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出去,你這一沒文憑,二沒能力的小混混,還想進我們酒店當保安?別把我們客人嚇著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招聘小姐尖刻的語言低俗的有如她那張堆滿濃妝的臉。
聶凡默默的拿過自己的自薦信,轉身一言不發的走出了這個不屬于他的地方。
來到S市的街上,抬頭望天,被層層高樓包圍的天空,甚至只能露出一條小縫般的藍色,還時不時的被烏雲擋住。
「還是不行嗎?這已經是第十五次了!難道想做個本分的老實人,真的就這麼難嗎?!」看著眼前的車水馬龍,想著身後的燈紅酒綠,聶凡眼神迷離,似乎在問己,又似乎在問天。
眾生平等,不過是這世上最大的笑話罷了。
聶凡是個混混,準確的說,三個月前,他還是個小痞子,雖然朋友們總是說他痞的不夠純粹,可是他不這樣認為,痞子就一定要壞事做盡嗎?那不叫痞子,叫雜碎!
聶凡始終認為,善惡隨心才是痞子最重要的品質,因此,他做事從來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聶凡的母親在他三歲那年就生病去世了,他對母親唯一的印象,就是那經常掛在嘴邊的笑容。每一次想到媽媽的笑容,聶凡心里都會特別溫暖,盡管,他已經幾乎不記得媽媽的樣子了。
聶凡的父親叫做聶龍道,絕對是個一流的教練,講解起格斗來頭頭是道,也從小就開始訓練小聶凡。可是,自從聶凡的母親死後,他就天天酗酒,而且瘋狂的參加各種地下拳賽,以此來麻痹自己。
可惜,雖然他有一流的教練水平,卻只是個三流的拳師,最終在聶凡五歲的時候,永遠的倒在了地下拳壇上。
從此,聶凡就成為了個孤兒,與孤兒院的其他伙伴相比,聶凡唯一比他們強的地方,或許只有父親遺留下來的那套狹窄的房屋吧。
孤兒院的生活是簡單而枯燥的,簡陋的教學設備和不多的人手根本不能滿足精力充沛的兒童們,于是,打鬧成了這些自卑而又孤僻的孩子們生活的主旋律。
或許是遺傳了父親的基因,又或者是因為老是被父親灌輸格斗思想,從小,聶凡就遠比別的孩子會打架,不管是敏捷還是身體的恢復能力,都非常的強悍。甚至連高他幾個年紀的小孩都不是他的對手。
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優勝劣汰、適者生存是其中的不二法則。
人們早已習慣于成為強者或者依附強者,連小孩也不例外。從此,但凡別的學校或者小流氓,小痞子欺負孤兒院的小孩子,總會有人來找聶凡出頭。
不過,這也和孤兒院的小孩沒有多少油水有關系,那些真正有點勢力的家伙,誰會無聊的去惹又沒油水,而且異常團結的孤兒?尤其是在孤兒院出了個很能打的家伙的情況下。
于是,漸漸的,聶凡身邊聚集起了一幫子朋友,他似乎成了孤兒院小孩子們的保護神,隨著打架次數的增多.
「凡哥」這個稱呼,在他們生活的那片狹小的區域,也很有了點名氣,不過聶凡從來不在意這個,名氣,是靠實力做基礎的。
聶凡很享受這種經常打斗的生活,對于格斗,他仿佛天生就有一種本能似的,莫名的,在每一次打斗時,聶凡都能感覺到他身體內那強烈的興奮感。
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著,直到三個月前。當時,距離聶凡滿十八周歲,僅僅只有兩個月。
根據孤兒院那萬古長存的規定,一旦年滿十八周歲,就得要嘛考進大學,勤工助學,為實現成龍的夢想而拼搏。要嘛推薦工作,或者自謀生路,成為一只社會最底層,努力掙扎的蟲子。
又是一次例行的打斗,聶凡依稀記得當天的天氣很陰暗,風很大。
對方是城北的小流氓團體,也就十來人,老大叫小刀,欺負和勒索孤兒院的可憐孩子們,是他們的愛好
這種事,沒有什麼好說的,就看雙方誰的拳頭更硬,所以見面沒說兩句,群毆就開始了。
由于聶凡的加入,戰斗呈一面倒的局面,甚至連小刀都被聶凡給踹在地上爬不起來。就在大局已定的情況下,或許是惱羞成怒,或許是氣暈了頭,在聶凡轉身的瞬間,小刀竟然拿出隨身攜帶的匕首,狠狠的向聶凡的背部刺了過來。
「凡哥小心。」旁邊的死黨羅輝一把將聶凡推開,鋒利的匕首從肋下深深的刺進了他的身體!
「你個雜碎去死!!」聶凡轉身一個橫掃,把小刀踹飛到兩米開外!然後看都不看他一眼,急切的跑到小輝面前。
「小輝,你為什麼這麼傻?一定要挺住!快,快叫醫生啊!」聶凡沙啞著聲音,第一次感覺自己是如此的無力,急切的向四周的伙伴們吼道。
「凡哥,對不起,估計兄弟不能和你一起喝酒了,真希望,有一天,我能和你一起進入風帝學院,甚至是天武大學啊……」說完,羅輝的眼神帶著無限的憧憬,慢慢的變的灰暗了……
「轟隆」,一道驚雷過後,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在大雨中,聶凡全然不顧全身濕透,麻木的跪抱著小輝的身體,仿佛失去了一切的知覺。直到救護車過來,醫護人員把他拉開,他才發現,嘴里多了一種涼涼的東西,輕輕的一舌忝,那味道,咸咸的。
孤兒院中孤兒們十幾年的友情,遠比外面那些靠利益產生的朋友來的純,來的真。
由于鬧出了人命,那次斗毆的人員全部入獄,盡管聶凡是出于自保,但是最終也被判了三個月的拘留。
于是,聶凡十八歲的生日,只能孤寂的面對著雪白的牆壁,以及從窗戶上呼呼吹進的冷風。
當時孤兒院老院長來看過聶凡,他在聶凡面前沉默了半晌,只說對聶凡說了一句話︰「看看小輝的尸體吧,他還那麼年輕,本來應該有無限光明的未來在等著他,卻因為你們的斗毆,葬送了他的一切。你仔細想想你以後的路該怎麼走吧。」
在監獄里,聶凡每一次閉眼,就會想起小輝幫他擋刀的場景。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明明可以輕松的干掉小刀的,結果卻害了小輝!!
自責與懊惱就像魔鬼一樣,不停的啃噬著他的心!
考慮了很久,聶凡毅然決定,再也不過得過且過的混混生活,要重新做人!
由于錯過了高考和武考,出來後,聶凡沒有通知任何的朋友,獨自一人開始認真的找工作,他想做個本分的老實人。
可惜,現實是如此的殘酷,這已經是聶凡應聘的第十五家公司了!但是由于他三個月的案底,沒有一家公司肯要他!
浪子,多麼容易讓人聯想到無數故事的詞語,在你功成名就的時候,它會成為你傳奇的本錢,為你的名聲添磚加瓦,但是,當你落魄的時候,它只會成為壓斷你脊梁的最後那根稻草!
浪子回頭,不過是人們在編織自己美好世界的時候,為了增添下故事的曲折和傳奇,而創造出來的詞語。
看著那些打扮得衣冠楚楚、不斷的吸取民脂民膏的高官富豪們,滿臉興奮的攜帶著情婦秘書出入各大酒店,干著一夜風流,又或權錢交易之類骯髒齷齪又令人興奮的丑事。聶凡心里並不憤怒,但是很羨慕。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個世界本就如此現實。
沿著街向前走去,既沒有目標,也不被人關注,聶凡感覺自己完全是個都市透明人,真的可有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