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山,從空中看,象一個彎彎的月亮。分布在山腰和山腳下有很多的山民住戶,合在一起稱為月山村。
越野車停在了一處山腳下,這個地方最容易上山,因為山頂上有一處廟宇,這座廟歷經百年,所以有了一條上山進香的石階!旁邊各有一條鐵鏈可供人扶著走上山頂。
曹東升、關志飛、洛風、呂燕妮幾個人從車上走了下來,司機鄒克沒有下車,他得守在車里,因為附近月山村的很多小孩喜歡拿石塊砸車、劃車,他不得不防守著。
洛風想了想月山村的位置,湍豐縣縣城往北是苑凌市,有47公里;往南是滸陰省的翔帆市,是62公里。而龍灘鎮,位于湍豐縣和滸陰市中間的位置。
剛才下車時,他問了一下鄒克,鄒克說從龍灘鎮到月山村,有27公里,雖然這距離不算遠,但是,這段路特別的差,說準確一些,這不是路,只是荒地,只是因為一些車和拖拉機過往,所以才輾出一條路,但是這條路除了越野車勉強能通過,別的車跟本過不來,更糟的是,如果是下雨下雪,就是越野車也過不來。
到了石階前面,洛風看了看,石階倒是挺寬,有兩三米的樣子。他抓著鐵鏈,感覺到一陣涼意,雖然是夏末,但是一到月山,就感覺到這深深地涼意,這還真是一個避暑的好地方。
正要朝上攀登,忽然听到山腳下喊了一聲,「喂,你們四個人,干嘛呢?想上山玩?交錢了沒有?」
曹東升怔了一下,關志飛嘴里罵了一聲,「真操蛋!」,呂燕妮想了想,肯定是月山村村長的弟弟顧二闖,顧二闖領了幾個年輕的後生在這上山的石階這里候著,一有外人上山就跑出來收過路費!
果然,顧二闖領著幾個後生跑了過來,洛風看了看,這個家穿著一套迷彩軍服和迷彩褲,後面跟著的幾個後生也是全身迷彩裝,怪不得剛才沒有看到他們。
「你是顧二闖?」曹東升虎著臉,「你哥呢!」
「靠!你找我哥干嘛?」顧二闖面對鎮黨委書記曹不服,沒有一絲懼色。「你把他辦養老院的錢要走了,他跑到縣城里去告你的狀去了!」
「告我啥狀?」曹不服黑著臉,「他辦的啥養老院,又沒個醫生又沒人伺侯,把老人都集中在山腳下,讓老年人輪流做飯,那就是個養老院?他是瞎胡鬧!」
洛風記得以前在關志飛的辦公室里看過一份材料,說的是月山村村民出去打工的多,很多老人,有的在山腳下,有的在山腰,有的在靠近山頂的地方。有病了沒法下山治,有的老人病逝在家里過上很長時間才有人發覺,所以月山村村長顧大闖一直打報告要錢,想在山下建一所養老院,把月山村的老人都集中在這里。
顧二闖的嘴里罵了一句,又說道︰「我哥說了,他正在城里招服務員!」洛風暗想怪不得人家說的山高皇帝遠,這小子面對鎮長和書記真是膽大包天。
關志飛扶了扶眼鏡,「瞎胡鬧,你們月山村里的人都跑到外地打工了,縣城里誰還到你們月山村干?把老人集中在一起,然後以後天天向鎮里打報告要錢,你哥不是想養老,他是想綁架老人!有本事賺外人的錢,不要整天想歪主意盯著鎮里的錢!你還以為我不知道他的那點心思!」
顧二闖哼了一聲,「那好吧!以後山上再有老頭們死了我就扛你們家去!」
呂燕妮知道這顧二闖是個愣頭青,好聲安慰地說了一句,「鎮里正在想辦法,留守老人多,全縣鄉村都是這個樣子,誰像咱們月山村這邊,是在山里啊!這是困難,你啥辦法,總不能把山搬走?」
顧二闖被問得無話可言,呂燕妮把話題轉開,「今天有收入嗎?」
顧二闖想了想,「剛才有一伙縣里的人上山來玩,有七八個,一個人收五元,有四十元!」
「不錯嘛!」呂燕妮笑了笑,對于月山村來說,四十元是一筆不菲的收入。「那幾個人是干嘛的啊?你這孩子心眼好,說過八元不能少的,你是不是看人家多就少要了?」
顧二闖擦了一下鼻涕,「球!因為他們是縣里領導,我不想和他們吵!後來他們給了四十元!」
曹不服一驚,問道︰「二闖,你咋知道是縣里的領導?」
顧二闖想了想,「坐著兩輛越野車來的,車掛的都是公安的牌子,車送他們來就走了。那幾個人我在電視上見過,都是縣里的!」
關志飛想了想,問問顧二闖他們的上山時間,也就是比他們早了十幾分鐘。
呂燕妮看了看曹不服,嘴里喃喃自語著「縣里的領導來干嘛呀?是不是又有什麼動向了?」
曹不服心里有些緊張,這段時間風起雲涌,龍灘鎮可能要被撤掉或改造。登上月山,就可以看到龍灘鎮全貌!縣領導登上月山眺望,究竟有什麼事謀劃?
想了想,曹不服一揮手,沖著關志飛、呂燕妮、洛風說道︰「咱們快一點,估計他們還沒有走到松濤亭那里,我們走快一點,估計能在松濤亭追上他們!」
說著,四個人健步如飛,朝著山頂奔了過去。
雖然山里很涼,但是沒一會兒幾個人就出汗了,他們沒有休息,抓著鐵鏈子朝上飛奔,過了一會兒,听到前面隱隱約約傳來有人說笑的聲音。雖然已經是氣喘吁吁,但是步子沒有放慢,終于在一個轉彎的時候,看到了前面的幾個人。
「唉呀!我的領導們,你們來月山咋也不到鎮上坐坐?」曹不服高呼一聲,前方的幾個停下了腳步,扭頭回來看他們。
當兩股人馬走到一塊兒時,都是累得上氣不接下去,于是走到一處平緩處,找了些有平台的石頭坐了下來。
洛風認得,為首的一個人是縣長余得水,但是,余得水沒有認出來他。因為象余得水這種領導,全縣的人都認識他,但是他卻不認識一般的百姓!雖然在醫院和洛風見過一次面,但根本沒有印象!唯一有一個洛風認識,也認識洛風的,就是新到掛職的副縣長沈禹!沈禹嘴唇動了動想說話,洛風擠了一下眼,輕輕搖了搖頭,意思是不讓沈禹說話,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和沈禹認識!
一坐下,各人都把帶的茶杯擰了下來,灌了幾口。曹不服笑著對余得水說︰「余縣!你咱從鎮政府大門口過而不入?是對俺有意見還是對關志飛不滿啊?」
余得水擺了擺手,「你們月山,上山不是允許收錢嘛!我給你打個招呼,你肯定讓人領著,那你們看山的人不是又少了一筆收入?我們不想省這個錢,想讓你們月山村增加個收入嘛!」
曹不服苦笑著,「唉,你們知道,月山窮,那些家伙們想錢想瘋了!我也沒有辦法!」其實,到月山爬山游玩要收錢,這個錢直接落到月山山民的手里,這是全縣默認的,一個人收幾元錢也不算多。
關志飛掏出煙走過去給余得水一行人發煙,看了一眼沈禹,然後問余得水,「這位領導是?」
余得水笑了笑,「這個可是來自京城的精英!來咱們湍豐縣掛職的沈禹縣長!剛來沒幾天,沒有開會,還不認識鄉鎮的領導!--沈縣,這是龍灘鎮黨委和鎮政府領導!」
沈禹很客氣地給他們打了個招呼,然後一一握手。洛風也是裝著初次相識一樣握了握手,然扭過頭沒理他,只是小聲問呂燕妮,「那幾個是誰?」
呂燕妮悄聲介紹著︰「副縣長疆百里,縣政法書記錢鈞,那個女的是紀檢書記瓊雪冰,那個是縣政府辦公室主任林子興,縣人大主任古木然,縣政協主席莊帆,其余的幾個都是秘書長!」
沈禹操著一口普通話,在人群中若鶴立雞群一般。余得水給曹不服說道︰「沈縣剛到咱們這里,所以領他來月山山頂看看,了解一下全縣情況!」
趁這個機會,曹不服給余得水放放風,「是這樣的!我們鎮黨委和政府想來個轉型,全鎮土地差,又沒有啥產業,所以想著重重新規劃一下旅游業,想找個入口進入,重新定定位,謀劃一番!」
余得水听曹東升講過,如果困難不大,要讓曹不服進國土資源局,所以知道他說的什麼規劃旅游業純屬扯淡!但是嘴上卻是說道︰「好呀,太好了!你們鎮下面有這樣的一座寶山,你們卻不思進取,就是知道賺咱們縣城人的錢,你們應該把這個寶推出去嘛!」
曹不服雙手一攤,「縣長大人,錢呢?我們想推,就是沒有錢啊!」一群人哈哈大笑起來,余得水指了指沈禹,「以後你們想發展旅游,別向我伸手了,縣領導班子商量了,旅游這一塊兒,由這位沈縣長管!你找沈縣長要錢就行了!」
沈禹操著一口普通話,連連擺手,「我才是窮書生一個,我倒是心里想支持湍豐縣,但是卻沒有這個能力啊!」
洛風問了一句,「沈縣到咱們湍豐縣,負責哪一塊兒啊?」
沈禹懶得理他,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也不好說什麼,只是簡單地回答︰「氣象局、地震局、防空辦、文明辦、關工委(關心下一代工作委員會)、旅游、測繪、專利、共青團!」
洛風嘿嘿一笑,「不錯啊!沈縣長管天管地,很厲害的!」,但是在心里畫了個驚嘆號,這小子管的層面怎麼都是些扯蛋的方面?手下沒有一個實權單位!氣象局和地震局都是大而無當的閑機關,哪有公安局、工商局、交通局等單位有實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