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餐廳。
樂啟楓饒有興致地盯著米嬌。他的黑椒牛排套餐一上來,里面的煎雞蛋就被米嬌毫不客氣地「攫取」了,藍菲菲的那份也是,加上米嬌自己的,這一頓,她共吃了三個蛋。
衣服,是德國著名的運動品牌的,樂啟楓不會看錯,他自己也很喜歡這個牌子。
鞋子,是意大利的一個牌子,樂啟楓也不會看錯。
再加上之前米嬌豪氣地甩出三百塊錢的架勢,呵呵,盡管三百塊在他的眼里只是小錢,但是綜合上述,米嬌怎麼看怎麼也是個名家豪門的大小姐才對。怎會吃起東西來卻是這般的,這般的狼吞虎咽,令人都不忍心看下去?
樂啟楓微微蹙眉,自己的那份由于米嬌「攫取」雞蛋的時候,被她的餐具踫過了,所以他全然沒有了胃口。然,眼前的小丫頭卻是真的秀色可餐,令他不經意間想要看穿,想要猜透,甚至,掌握。
飯後,米嬌說她會考慮,然後跟藍菲菲互換了手機號就自己打車離開了。
樂啟楓坐在全力駛向子公司的旅途上,嘴里竟然愉悅地哼起了調調,全然忘記了前面還有這一大筆令人頭疼的爛帳需要處理。
「呵呵,真是個奇怪的丫頭。太奇怪了。」
樂啟楓顧自說了說,隨即吩咐藍菲菲︰
「那天她參加街舞比賽的錄像有嗎?」
藍菲菲愣了愣,隨即遞上自己的手機。
樂啟楓一臉嫌棄,鳳眼一眨,沒有接過。
「拷下來,發我郵箱里。」
「好的。」
「對了,給她專門找一個經紀人,後天我們去美國的時候,讓經紀人跟著她一起。找不到的話,就你自己吧!」
說完,樂啟楓盯著藍菲菲詫異的眼眸道︰
「她會來,一定會來的。」
淺色的流年里,每個人按照自己的軌跡跟劇本,走著自己的道路。而米嬌。上了出租車之後,竟然茫茫然不知所去。
西山軍校嗎?她知道,也許沈霓塵沒有找到她,一定會在那里守著。沈園嗎?該呆在學校的日子,被命令禁止外出的日子,她又是怎麼出來的?F市嗎?回去找爸爸,找疼愛自己的爸爸,可是,她跟沈霓塵的事情如今搞得家里都知道了,連學校里都有流言蜚語在盛傳,她怎麼有臉去見爸爸?
小手撫上自己的小月復,鼻子一酸,又想哭了。
抬起清眸瞧著窗外的人頭攢動車水馬龍,米嬌忽然好羨慕他們。羨慕那個賣茶葉蛋的女乃女乃,從早到晚一直笑著,羨慕那個攤煎餅的阿姨,她的老公就在她的旁邊賣著豆漿。
「小姐,轉了三圈了,你到底想去哪里?」
前方,傳來司機不耐煩的聲音。
米嬌嘆了口氣,清麗的小臉閃過一絲憂郁。
「西山軍校。」
俯首,掏出手機,昨天看完沈霓塵的短信之後,她就將手機設置成了「飛行模式」,再調試回來,發現,這段時間里,沒有未讀短信了。
怎麼,他也放棄了?
一陣陣惡心的感覺襲了上來,米嬌默默承受著。這是她的寶寶在提醒她,要為了寶寶,好好生活下去。
手機一振,沈清秋的電話打來了。
米嬌心知,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喂,媽媽。」
「嬌嬌?你在哪里?你怎麼在寢室消失了整整一夜?昨晚你是跟霓塵在一起嗎?嬌嬌啊,你不能糊涂啊,他是你舅舅!你親舅舅!嬌嬌,媽媽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喚醒你啊,嬌嬌,不要讓媽媽再替你擔心了好不好?你現在在哪里啊?」
淚,就這樣掉了下來。
全世界的人,都在說,這份愛情有多錯。全世界的人,都在傳,她跟他之間有多荒謬。然而,她顛倒了全世界,只為了擺正他的倒影。可是,當遭遇現實的沖擊,比如,寶寶,如何給寶寶一個更好的未來,似乎才是米嬌生命力,如今最最重要的事情。
回想起自己中學時期,一路叛逆張揚,任性妄為,惹得父母頭疼嘆息,揪心落淚,米嬌就覺得一陣陣慚愧。現在,進了軍校,又出了這樣的事情,面對在電話的那一頭悲傷啜泣苦苦哀求的媽媽,米嬌忽然有一種想要狠狠搧自己一記耳光的沖動。
原來,人會成長,會懂事,會反省之前自己做過的種種,全都是因為,疼痛。如果成長是一種美麗的疼痛,那就讓她安靜地,細細體味。
「媽媽,我知道了。你不要難過了,我昨天是跟他分手的,以後,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仰望玻璃外的天空,一片灰蒙蒙的,或許,只有那些漂浮在蒼穹的雲朵,才會明白什麼叫真正的永遠。而天空之下的渺小的生命,也只能在真實的曲終人散里,嘆息著夢想中的天荒地老。
剛剛下車,沒走兩步,胳膊便被大力拉住。
米嬌沒有回頭,鼻尖早已縈繞著那抹令她魂牽夢繞的男子氣息。
「嬌嬌!對不起!我錯了~」
沈霓塵從米嬌的身後緊緊擁著她,撒嬌一般埋首在她的脖間細細婆娑,那眷戀的眼神,那溫柔的力度,還有那溫熱的氣息,叫米嬌剛剛看破紅塵般的心,又一點點地淪陷。
她回頭,轉身。絕口不提昨晚的一字一句。
「上次,你給我辦的簽證,還有護照,在嗎?」
沈霓塵忽地如沐春風地笑了。
「在,在我車上呢。我們今天就走嗎?」
上次買的兩張飛往洛杉磯的機票,被他無限期改簽了,如果今天就走的話,他還要打個電話問問有沒有位子。
當然,米嬌會這樣問他,肯定是看過他給她發過的短信了,所以原諒了他,願意跟他原計劃私奔。
寵溺的眼神瞥了一眼米嬌的肚子,平平的,現在還看不出什麼,但是,沈霓塵卻忽然覺得,那里寄托了他全部的思念跟幸福。
「不是,今天可能來不及了。我只是,想看看我的簽證跟護照,要不,你給我吧,我自己保管,我怕丟了。」
「傻丫頭,怎麼會丟,我一直放在車里的。」
沈霓塵的目光從未從米嬌的小臉跟她的肚子上移開過,這樣的專注的眼神,叫米嬌的心里,說不出的酸澀無奈。
「你就依了我,好不好,我想自己保管。」
沈霓塵撲哧一笑,修長的指尖輕點了一下她俏麗的鼻尖。
「呵呵,真是孩子氣。我給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