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城內,一家名叫聚天下的茶樓中,此時一樓大廳已是坐滿了客人,在正中間處,有個高台,上面站著一個口水滔滔、手拿折扇、頭帶方巾、年約二十四五、書生打扮的白衫男子。
這白衫男子相貌極為俊美,嬌艷如婦人,他本姓蘇,單名一個‘書’字,由于蘇書(叔叔)這個名字叫人听來十分刺耳,許多人叫了一次便大呼上當,是以認識他的熟客幾乎都尊稱他一聲‘說書李’!
顧名思議,說書李便是一個說書的人。
聚天下茶樓因有說書李而生意紅火,卻果真是一點不假,來此喝茶之人,幾乎全是本地熟人,許多人根本連好茶粗茶的味道都分不出來,卻也來此飲茶,只為听說書李講那些稀奇古怪故事。
說書李講的稀奇古怪的故事在凡人听來雖然稀奇,但在修真界的人听來卻是稀松平常,因為他講的本就是一些跟修真人有關的神魔故事。
「咳!」高台上,說書李清了清嗓子,笑道︰「諸位客官,感謝你們的捧場,今日小弟便給大家講講昨日未了之事吧。」
大廳中,一漢子拍手叫道︰「好啊,說書李,你快些講,老子今日來此喝茶,便正是來听你昨天未講完的段子呢。」
「不錯,說書李,今天我就為你講講琉璃宗宗主的事,傳言琉璃宗宗主于昨日渡劫失敗死于天劫之下,並因此高掛奔喪之物,宗門緊閉,這其中有何貓膩。
「快講吧,小弟都等不及了。」
「……」
大廳中,有一個坐在角落里,一直低著頭、面無表情,神情冷漠的青衣男子在听見茶樓中喧鬧聲音中那個提及琉璃宗宗主渡劫失敗的聲音時,忽然、他的身子猛然震了一下,一瞬間里,所有動作都靜止了下來,左手食大拇指三指還捏著一個茶杯,眼中流露出一絲復雜而沉痛的色彩,終于,只听見「砰」的一聲輕響,他手里的杯子竟然被他生生捏碎,化作粉末飛灰,登時,附近有幾個聞聲而望者大吃一驚,其中有一年輕人看著這青衣男子道︰「這位兄台好大的氣力,莫非便是說書李平日里所講的那些神仙般的人物麼?」
這人聲音雖不小,但在喧鬧的茶樓听來,卻也混淆不清,然而,遠在高台之上的說書李卻听得清清楚楚,他轉頭朝青衣男子看了過去,恰逢那青衣男子抬起頭來,正好便看向了他,二人視線交接,說書李的臉色驀地變了一下,嘴角牽動,隱隱說出了三個字︰「楊明?」不過他這聲音極小,只怕連他自己也听不甚清,只不過那青衣男子的眉頭卻皺了一皺,也不知是不是被他听見了?
青衣男子並未理會之前與他說話的年輕人,驀地起身,恍如幽靈鬼魅一般的消失在原地,下一瞬間,附近之人只感一陣涼風掠過,然後有道淡淡的白色虛影竄向高台,接著傳來說書李一聲驚呼︰「啊」!
大廳中眾人還未看清發生了什麼事情,卻忽然發現方才坐在角落里的青衣男子與站在高台上的說書李已經消失不見了!
清風陣陣,竹影婆娑!
這里是一片小竹林,林中尚有兩間草屋,只不過久已無人居住,年久失修,早已破敗不堪。
忽然,兩道身影從天而降,落在了這竹林中、草屋前,赫然,這二人便是楊明與那說書李。
楊明松開抓著說書李左臂的手,後者臉色微有紅暈,倒像個害羞的小姑娘一樣,不過在楊明冷淡的掃視之下,很快便又恢復鎮定,清澈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絲復雜的神色。
一片微微泛黃的竹葉飄然而下,落在楊明與說書李二人身前的地面上,輕風徐徐,竹濤陣陣!
天地之間,透著一股祥寧之意!
在好一陣打量過後,楊明只覺眼前這個說書李好生的熟悉,腦海里極盡回憶著跟眼前之人有關的事情,不過,雖然有種熟悉之感,他卻怎麼也想不起在何時何地,曾經見過這麼樣一個人來,終于,他開口問道︰「你認識我?」
說書李眼里的復雜神情在此刻經過自我調整後,漸漸平緩了下來,輕輕點頭,道︰「想不到我隱于這‘末日城內’數年,竟然再遇故人,或許這便是緣份吧。楊……兄,呵呵,你可曾還記得南鄰的慕容雪?」說話間,他解下頭上方巾,一頭青絲滑落,披散在肩頭,隨風而輕輕飄浮,赫然,竟然是個女子!
楊明臉色微怔,很快,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滄桑之色,恭恭敬敬地向眼前女子拱了下手,道︰「原來是南鄰的慕容姐,怪不得你在茶樓中一眼認出了我來。」
慕容雪略略一怔,苦澀的笑了下,道︰「妖魔亂舞,事世滄桑,如今天山早已不復存在,我慕容雪隱姓埋名,過著平凡人的生活,便也算不得什麼修道之人了,楊兄還是叫我慕容雪吧。」
楊明微微笑道︰「只怕慕容師姐人在凡塵,心在天山吧?」
慕容雪苦笑道︰「好吧,既然你仍叫我師姐,那我便喚你一聲楊師弟就是了。不過,以我一懦弱女子之力想要再建天山,那卻是何等艱難?雖然慕容心有所念,只怕力所難及啊。更何況眼下妖魔亂舞,世道混亂,何時方得太平,亦非人所能料啊
楊明道︰「是啊!如今鬼界臨塵,掀起一片血雨腥風,傳說中的滅世神器邪雲也已出世,未來,還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樣子。
慕容雪道︰」是啊!對了,你宗宗主渡劫失敗是真是假?「
楊明道︰」宗主確實于昨日死于天劫之下了,就這兩天內,我相信末日城將不在平靜了。「
噢!慕容雪驚訝道︰」你是說藍雨教與火雲門會趁機攻打你琉璃宗?「
楊明道︰」這是不爭的事實,兩千年前,老祖將他們兩派壓得抬不起頭來,如今宗主渡劫失敗,我想他們一定在準備著怎麼一雪前恥吧!「
唉!慕容雪輕嘆道︰該來的總會來的,楊兄告辭,說完便朝遠處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