本武官一聲吼,竟然揚起了巴掌。
不過藤原俊舉起的巴掌卻落不下去了,他的腦門上頂著一支槍,陳敬賢手握著槍頂著小日本的腦袋,用比他更大的聲音怒罵道︰「巴嘎雅路!」然後手一揚,緊接著兩個大耳帖子就抽上來了,打得他一個踉蹌。
陳敬賢的吼聲中氣十足,比藤原俊的叫聲還要響了幾分。日本鬼子大都是一級壓一級,等級森嚴。一听陳敬賢這聲中氣十足的日語國罵,藤原俊下意識的就有了軍隊中上級教訓他的錯覺。
兩個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但還是條件反射般的一個立正,並攏了腳跟站直,然後深深的一躬鞠下去︰「哈伊!前輩,我錯了……」
陳敬賢听不懂日語,不過也能猜出大概的意思,擺擺手用英語說︰「下次不要這樣了。」
一旁看見的人無不瞪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了,尤其是日本領事小山澤郎還有他帶來的幾個日本武官,更是臉色漲得通紅,要不是桌子太小,估計他們幾個肯定會擠到底下去的。
給人家鞠了一躬,還向人家道歉。這完全是藤原俊在國內長時間受軍國主義教育下的條件反射,等他反應過來時躬已經鞠了,歉已經道了,丟人現眼的事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也都做了。這下就算是想找個台階下也沒有了。
藤原俊羞得滿臉通紅,就像是光的老娘們跑到了男澡堂一樣,他勃然大怒,一蹦三尺高,指著陳敬賢用癟嘴的英語道︰「我,大日本帝國駐印尼武官藤原俊,要和你決斗!」
藤原俊氣憤異常,眼前這個清國小子居然在這樣的場合里還攜帶武器,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憤怒的快要發瘋的藤原俊肯定會忍不住撲上去使勁的咬陳敬賢兩口的。
低賤的支那人在公共場合侮辱大日本帝國的軍人,這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容忍的一件事。自討自己的身手還快不過子彈,無奈之下,藤原俊只能提出這個能討回尊嚴的建議。他要在決斗中挽救日本軍人的尊嚴。在他看來,只要有一場公平的決斗,自己肯定能輕而易舉的虐殺這個該死的清國小子的。
陳敬賢滿不在乎的道︰「我接受你的挑戰,動手吧!」
陳敬賢槍口對準藤原俊的腦袋挑釁的挑了挑槍口,看的藤原俊眼皮直跳。偏偏陳敬賢等的不耐煩了,一邊晃蕩著槍口,在藤原俊全身上下的要害瞄著,一邊催促道︰「我都答應決斗,你怎麼還不出手?不會是害怕力量吧!」
陳敬賢一臉鄙視的道︰「呸,膽小鬼,懦夫,還軍人呢!」
藤原俊覺得自己比誰都委屈,這是怎麼了,這個千刀殺的小子居然這麼不要臉,既然是決斗,最起碼雙方要公平決斗吧。現在一方拿著槍,一方是空手,這還是決斗嗎?這是單方面的屠殺!
這一刻,藤原俊無比後悔,自己為什麼不帶武器呢?該死的小山領事,為了表示對白人的尊重居然不許他們武官攜帶武器,就是因為那個該死的小山的愚蠢決定,才把自己逼上了這個不上不下的尷尬境地。
「巴嘎雅路……」藤原俊破口大罵,翻來覆去就是八格雅鹿等幾個詞。
「你們支那人才是膽小鬼,懦夫。如果你是一個男子漢,就放下槍和我公正的決斗!」
陳敬賢一手拿槍,一手叉腰,滿臉的鄙視,用看待白痴的目光看著藤原俊,理直氣壯的道︰「狗日的!你個小日本鬼子要是男子漢的話,有種現在就動手!」
陳敬賢一邊罵,一邊亂晃手槍,唾沫星子橫飛,偏偏句句在理,罵的藤原俊無法還嘴。
廳內眾人無不掩嘴偷笑,一個日本軍官,卻被一個中國人罵的無法開口,這是何等滑稽的一件事啊。
「發生了什麼事?」
托馬斯從人群中擠了過來,身後站著的自然是費爾南德斯還有英美領事。
托馬斯一看正在對峙的兩人,立刻張大了嘴巴,他非常氣憤,幾步就竄到場中,用他的身軀擋住的槍口,然後……一臉不解,憤怒的指著藤原俊,正義凌然的咆哮道︰「無恥的懦夫!你……你怎麼能欺負的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