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拐子」餛飩店是湍豐縣最大的一家餛飩店,也是生意最好的一家。據說是百年老字號了,所以每天早晚這里人山人海,要排隊排很長時間才能買號牌,然後就可以靜靜地坐著座位上等著服務員收牌子、端餛飩送過來。
洛風看了看里面的人群,湊著蔓蔓耳邊叮囑道︰「這樣,蔓蔓,你先去找兩個座位坐著,我在這里排隊。要不然一會兒拿到牌子但又沒地方坐了,那豈不是很慘?」
蔓蔓貝齒輕咬了一下嘴唇,想了想,洛風這樣顯然是為他好,想讓她坐著歇息,而他站著排隊當然要累一些;而且,洛風排隊買號,那就是要掏錢請客,好讓她省錢。
明白這些,蔓蔓想給洛風說一下讓他去佔位子,她在這里排隊。但是人太多了,洛風往隊後一站,馬上續過來好幾個人,如果在這里拉拉扯扯推讓一翻真是太麻煩了,而且洛風是那種大大咧咧的男子漢,既然是兒時的伙伴,誰請客都無所謂。于是蔓蔓點了點頭,「好吧!那今晚就讓洛風哥請客了!--那里角落里好像有座位,我到那里等你!」
洛風沖蔓蔓笑了笑,「好吧,里面的角落僻靜一些。你去吧--對了,要三鮮餡還是雞肉、羊肉餡的?」
蔓蔓想了一下,「和你一樣!你要什麼我就要什麼吧!」,然後沖著洛風一笑,轉身朝大廳里面的一個角落走去。
洛風看了看前面,還有三十來個人的樣子,還好,不算多,有一次來的時候前面有近百十個人,隊伍排到了隊外面。
這時廳堂里的女服務來回穿梭著,都捧著木盤子,腿步又快又穩當,生怕上面放的碗從木盤中掉了出來,忽然一位服務員從身邊經過,她掃視了洛風一眼,走過去後又扭頭望了一下,洛風覺得這個服務員好象見過一樣,但又認得不太清楚。餛飩店里的女服務員都穿著同樣的工作服,個頭相近,長相都是中等偏上,還戴著女式的工作帽,所以看上去分不清有什麼區別,也讓人認不清是真正的相貌!
洛風一邊看著前面的排隊的人,一邊拼命思索著剛才那個女服務員為什麼感覺面熟。前面的人越來越少,洛風越接近交錢的窗口,他扭頭再在大廳里尋找那個女服務員時,卻看不到她,也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這時看到蔓蔓坐在正里面的角落,微微一笑沖他擺了擺手!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蔓蔓如同池塘中冒的一株荷花一樣清新可人,美麗典雅,周圍幾個桌上的食客,一邊舀著餛飩往嘴里填,一邊盯著蔓蔓看。這樣的女孩,被迫丟棄藝術院校的讀書生活,到超市里去當一個營業員真是可惜,得想辦法讓蔓蔓返回學校讀書!
「喂,發什麼愣啊?吃什麼餛飩,要幾碗?」窗口里的胖女人拍了拍桌面朝洛風喊著。
原來不知不覺地已經走到了交錢的窗口,洛風猛一醒悟,連忙將手里的錢遞了進去,「嗯,羊肉餡的,兩大碗!」。接過號牌和零錢,洛風朝著蔓蔓坐的地方走了過去。
「這里呢!」蔓蔓伸著白藕似的胳膊朝著洛風揮了揮手,微微一笑臉腮兩旁露出兩個小酒窩,十分美麗耐看。
洛風快步走了過去,將號牌放在了桌子上面,等著營業員來收牌子。
「你辛苦了!」蔓蔓胳膊肘支在桌子上,手扶著臉腮,歪著腦袋看著洛風,「唉,又讓你辛苦又讓你破費,怎麼慰勞你?你說你最喜歡吃什麼,以後我給你做好了?」
洛風笑了笑,「我說不上來喜歡吃什麼,但是我想知道你會炒多少種菜?噢,我屋里有學校發的教材,你以後沒事可以自學一下嘛!要不以後你一樣一樣地炒,我看你什麼菜炒得好就多吃幾次好了!」
「好吧!那得由你這個大師傅多指導!--只要你把我教得才藝高了,我才可能把你照顧好,非把你喂成一個大饞貓不可!」
餛飩端上來了,兩人一人一大碗,小元寶似的餛飩臥在碗底,淡金黃色的湯上面,飄著青綠色的蔥段和芫荽,那湯是濃濃的雞湯,一陣醇厚的香味真沖人的鼻孔,讓人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兩口氣。
「哇~~好大一碗喲,我吃不完啊!」蔓蔓拿起桌子上盛的辣椒油的小碗,看了一眼洛風,「要辣椒嗎?」
洛風點了點頭,看蔓蔓把紅亮亮的辣椒油滴在自己碗中,然後說道︰「放心吧,餛飩好吃,吃著吃著就胃口大開,肯定能吃完!有一次听瑤瑤說,她有一次一個人吃了兩大碗又要了一小碗也吃完了!」
蔓蔓把辣椒油往自己的碗里也滴了兩滴,格格格格笑了起來,「死瑤瑤能吃兩大碗?要變成小肥豬啊!哪天等她不上夜班了,咱們叫她一起來,讓她表演一下!--嗯,那我試一試,看看今晚我能不能把這一大碗吃完!」話這樣說,但是蔓蔓看著一大碗還是怵,堅持把自己碗里的餛飩往洛風碗里舀了好幾個。
幾口餛飩下肚,又幾勺喝了下去,湯味鮮美,果然讓人食欲大增。兩人很快就將兩大碗吃完了,洛風看了看蔓蔓,碗里的也已經吃光了,她拿起桌上放置的衛生紙撕扯了一段,朝洛風遞了過去。
「媽的你長不長眼啊?老子的衣服可是香港正品買來的!」忽然背後傳來一陣刺耳的罵人聲,周圍靜了下來,許多人扭頭伸長脖子朝那邊看去,一名女服務員呆呆地立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洛風也扭頭看去,一個二十來歲的光頭男子拍著桌子,瞪著圓圓的眼楮指著面前呆若木雞的服務員,喊道︰「去!把你的老板叫過來!」。那男子的衣服上有一片油漬,是餛飩湯灑到上面濺出的。
「對不起,剛才有人踫我,所以一不小心,就--我--我再給你盛碗餛飩--」面前的女服務員背對著洛風,但是洛風听她的聲音也覺得熟悉,他站起身,稍稍往前走了兩步,仔細一看,正是秦天瀾同村同宗的小姑娘秦蘭蘭!也就是他剛才排隊時看到小女孩,怪不得剛才她在洛風面前一閃而過的時候,洛風覺得象是熟人但記不起來是誰。
「他媽的誰在乎餛飩,老子在乎的衣服!皮而卡丹,你懂嗎?懂嗎?」光頭越說越氣惱,抓著桌子上的那碗餛飩,一揚手掀翻擲在了地上,「啪」地一聲,碗碎在了地下,湯水四散溢出,流了一地。
「我--我--」小鳳哽咽著,臉脹得通紅,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時走過來一位年齡約有四十多歲的女服務員,沖著光頭滿臉笑容,「這個顧客說得對,都怪小鳳沒端好盤子!唉,我說過了嘛,晚上客人多你得小心一點,人來人往的難免要蹭到端著的大盤子!你給客人道歉了吧?--唉,她剛剛來這里干沒幾天,你多包涵!」
「包涵個球啊!」光頭解開衣服,看了看肩頭的皮膚,手模了一下,立馬吸了一口涼氣,「靠,只顧說衣服,還燙了一下呢!他女乃女乃的,得到醫院涂點藥!」光頭狠狠地看前面前的小鳳,她已經嚇得有些顫抖,晶瑩的淚珠掛在兩腮上,兩頰因為害羞和恐慌而有些紅暈。沒想到,這可憐的神情反而激起光頭心里的邪念。
蔓蔓也站起身,輕輕走了過去,看了看光頭的服務員,在洛風耳邊說道︰「這個姑娘叫秦蘭蘭,我認識--」
洛風沒有說話,一把拉起蔓蔓繞過擠著看熱鬧的人群走出了店外,「奇怪,你怎麼認識?」蔓蔓踮起腳,又隔著窗玻璃,朝店里看了一眼,「就是她!我們在苑凌市的時候,雇過保姆,保姆有的干的年代多,有的干得時間短!換有幾個,這個女孩是最後一個,和我們家人都相處不錯,干得時間最長,至到--」
洛風明白蔓蔓的意思,洛風連忙說道︰「好了!我明白白了!」
蔓蔓的意思是說,秦蓮鳳一直干到關又村被查處沒收房產為至。因為這事情肯定讓蔓蔓傷心,所以洛風沒有讓蔓蔓把話說完,反正已經明白她的意思了。
「我們報警吧,讓派出所的人來處理!我看那個光頭一臉邪氣,不是個好人!」蔓蔓不時地扭頭看著店里,十分擔心。
「噢,這件事最好還是不叫派出所的人來處理!」洛風搖了一下頭,臉上閃過一絲苦笑,「這個光頭你不認識吧?是新華街的一哥叫杜彪,哪果哪天不干幾個壞事、不纏幾個姑娘就睡不著,知道他為啥是這里的一哥嗎?他爹就是新華派出所的所長杜沉江,他媽是縣委辦公室主任!」洛風從小在縣城長大,在錄相廳游戲廳滑冰場台球室也逛過,這種牛氣哄哄的人物他也見過,也听別人說過。
「那怎麼辦,打110?」蔓蔓顯然對湍豐縣的縣城情況不太了解,雖然他爹管轄湍豐縣干了三年的縣長又干了三年的縣委書記。
「110指揮中心的大隊長胡貴強和新華派出所的所長是拜把子兄弟!」洛風懶得和蔓蔓解釋了,伸手招了招,一輛出租車駛了過來,洛風一把拉開車門另一把手拉過蔓蔓,然後將她塞了進去!「你回家,我回去和小鳳在一起,防著那家伙起壞心。你放心回去好了。--師傅你不開車我們就不坐了!」說著從口袋里隨便模出一張準備好的10元錢朝駕駛室扔了進去。司機真的很擔心這女孩再下車就沒了這單生意,于是一踩油門一打方向盤朝遠處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