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傳來了鐘聲,「當,當,當」,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沈禹站起身擦了擦,然後只穿著一條小短褲,疲倦地拉過被褥蒙在身上,很快進入夢鄉!
在夢里,他游入一條河里,不知從哪里游來一條魚,全身滑膩,貼著他的身子游來游去!——不是夢,這是真的!沈禹啊地一聲睜開了眼楮,听到身邊穿來格格笑的聲音︰「我幫你把短褲月兌下來了,咱們再好好聊一會兒嘛!」
沈禹一個激靈跳下床,這才發現自己身上什麼都沒有了,他模著打開床頭的燈,「你是誰?」
「是我嘛,秦雯!來——過來啊!」秦雯坐在床上,不著寸縷,黑色的長發披在光潔白潤的肩上,「過來嘛,咱們能遇到,也算是緣份,過來抱著嘛!」秦雯扭著身子撒著嬌。
「你怎麼來的?快走開!」沈禹叫了起來,縮在了牆角,大腦一片迷糊,仿佛在夢里一樣。「你快出去!」
但是秦雯眼里帶著譏諷的媚笑,從床上跳下來,猛地撲了過去,緊緊地抱著沈禹,「玩一會兒吧,不玩你會後悔的!」
「咚——咚」,房門傳來了撞擊聲,然後被強力撞開,接著沖進來幾個身著警服和迷彩服的人,最後面還跟著一個人,肩頭扛著一個攝像機。
屋里的燈全被打開了,為首的一個掏出證件揚了揚,「我們是東穰鄉派出所的,接到群眾舉報,這里有**交易,現在請出示一下你們的身份證,嗯,你們是夫妻嗎?有結婚證嗎?」
強光下,沈禹不知道該用手擋著臉還是捂著身子,想了想只好走到床邊把衣服穿上。然後翻出皮包里的證明材料和文件遞了過去,「我叫沈禹,是選調掛職副縣長,由省里下派的!」
為首一個接過材料看了看,嘿嘿笑了起來,「噢,沈禹——原來是咱們縣的新副縣長呀,呵呵,認識一下,我是東穰鄉派出所的所長,我叫汪劍雄!沒想到副縣長也喜歡玩這個呀!」,說著身子往旁邊一閃,對後面的人說道︰「好!你錄清楚一些,千萬防著別人冒充啊!」
這時沈禹才想到不對,這里面太多問題了,這個秦雯是怎麼鑽進來的?怎麼剛好在她進來後開始掃黃?操!難道是一個陷阱?
秦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不慌不忙地穿上了衣服,眼楮瞟了沈禹一眼,「玩得爽不爽啊?要你二百元夠超值了吧?」
「你——無恥!」沈禹上前抓著秦雯的衣服,「你為什麼誣陷我?」
「放開!怎麼敢當著我們派出所的面打人呢?」汪劍雄吼了一嗓子,對旁邊的警察說道︰「讓這個女的滾蛋,拉客竟敢拉到我們副縣長這兒了,不象話!——把錢退了!」
秦雯雯哼地一聲,從提包里掏出二百元扔在了床上,扭著腰朝著房門那邊兒走了出去!
扛錄相機的人,認真地攝錄著屋里發生的一切!
汪劍雄有四十多歲,黑瘦黑瘦,個子不高,梳著偏分頭,他臉上一直掛著笑意,坐到了床邊,看了看手足無措的沈禹,沖著其他的幾名警察說道︰「大家注意!這位是我們新來的縣領導,今晚的事,誰也不許說出去,听到沒有?」
幾名警察連連點頭,汪劍雄又交待道︰「唉,這個女的我很面熟,一看就是個賣身的小姐嘛!沈縣長年輕,一個人寂寞,這個這個嘛,可以理解!回去了把錄相帶保存好,由有親自鎖起來保管!絕對不要讓老百姓們嚼舌頭,說我們的不是!」
沈禹已經听明白了,這汪劍雄要把這錄相帶鎖起來自己保管,顯然是要挾的意思!剛才進來時,正錄到了秦雯撲過去抱著自己的畫面!他想起來一句話,「啞巴吃黃蓮,有苦難言!」心里十分後悔,早知道自己就由省里派車送到湍豐縣,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汪劍雄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然後將手機湊到耳邊,「喂,是政法委錢鈞書記嗎?是這樣的,我們在一次掃黃打非行動中,遇到了省里下派掛職副縣長的這個叫——叫沈禹的,嗯,他和一個三陪小姐在一起,嗯,我們看過他的攜帶證明了,是啊,我們也想不到,沈縣長剛到,就會發生這樣的事!嗯,好好好,你給曹書記和余縣長匯報一下,好,明白,我們注意保密!」
掛掉電話,汪劍雄擺了擺手,讓別人都出去,然後他關上門,掏了一根煙遞給沈禹,「沈縣,真沒想到,是你在這里呀!——唉呀呀,早知道我不就不來了。也是群眾舉報的,這個這個」
「你不用這個這個的——」沈禹生硬地推開了汪劍雄遞煙的手,「你看著辦吧!」
沈禹覺得這個是一個套,回想起來,洛風的提醒還是有道理的!但現在只能是啞口無言,沈禹忽然覺得孤獨起來,感覺自己是一片葉子,飄到湍豐縣的浪濤之中。
汪劍雄沒有理會沈禹的憤怒,只是在心里笑著,湍豐縣來過兩三次下派掛職的外地干部,都被擠走了,誰知道現在來了一個更女敕的,這小子這次又栽了!
沈禹梳理一下思緒,他想可能是在車上暴露了身份,而這大客車司機、桃花運賓館、縣里的一些領導,肯定是在一起勾著手,在他出發的時候,他們就在捕捉著他的一絲一毫的信息,就象蜘蛛在陰暗的角落里捕獵一樣等著他的出現!這湍豐縣也太復雜了!
「你可以出去了!」沈禹沒好氣地說道。
「好!」汪劍雄站起身,「那就不打擾沈縣休息了!我出去!明天橋可能搶修好,縣里的幾名領導同志可能會過來迎接沈縣!——嗯,今晚的事,我肯定會替領導保密,呵呵,不過以後沈縣在湍豐縣可以小心注意一些,可不要再犯什麼作風問題了,再有什麼差錯,那可就很糟糕了!」
說完汪劍雄站起身走出去,到門口時扭頭笑了笑,「再見」,然後輕輕地拉上了門。
「陷阱!威脅!」沈禹憤憤地抓床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門上!
窗外,月亮隱進了雲層里,夏季的風吹拂著,把涼爽送到大地的每一個角落。
湍豐縣城內,熱力消散了一些,洛風坐在街頭一個小吃攤旁邊,舉著一瓶啤酒,仰著脖子汩汩地灌著!然後抓著幾個羊肉串,狠狠地用牙咬著,金黃色的油順著嘴角往下滴!
他心里不停地罵著沈禹,「這家伙好像有些不接地氣!」但是,出于對章振華的尊重,洛風希望自己的一切擔心都是多余的,最好沈禹能在湍豐縣一路順風順水!
十來分鐘後,一個年齡相差不遠的小子騎著摩托車駛過來,看到洛風就把摩托車停在那里,然後走了過來,「洛風,你回來了?你那天說到省城玩,是不是女朋友在那里?」
洛風搖了搖頭,「曹一偉,看你說的!兄弟在你那里有什麼秘密?要有秘密豈不早就告訴你了?坐下,咱兄弟倆今晚喝一杯!」
曹一偉坐了下來,洛風打了個飽嗝,「到省城辦點雜事!明天我就到鎮上上班了,龍灘鎮鎮政府,我認識的第一個人是你,以後還得請你多多關照,所以今晚給你打個電話,讓你出來,咱們兄弟倆聊聊!——老板,再烤三十串羊肉串,再煨一盤牛肉,一偉,還要一盤什麼菜?」
曹一偉眨著眼楮想了想,「再來一盤拍碎的涼拌黃瓜吧!」今晚他在家里看電視,沒想到洛風給他打了個電話約他出來喝酒,他覺得洛風很看得起他,心里十分感動!
「看你說的,兄弟就是個看大門的,咱們這里說句實話,也是靠俺堂哥曹不服的拉扯,來這里混口飯吃!以後說不定俺還得依著你的關照呢!唉,看大門有什麼前途!」曹一偉搖了搖腦袋,抓起烤好的羊肉串,張開嘴一陣大嚼,洛風舉起啤酒瓶給曹一偉面前的杯子倒滿!
「一偉,我知道你是曹書記的堂弟,對吧!」洛風端起啤酒杯,和曹一偉踫了一杯,「我給你說,你可不要這樣想,這樣就辜負曹書記的美意了!你想一想,曹書記是你堂哥,但是比你大二三十歲,如果你以後走不上去,那曹書記年老之後,需要你這個兄弟的照應,你只是在看大門,那你怎麼報答他給你安置飯碗?」
「嗯,兄弟,你說的,也是!」曹一偉端著啤酒慢慢地呷著,「只是,我一無所長,能混起來嗎?」
洛風嘿嘿笑著,前世見過太多的白痴為官,個個雞鴨魚肉,風花雪月,比那幫書生秀才當官還要升騰得快一些。曹一偉是鎮黨委書記曹不服的堂弟,曹不服是縣委書記曹東升的大爺!這都是一衣帶水的同宗祖的曹家人!他相信曹不服拉曹一偉拉到鎮上不是為了讓他看大門!
他拍了拍曹一偉的肩,「兄弟對你可寄于厚望,你想想,這鎮政府里面,只有咱們兩個是同齡人!以後——多在起喝酒就是了!」多在一起喝酒,就是多交流,互相幫襯的意思!
「好的好的!」曹一偉也端起啤酒杯,和洛風踫了一下,「洛風小弟看得起我,我記得我比你虛長一歲吧?以後咱兄弟們多幫襯,他娘的就咱們兩個年齡小,咱們在一起抱成一團,看誰敢欺負我們!」
「好!——老板,再拿六瓶啤酒!」洛風吆喝一聲。和曹一偉這樣的人在一起,感覺比沈禹好交流一些!
直到午夜十二點,兩人才道別回去,洛風掏出鑰匙打開門,看到蔓蔓住的屋已經熄燈了,他輕輕地走回自己的房間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