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薛尚寒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漠而平淡,但是眼楮里偶爾閃過的復雜眼神卻說明他對聶凡的感觀完全的改變了。
「謝謝。」聶凡也不是個矯情的人,順勢就坐到了旁邊的沙發上。
已近早上九點了,光明以一種必然的決心緩緩侵略著黑暗,在遙遙的天邊和大地,都因為太陽的到來勾勒出了一抹溫暖的感覺。
靜靜的大廳除了聶凡與薛尚寒外空無一人,院外的微風吹過,幾縷落葉隨風飄揚。
「很久都沒有見過有初生的太陽了。」良久,薛尚寒慢慢的開了口,語氣低沉而隨意,平和得似在于老友聊天一般。
「是啊,太陽已經出來了。」聶凡不隨著薛尚寒的話說了下去。
「听說,你要參加暗黑比武大會?」雖是問,卻用的肯定的語氣。
「是的,非去不可。」聶凡大概知道面前這個看起來魁梧而威嚴的中年漢子找自己什麼事了,心里暗暗的想到︰薛靈,你這又是何苦?
雖然不知道薛靈請動他父親的代價,但是卻知道絕對不輕,從種種資料顯示,他父親是個頑固的人。
正所謂無知者無畏,不同于上次見面時的無畏,以前只以為薛靈的父親是個高手,此刻已經離先天境界只有一步之遙的聶凡,能深刻的感受到對方身上那強的嚇人的內力。
——薛尚寒,不但是個高手,而且是個先天高手!
「十五年前,我參加過暗黑比武大會,那時候,我剛進入先天境界。」薛尚寒象說著和自己不相干的話。
聶凡默不作聲,只是直直的望著對方,他知道,對方還有話要說。
「想知道我參賽的結果嗎?那麼,先和我打一場吧。」看來比起語言的交流,薛尚寒更喜歡用實力說話。
父親的提議顯然超出了薛靈的預計,她只以為父親會指點聶凡一番,此刻在後院,她也只能無奈的看著場地中的兩人。
旁觀的薛靈忽然覺得面前對持的這兩個人很相像。這並非是指他們的容貌有多少相似,而是兩人均具有著一種沉靜明和的氣質。因此哪怕是在這即將展開拼斗之前,周遭的氣氛也從容如水一般。
——難道,所有接近先天,或者先天境界的人,他們的氣勢都差不多?
與此同時,聶凡深深的以一種貪婪的方式吸入著溫暖的空氣。他在努力地使自己的心境平靜下來,他也不住告誡自己,必須以一種平和的心態來面對眼前的這個人,這是自己面對的第一個先天境界的高手。
或許無涯也是先天境界的高手,可是,那時內力還低微的聶凡,絲毫感覺不到無涯的壓力。有些東西,不到一定層次,根本就理解不了。
盡管聶凡業已多次構想過與先天高手單獨交戰的情形——事實上他也明白,和先天高手的交鋒必然會出現——但是,構想與現實總是存在有很大的差距的。
起碼,聶凡就從來沒有想過薛尚寒能夠這樣閑適自然地將本身融化在了四周的環境里。這個進入先天境界的男子居高臨下地站在了前方十余米左右的一個小山丘上,一身略顯寬大的休閑服在微風的吹拂下微微蕩動。
他的線條清晰的臉部一掃喝茶時的嚴肅與冷漠,反而協調地與周圍的景物統一在了一起。以至于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會生出一種隱約的錯覺,仿佛坐在那里的不是一個人,而只是一塊石頭,一棵樹,甚至是那山肢體的延續。
薛尚寒和藹的望著聶凡和薛靈,手輕輕的動了動,拍了拍無意落到身上的幾片落葉,以他那獨特的帶有磁性的聲音溫和誠懇道︰
「來吧,讓我看看最有希望在二十五歲前達到先天境界的天才的表現吧,希望你這長江後浪比我這前浪強。」
待話說完,他還優雅地比出了一個古老的武道切磋者的拱手禮,仿佛對面的不是後輩,而是平輩之間的切磋而已。
聶凡卻覺得嘴里有些發苦,片刻之前吹在身上還感覺涼爽愜意的微風如今卻只能帶給他陣陣寒意——薛尚寒這樣說,就是會把他當成平級高手來對待,絕對不會放水。
旁邊的薛靈也明白了什麼,臉色刷的就變白了,但是,她不敢說話,因為她怕她一開口,就會影響到聶凡的心神,對于自己這個嚴肅的父親,她的認識比誰都深,絕對是說一不二的!
聶凡默默地在心里回想著以前無涯那老家伙對他所說過的話︰
「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十全十美的東西,就算有的事,有的物,有的人看起來貌似完美——那只能說明他(它)的弱點少並且隱藏得很好罷了。你一定要記住這一點!」
是東西就有弱點,
有弱點就有辦法——
怕就怕找不到對方的弱點!
雖然由于薛尚寒全身已經融入了天地,聶凡無法感知他的氣息,但是,他知道,對方一定在蓄力,並且尋找自己的破綻,對方,不會留手!
薛尚寒一直相信,說的再多,也不如做的,領悟,只有在生死之間才行,懂了,就是懂了,不懂,還是不懂。
此刻薛靈已經又後退了幾步,遠遠的站了開去。聶凡心中隱隱一動,似乎捕捉到了什麼冥冥里關乎勝敗的東西,卻偏偏又不能覓出它來。
這個時候,他的境況就象是凶猛的野獸面對著獵人手中的槍支,心底那種承受著壓力的堅強更是奮力的一下一下刺在了心底。而薛尚寒顯然也窺察出了這一點,于是他溫和的踏前了一步——
一小步——
很平靜的一小步。
但是聶凡,卻面色慘白地因這一小步而後退了一大步!
還未正式交手,薛尚寒舉手投足中所散發出來的壓力與霸氣,便已佔據了絕對的優勢。這無形的力隔了空氣,間雜著陽光遙遙地穿透了過來,不因距離而稍減,也不因抗拒而漸緩。
聶凡甚至可以在壓力里揣模/感覺到冷硬的鐵器重擊在人頭上那骨骼碎裂的糝人聲,他的雙拳因為緊握,指甲業已深深陷入肉里,站在這樣一個人的面前,仿佛眼前世界都在分析崩潰最後蒸發著一般。而薛尚寒此時又做了一件事。
他卻將自己的氣勢斂了下來。
然後後退。
但是聶凡卻產生了一種真實的錯覺,明明在緩步後退的薛尚寒竟然像是在前逼!他的身形本該隨著後退漸小,但是眼楮卻反饋清晰給大腦眼前這個人在行近,變大的信息。目睹這等異境,
聶凡的心中好不容易積蓄出的斗志頓時似一滴水落入了干燥炎熱的沙漠里,立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留下的只有冰涼得死冷的絕望心情——難道,我和真正的先天高手的差距就這麼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