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軍婚 【06曲】重回沈園

作者 ︰ 星蕊

「對不起,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也忘記了,如果今天來這里的目的是為了敘舊,那你們兄弟敘舊吧,我要走了。」

米嬌精致的小臉沒有一絲血色。

樂啟楓忽然覺得自己很混蛋,居然為了想要知道她過去的事情,硬把她留在這里。他明明知道她為難了。

「我跟你一起。」

說完,他的長臂攬上了米嬌的肩膀,擁著她跟小念宸一起向門外走去。

「哥!」

大炮在後面喚了兩次,可是樂啟楓沒有一絲反應,很是盡責地擁著米嬌,護送他們母子離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他似乎體會到了米嬌的心境,募然轉身,口吻嚴厲。

「今天,我們來過的事情,徹底忘記,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否則,你就不是我弟弟!」

轉回身體,米嬌感激地朝他淺淺勾唇,大大的墨鏡下看不出她的神采,但是樂啟楓知道,她在感激。

事情似乎發展到一個小小的瓶頸。

孩子沒有地方送,與沈清秋約定要見面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這一下,該怎麼辦呢?

米嬌有些頭疼,心里盤算著,要不就在勸說樂啟楓呆在賓館里看孩子,她自己去見媽媽。但是,瞧著他今天刻意打扮過的樣子,還有剛才那樣護著自己,總覺得有這不好意思開口的情感在作祟。

畢竟嘛,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煩惱地腦袋靠在窗戶上,車窗外一片繁榮,車水馬龍流光溢彩,前面有一家商場,那里的電影院,她跟沈霓塵還去過。商場前的小廣場還在,那時候搭了個架子,她去參加現場報名的街舞比賽,還拿了一等獎跟幾千塊錢現金,也是沈霓塵一同陪著的。

很郁悶。今天轎車所到之處,都可以輕易地勾起米嬌對于那段不倫之戀的強烈而清晰的回憶。

閉上眼,她不想去看,也不想去想。

「讓往事隨風,往事隨風~」

她顧自呢喃著,似在念什麼咒語一般全神貫注,全然忽視了旁邊的男子,那道犀利打量的目光,還有眸間顯而易見的嫉妒。

「這樣吧,就讓念宸呆在車里好了。我把車門上鎖,在車里給他放他最喜歡的動畫片。我想,見個面,只要我們不是拖很長時間,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的。」

米嬌有些忐忑地看了一眼兒子。

後座兒童車座上的小念宸卻是開心地手舞足蹈,因為平日里,米嬌讓他看電視,每天不得超過二十分鐘。小孩子的視覺很薄弱,一不小心就會近視了。

樂啟楓見米嬌沒有反應,頭一疼。生怕米嬌盯著小念宸看的時間久了,就會從他的樣貌上,聯想到小念宸的生父。喉結動了又動,樂啟楓眼里的嫉妒之色更加明顯了。

「米嬌!」

他忍不住叫了她的名字。

她詫異,轉過腦袋無辜地望著他,坦然而淺顯的目光倒叫他有些無所適從了。

「我剛剛說,不如就讓小念宸呆在車里看動畫片,我們去一會兒,把車鎖了。中途,我還可以出來看看他,給他上廁所什麼的。你看?」

米嬌微微思忖,似乎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好吧。」

樂啟楓聞言,唇角勾起一抹愉悅。

他腳下油門一踩,全力向沈園進發。

早在N年前,樂啟楓還沒有事業有成的時候,就听說了J市有一個著名的沈園。老一輩人喜歡用夸張的手法說,那里住著一位屢立戰功的老將軍,從小就開始抗日,後來還參加了抗美援朝,年紀大了,就被調配在這里坐鎮江南。全國共有六大軍區,J市,便是其中之一。

循著簡略的記憶,樂啟楓淡淡揚起嘴角。

「是這條路沒錯吧?」

米嬌終于從胡思亂想中醒了過來,看著昔日熟悉的林蔭大道,百感交集。

幾度回眸,紫陌紅塵沉醉中,滄海桑田,終究是變幻莫測難嬋娟。

「沒錯,是去沈園的。」

忽然,她腦海中一個激靈,趕緊側過臉等著身旁的男子。

「不是說,在別的地方跟我媽媽見面的嗎?怎麼會回沈園?」

「呵呵,是你媽媽說,你外公想你了,要你回去看看的。她拜托我,一定要把你帶過去,她說,你外公中午會在沈園宴請我們。我,怎好不答應?」

樂啟楓把事情的責任全都推到了米嬌的娘家,漫不經心地瞥著前方的道路,心情似乎不錯,就差哼起小曲了。

米嬌雙眉緊緊蹙著,不由地回過頭看向自己還眉飛色舞欣賞著窗外風景的兒子,心,再一次被提到了嗓子眼。

——盜文可恥——

思念,沒有方向的風,吹散了歲月的痕跡,凌亂的步伐,紛沓流雲三生的牽掛,感嘆時光打馬而過的嗍姿,時常臆想,當暮色連天的時候,你是否也在細數花落凋零的委婉,獨自瑟瑟的嘆息?

軍區,沈霓塵忙完手頭上的事情,便打開手機里的gprs定位系統,觀察著米嬌的一舉一動。上次在她包包里藏了一個追蹤器,她一定還尚不知情,所以才會提著那只包包四處亂跑亂逛。

緊緊盯著顯示器上米嬌的逗留曲線,沈霓塵眸色漸深。

真是個口是心非的丫頭!

呵呵,還說什麼怕被粉絲發現,從她的行跡軌跡來看,一個上午都在鬧市區轉噠著,心情似乎不錯嘛。

沈霓塵眼眸里透過一抹寒意,嘴角卻噙著寵溺。

這兩年,他那顆為她而跳動的心髒,從未停止過愛她。只是,在靈魂收到過千錘百煉之後,沈霓塵相較于從前,更懂得靜觀其變,見招拆招了。

這兩天沒有給她打電話或是回信息,不是對她的縱容,而是他決定先辦好自己手頭的事情,再集中精力去應付這個小妮子。

靜靜觀察著米嬌的蹤跡,慢慢發呆,沈霓塵的目光逐漸變得驚奇起來。

瞧著手機上的小紅點一點點移動,越來越向沈園而去,他連眼楮都不敢眨一下。

這丫頭,瘋了麼,悄無聲息地回來了,又豈會自投羅網跑去沈園?

腦海中拼命為,米嬌想著各種各樣的理由,但是,全都不成立。

最後,小紅點就是在深遠的坐標地址停住了,不動了。

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

他確信,她,回家了。

黑珍珠般的大眼楮死死盯著手機屏,忽而,閃爍成一道別致的風景,沈清秋打了個電話過來。

這個時候,姐姐來電話?似乎有些詭異。

「喂,姐姐。」

聲音一如從前溫潤,但是,僅限于對自己的家人。

「霓塵啊,你下班了吧,中午回來一趟,在沈園。嬌嬌回來了,跟她未婚夫一起,咱爸開心得不得了,那個男人很好的,爸說,中午咱家一起吃個飯。」

心像是被雷擊中了一樣,痛了一下。

「恩,我這就回去了。」

沈清秋听出了沈霓塵語氣里的落寞。

但是,沒辦法,一邊是自己的親弟弟,沈家唯一的繼承人,一邊是自己的女兒,從小養到大的,手心手背都是肉。

尤其如今已經29歲的沈霓塵,拒絕家族介紹的所有相親,拒絕接觸一切年輕漂亮的女孩子,誰心里都清楚,他就是放不下米嬌。

如果,不是有血緣關系,沈霓塵這樣的女婿,怕是沈清秋求之不得的。

但是,命運就是喜歡這樣捉弄人,怎麼辦呢,沈清秋只有先告訴米嬌,騙她說沈霓塵跟鐘蘭結婚了,然後催促著讓米嬌先找一個,帶回來給沈霓塵看看,也許只有這樣才能讓這段不倫之戀徹底結束,只有這樣才能讓米嬌跟沈霓塵的人生軌跡都通往正常的,幸福的旅途。

要知道,這樣的家事,他們之間的愛情,已經不是他們自己的事情,而是整個家族的利益了。這樣的家族,也是不允許發生這樣的事情的。

反反復復地回憶,晨晨昏昏的念想,想念的季節,總是結滿了相思的果子,有些苦,有些甜。而此時的沈霓塵,嘴角卻是噙著苦澀無邊的笑。

早在八卦雜志上看到過,說是國際巨星Shine的背後,有一個為她的星途出謀劃策的男人,他們之間還有個孩子。

沈霓塵靜靜思忖,心里的疑問越來越大,上次見了米嬌,她接听別人的電話,那男人在電話里也說,兒子睡了,等她回家。

莫名的恐慌席卷而來,他什麼都不怕,就怕她變心!

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是一種幸福;在對的時間,遇見錯的人,是一種悲哀。而沈霓塵跟米嬌,卻是在錯誤的時間,遇上了錯誤的彼此。這,又算什麼?

每一個人的故事里面,都曾有那抹相似的經典,每一段情感里面,都有那許刻骨的懷念。翻翻古往今來的書籍,為權為利,為愛為恨,抹不開那些個反反復復的沉淪,哪怕你痴擁一時的繁華,貪念半世的金迷紙醉,到頭來也不就是一種結局,或曇花一現,或泥絮成塵。

軍權,名利,地位,金錢,沈霓塵在乎嗎?

這些跟米嬌相比,太過渺小。

但是現實的骨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或許只有等到自己足夠強大的時候,才能讓心愛的女人滿懷安全感地呆在他的身邊。

是多久,沒有親眼見過,米嬌那招牌式的,沒心沒肺的笑了?

閉上眼,沈霓塵捏緊了拳頭,為了深愛而隱忍。

J市的另一頭,沈園。

樂啟楓陪著沈沫坐在院子里,悠品著祁門紅茶,暢談著古往今來。

米嬌很是納悶,這樂啟楓怎會就有這麼大本事,不僅能把老爺子這麼厲害的人物收的服服帖帖的,而且,那麼老一輩的八股故事,老掉牙了,土透了,他怎就有耐心陪著一起說的?

陽光慵懶地灑在大院里,想念與雜草一起瘋長。

米嬌瞧了眼手表,心里擔心著兒子。耳畔傳來樂啟楓與沈沫忘年交般的滔滔不絕,時不時還有笑聲雀躍在空氣里。她無奈地苦笑,明明自己是這家的外小姐,怎的往這里一坐,樂啟楓倒像極了這里的少爺了。

也許是看手表的次數太多了,樂啟楓看出了米嬌的焦慮,體貼道︰

「是不是擔心過幾天試鏡的事情?呵呵,我去車上給你把劇本拿過來吧,你就坐在這里偶爾翻翻看看,免得你心里惦記!」

沖她曖昧地眨了眨眼楮,樂啟楓披著天使的光環,瀟灑地走了。

瞧著他雍容離去的樣子,米嬌心里一暖。這個男人,任什麼時候都能看穿她的心思,仿佛就是上天特意為她準備的藍顏知己一樣。

「這個男人不錯的,嬌嬌啊,趁著你現在在國內,要不,趕緊把婚事辦了吧,樂啟楓年紀也不小了,他掙得錢,足夠養活你了,你又何苦那麼辛苦天天拼死拼活的?」

沈沫品了一口茶,繼而對著米嬌語重心長道。

米嬌聞言,面色一囧。一顆小心肝開始七上八下。

找樂啟楓來,是演戲的,可不要弄假成真了才好。

「呵呵,外公,他是不小了,可是我還小著呢。過幾年再說吧。」

沈沫眯起眼簾,放下茶杯,微微嘆息。

活了一輩子了,一個人的本質如何,沈沫還是能看透個**分的。

「你們年輕人就只顧著玩,這麼好的男人,要是跑了,你哭鼻子也找不到了。再說了,那娛樂圈就是個大染缸啊,你一個小女孩家家的,在里面一直混著,也不是個事兒啊,這個樂啟楓,外公不會看錯的,是真心待你的。」

米嬌訕訕笑著,柔和的風中略顯恬靜,不言不語。

沈沫又絮叨叨地開始說著樂啟楓的種種好處跟難得的地方來,弄的米嬌苦笑不得。心里不禁感嘆,這樂啟楓的魅力還真是大,不僅能把人家大牌女星迷得團團轉,現在連叱 風雲一生的老將軍,也向著他說話了。

她對沈沫後來的勸慰充耳不聞,面上微微笑著,不時點點頭表示自己在听。就這樣硬撐著坐了一會兒,沈清秋端來一盆水果盤,微笑著放在小圓桌上。

「呵呵,今天真是個好日子,我給霓塵打過電話了,他正在回來的路上。今天中午,咱家好好吃頓飯,團聚團聚。」

沈沫聞言,會心一笑,狹長的鳳眼滲出些許睿智的鋒芒,隨即扭臉沖著米嬌道︰

「你小舅到現在,快三十歲的人了,婚姻大事還沒個著落,嬌嬌啊,一會兒吃飯的時候他來了,你可要好好勸勸他,讓他趕緊相親去,早點結婚,給樂啟楓們沈家開枝散葉才好。」

米嬌一愣,嘴里喃喃著;

「我知道了。」

心里卻想著,怎的,難道上次真的是媽媽騙她的?鐘蘭跟他沒有在一起嗎?

疑惑地眼神投向沈清秋,沈清秋卻是尷尬地笑了笑,趕緊轉移話題。

「看,樂啟楓回來了。」

米嬌見他真的回來了,外公又在這里,不好多言,于是只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劇本找到了?」

樂啟楓體貼的將文案塞進她的手心里。

「安心吧,一切都好。」

回身做到老爺子身邊,樂啟楓給米嬌發了一條短信。

「小家伙把一整份牛排套餐啃了個光,牛女乃也喝完了,動畫片還在放著,他人已經睡著了,我給他蓋上了小薄毯,一會兒吃飯的時候我再借機上廁所去看看他,放心吧。」

米嬌嘴角一咧,心知,一歲半的兒子不可能那麼大胃口吃掉一整份牛排套餐的,但是,對于樂啟楓這樣夸張的說法,她還是覺得很受用。

沈沫跟沈清秋,細細注視著他們,一個拿著手機發著短信,一個听到消息音拿起手機看著短信,這樣的珠聯璧合心有靈犀,真的是太好了。

「呵呵,今天是個好日子,清秋啊,去,把我珍藏了十三年的那瓶茅台拿出來,我中午跟小樂喝一杯。」

沈沫放下手里的紅茶,饒有興致地搓了搓手,擺出一副中午要大喝一場的架勢。

呵呵,酒逢知己千杯少,就是這個意思吧!

米嬌一听,生怕午飯的時間拖得太長了,小宸宸在車里呆的會不舒服,趕緊勸起來︰

「外公,樂啟楓是喝紅酒的,這種烈酒他不會喝的。」

「誰說的?」

樂啟楓卻不領情了,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呵,我要是喝醉了,你開車就是了。我可是听說,你高中的時候就有駕照了!」

米嬌瞪大了美眸,這是誰說的,這麼機密的事情,連藍菲菲都不知道。

沈清秋呵呵笑起來。

「是我說的,以前跟小樂在電話里說的。」

以前?

米嬌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怎麼,樂啟楓跟沈清秋以前經常一起聊天的嗎?腦袋里滿是問號,又收到了樂啟楓炙熱的目光,米嬌干脆直接低下腦袋,看起劇本來。

咦?這個劇本,不就是昨天電子郵件里,那個叫李魚的導演給她看的?怎麼樂啟楓會有,而且已經打印成冊了?

這個樂啟楓,總是喜歡在她背後搞好多小動作。米嬌也懶得去管,反正不管他怎麼用心良苦,都是為了他們母子好就對了。

強烈的信任感,充斥在米嬌心田,對于這個男人,如果米嬌還要去懷疑,那麼,她就真的腦袋進水了。

看了沒多一會兒,大院鐵門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米嬌心下一驚,不敢抬頭去看,但是小眼神卻是忍不住地一個勁往那邊瞥。

眾人也是循聲,側目而望。

金色的陽光下,沈霓塵一身筆挺的墨綠色陸軍軍裝,肩章上是閃亮的少將級別簡章。

他面無表情,淡漠的目光在一一掃過眾人的臉龐,看向米嬌的時候,也一樣,僅僅只停頓了一兩秒。只是看向樂啟楓的時候,注目的時間長了點。

頎長的身影器宇軒昂,像是有備而來一樣,氣場很足,每走一步都叫米嬌的心為之一顫。

「呵呵,霓塵回來了,我們可以早點開飯了。」

沈清秋歡喜地看著自己的弟弟,然後走到樂啟楓的旁邊。

樂啟楓在听見沈清秋說出「霓塵」兩個字的時候,心髒也是忽地墜了一下。

原來眼前這個妖孽級美男子,就是米嬌一直念念不忘的霓塵?兩年了,無論自己怎麼努力,樂啟楓都還沒有真正走進米嬌的心里。對于這樣的對手,他一直很好奇。

今日一見,他終于有些服氣了。但是,他絕對不會就此罷手,放美人入他人懷抱的。他對米嬌的愛,也是真心實意的!

待沈霓塵走的近了些,這才微微一笑︰

「爸,姐。」

米嬌趕緊站了起來,沖著沈霓塵淡笑︰

「小舅!」

這一聲小舅,又把樂啟楓給震住了!

他的面色有些難看,卻又在極好的修養與素質的調控下,恢復了一貫所有的風度。自然地起身,伸出手去,友好地看著沈霓塵。

「小舅,你好,我是樂啟楓,米嬌的男朋友。」

沈霓塵嘴角的笑意漸濃,曖昧地看著他,看的樂啟楓都覺得有些不自在,然後伸手去握住他的,淡然道︰

「幸會!」

十指緊扣的一瞬間,這是兩個男人的較量,也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瀟湘書院首發,盜文可恥——

橢圓形紅木的餐桌上,擺滿了米嬌從前在國內最愛吃的菜色,這都是沈清秋為了女兒專門準備的。

米嬌坐在原來自己的位置,與沈霓塵面對著面,她的身旁,就是樂啟楓。而沈霓塵的身旁,就是沈清秋。沈沫作為老家長,自然是坐在橢圓形餐桌的頂端。

米嬌有些受不了沈霓塵如此毫不避諱地注視著喝自己的目光。這樣面對面坐著,尷尬,無邊蔓延。

沈清秋在三個酒杯里注入了些許的茅台,然後給三個男人分發了下去,自己跟米嬌則一人一杯椰汁。

「呵呵,今天我們家吃飯,人數最多,為了這個,干杯!」

沈沫最先舉起酒杯,剩下的人紛紛舉杯相互踫撞,然後顧自喝起來。

沈清秋一個勁給米嬌夾著菜,瞧她在外面兩年了,還是跟當初狼狽離開的時候一樣瘦弱,心里很是難過。

樂啟楓也是,新上來一盤成色很好的白斬雞,他最先搶到雞腿,然後直接放到了米嬌的碗里。

米嬌端起米飯,一口還沒吃,碗里已經堆得像個小山丘一樣了。

她瞧了一眼面前的那盤白斬雞,夾了一只雞翅放進沈清秋的碗里。又換了公筷,夾起另一只雞翅放進了樂啟楓的碗里。沈沫由于三高,禁肉很久了,所以米嬌沒有管他。

當她的筷子夾到剩下那只雞腿想要給沈霓塵的時候,赫然頓住。

她自己碗里一只雞腿,沈霓塵一只,那不是剛好跟他一對?

這麼關鍵的時刻,這麼曖昧的雞腿,可不要讓外公他們聯想成了比翼雙飛了才好!

僵在一邊的小手還在緩慢做著動作,尋求著解決的辦法,對面,沈霓塵的碗已經湊了上來,一雙黑寶石般的眸子盈盈望著她,沒臉沒皮地說著︰

「謝謝。」

詭異的氣氛瞬間流淌過整張餐桌。

米嬌像是被逼上梁山的虎,不得不就範地將雞腿夾進了沈霓塵的碗里。

剛剛收回手臂坐好,耳畔,就飄蕩起沈霓塵顧自的贊賞。

「恩!味道不錯!」

樂啟楓淡然一笑,忽地將米嬌碗里的雞腿夾了去,把自己的雞翅給了她。

「剛想起來,你下周開機要演一個超級名模的,身材比較重要,還是克制一點。這個雞腿,我替你吃了。」

可是,樂啟楓不是有潔癖嗎?那個雞腿在米嬌的碗里已經躺了一分鐘了,他,居然不嫌棄?

米嬌額角出現三道黑線,把頭埋在碗里埋得低低的,只覺得這里有兩股張力暗涌,面上風平浪靜,內里江濤海浪。而她,就像是那只飄零的小船,被他們掀起的波濤追波主流。不知何時,才能夠直掛雲帆濟滄海。

「恩,嬌嬌啊,剛才你答應的,要怎麼勸你小舅的?」

沈沫結果沈清秋給他成的湯,語氣溫和,眼神里滿是對她的鼓勵。

米嬌卻是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往昔的甜蜜浮上心頭,回國後沈霓塵強行將她拖離機場的畫面也是歷歷在目,可是,外公在這里坐著,以家族大家長的身份發了話,她,還可以躲得過去麼?

緩緩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她抬起星眸,這才發現,不光是沈霓塵,連媽媽個樂啟楓都在眼巴巴地盯著自己。

她盡量是自己的呼吸保持穩定,然後巧笑倩兮地看著沈霓塵。

「小舅,你都三十的人的,還不結婚,很讓家人操心呢。你看連我都找到幸福了,你也快點結婚吧,早日,為沈家,開枝散葉。」

米嬌說完,就拿起筷子繼續吃起來。

沈清秋跟沈沫欣慰地順著米嬌的話,都在催促著沈霓塵,米嬌卻似乎什麼也沒有听見,碗里的菜居然很快就吃完了,以至于,她一直在吧唧著白米飯,而自己沒有察覺。

樂啟楓忽然伸出長臂,攬過了米嬌的肩膀。

米嬌有些錯愕地側過臉看他,就听見他笑嘻嘻地看著沈沫眾人。

「我想,不如趁著這次我跟米嬌都在國內,先訂婚好了。米嬌的父親,我還沒有去拜訪過,嬌嬌,明天你會帶我去的吧?」

沈清秋樂的合不攏嘴。

J市與鄰省的省會F市,坐飛機只要一個小時。她也是在看到了關于米嬌回J市的新聞,才會匆匆忙從F市趕過來的。如果他們家老米要是知道了米嬌有個這麼好的歸宿,怕是也會開心的。

「呵呵,那好,我去訂機票,我們三個明天一起回F市吧!」

米嬌的臉頰有些發燙,倒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樂啟楓忽然的逼婚,頗有幾分弄假成真的意味,她不敢抬頭去看沈霓塵臉上的表情,而是哀怨地瞪了一眼樂啟楓。

樂啟楓接收到米嬌的目光後,笑得更歡了,一只大掌握在她的香肩上使勁卡油,不停地婆娑著,好像是在安撫一只即將發怒的小貓咪。

沈霓塵沒有在言語,很安靜地吃飯。

沈沫卻是不高興了。

「好不容易家里吃飯的人多了些,怎的明天你們都有要走了?就不能叫米睿自己坐飛機過來嗎?人家都說一個女婿半個兒,他這兒倒好,公務忙就算了,逢年過節也不見人影,就知道打個電話問候一下,光听听聲音,有個什麼用!」

回憶里,沈沫好久都沒有這樣一家團聚的溫馨感覺了。

人老了,也自然有些小孩子氣了。

沈清秋聞言一愣,隨即賠上笑臉。

「爸,那我一會兒給他打個電話問問,呵呵,您先吃飯,我一會兒問問他。」

和和氣氣地吃了一會兒,米嬌又開始時不時看著手表。

樂啟楓將車鑰匙交給了米嬌。

「我有禮物,送給外公跟媽媽,還有小舅的,在後備箱里,一共三個盒子,你一看就知道了,幫我拿過來吧。」

米嬌嘴角一個勁地抽搐起來,要她去看兒子,也不用扯得這麼遠吧,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米嬌有個小舅,又怎會給他準備什麼禮物?現在這樣一說,回來的時候她拿不出來,這可怎麼辦?

「快去,後備箱里有!」

樂啟楓大膽地握著她的手背,淺淺一吻,溫熱柔軟的雙唇的觸感在米嬌的手背上引得她一陣心驚肉跳。可就是這樣曖昧的畫面卻叫沈清秋和沫都放心了不少。

接過車鑰匙,米嬌依舊不敢去看沈霓塵臉上的表情,逃也似地跑開了。

一口氣跑到了停車場,米嬌拉開車門一看,小家伙居然還在睡覺,這樣睡下去,估計晚上的時候不會再睡了。給他重新蓋好小毯子,一旁的動畫片仍在播放著。

米嬌心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萬一孩子醒過來的時候,又哭又鬧,要媽媽,可怎麼辦?

猶豫著,她想起樂啟楓說過的話,然後打開車子的後備箱,探著腦袋一看,乖乖,還真的有三個包裝的非常精美的禮盒呢!

慵懶地陽光下,米嬌有一絲絲的慌亂。

莫非,這個男人會未卜先知?

懷里抱著三個禮盒,米嬌瞧了一眼仍在熟睡的小家伙,嘆息一聲,離開了。

待她再次回到院子里的時候,沈清秋已經坐到一旁的沙發上給他們準備茶水了,而三個大男人,卻是意猶未盡地喝起了白酒,一整瓶的茅台,叫他們喝了大半。

瞧著沈霓塵,面頰微微有些紅潤,神色等等依舊清醒,而樂啟楓也是一樣,這兩個男人,還真是深藏不露呢!

「外公,不要再喝了,要是爸爸明天真的可以趕過來的話,那這麼好的酒,不給他留點?」

米嬌說著,就放下禮盒,跑到沈沫的身邊去,一把搶過了酒瓶跟蓋子,蓋好。

樂啟楓攬過米嬌的細腰,在懷里抱著,米嬌瞬間身子一緊,繃的直直的,一臉戒備地看著他。

「呵呵呵。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去喝杯茶!」

沈霓塵瞧見了米嬌臉上對樂啟楓的戒備,心下明了什麼一般,嘴里還哼著小曲,就這樣離開了餐桌。

沙發間空隙的花架上,擺放著一瓶純色的薰衣草花束。

憂郁而靜謐的芬芳點點縈繞鼻尖,叫米嬌回憶起在美國的時候,听過的一個故事。

薰衣草的花語——等待愛情薰衣草是一種馥郁的紫藍色的小花。它就像它的所在地一樣具有浪漫的情懷。

腰間被人刻意捏了一下。

米嬌哀怨地看向樂啟楓,樂啟楓的眼神里卻是從未有過的復雜。他摟過米嬌的脖子,在她耳旁道︰

「如果真的想要擺月兌過去的話,嫁給樂啟楓。」

嬌柔的身子一怔,米嬌被他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剛想要發作,暗示他,演戲而已,莫要太過認真。可是樂啟楓沒有給她機會。

「車里,還好吧?」

巧妙地轉移話題,使得米嬌哭笑不得。

「都好,禮物拿來了。是什麼?」

「呵呵。」

樂啟楓淡笑一聲,示意米嬌將禮盒都拿過來。

就瞧著,他將黑色的方方的禮盒送到了沈沫的面前。

「外公,米嬌說你這兩年退休在家,沒什麼嗜好,就喜歡下下棋,所以給你準備了這份禮物,看看,合不合心意?」

沈沫聞言,兩眼一亮,像個孩子收到了聖誕節的禮物一樣呵呵笑著。這樣的表情,米嬌很難想象會是從外公的臉上表露出來的。

他崢嶸一生,一輩子都奉獻給了他敬愛的偉大的祖國,那麼嚴于律己,剛正不阿,居然如今退休了,也會像個小孩子。

就見沈沫伸出自己枯槁的大手,迫不及待地去解開禮盒上的金色蕾絲緞帶。眾人紛紛好奇地圍了上來,沈霓塵也是一副認真的表情。

蕾絲緞帶拉開,里面是一個做工很精美的大水晶盒,透明的,很晶瑩,隱約可以瞧見里面一塊一塊的棋子,整齊地放置著。

「哦,是象棋啊!」

沈沫呢喃著,打開水晶盒,不由地驚艷地兩只眼楮都不舍得眨一下!

「這,這是?」

沈沫不可思議地看著盒子里安靜躺著的棋子,米嬌的小爪忍不住伸過來想要模一下,卻被他毫不客氣地拍了回去。

「呵呵,外公,這棋子全部都是上等的藍田玉制成的,玉質通透,冬暖夏涼,听說這種玉的本身有一種磁場,經常捏在手里下棋,可以促進人體的血液循環,幫助代謝掉很多不好的物質。這也是一個朋友送我的,可我不會象棋啊,米嬌一說您會,這不,送給你,借花獻佛,也算是給這棋找到了合適的去處了。」

樂啟楓笑眯眯地解釋著,叫米嬌心頭一驚。

藍田玉?

「古詩里說的,藍田日暖玉生煙,可是這玉?」

樂啟楓模了模她的腦袋,貼心解釋。

「是啊。這種玉是白色的,但是隱隱透著幽藍的光,很異象,也很罕見。」

「哦哦,喜歡,我喜歡,哈哈哈,我喜歡,以後我下棋,都用這棋!樂啟楓,你真對外公的心思啊!哈哈哈。」

沈沫開心地笑了起來,便像是捧著寶貝似的,捧到一邊,還給自己的老棋友打起了電話炫耀起來。

沈清秋跟米嬌都樂呵呵地笑著。

「我說呢,怎麼會那麼重,原來里面都是石頭!」

米嬌抱怨著,就瞧著樂啟楓把一個長長的棗紅色禮盒給了沈清秋,又將一只正正方方的天藍色禮盒給了沈霓塵。

「呵呵,我也有啊,小樂啊,你真是費心了。」

沈清秋笑著接過,心里暗嘆這個女婿真是懂事。

沈霓塵也毫不客氣地收下,面上,卻是沒有沈清秋那般開心。

「阿姨,我听米嬌說起過,您年輕的時候是學校樂隊的長笛手。這支長笛是意大利進口的,由意大利的音樂學院的音樂家的簽名,是我在一次慈善拍賣會上拍下來的。現在送給你,希望你喜歡。」

「呵呵,喜歡喜歡,我一定喜歡。只是,讓你大老遠來吃頓飯,害你花這麼多心思,真的難為你了。」

「應該的,應該的。」

米嬌美眉微皺,有些膽怯地盯著沈霓塵手里的盒子。然後很小聲地湊到樂啟楓的耳邊︰

「你給我小舅送的是什麼?」

樂啟楓接過沈清秋遞過來的一杯清茶,連連道謝,對米嬌的發問避而不答。

沈霓塵也沒有表現出多大的興趣,還是在沈清秋的催促下才打開了盒子。

米嬌的小腦袋一直往那邊伸過去,只覺得夠不著,下意識想要往前走一步,卻發現,樂啟楓將她的小手握在手心里,緊緊的,甚至讓她感到有一絲疼痛。

盒子一開,里面,只有一個U盤。

沈霓塵雙眉微蹙,滿是不解。

「這是什麼?」

樂啟楓嘴角一彎。

「是米嬌從出道開始,所有的專輯,電影,海報,媒體見面會,寫真,還有頒獎典禮等等,一代少女天後成長的全部記錄。」

米嬌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驚訝地瞪著樂啟楓。

這家伙,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沈霓塵的目光逐漸變得柔和,捏著U盤的手指有些泛白。

「恩,確實是,很珍貴的禮物。」

樂啟楓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攬過米嬌的肩膀,繼續道︰

「是啊,從默默無名的黃毛丫頭,縱身一躍成為國際巨星,熒光屏下,天後風範,這不僅僅是一個公司精心包裝的結果,更包含了她自己本人的無數心酸與委屈,無數付出與艱難。好好看看吧,看看你外甥女,是多麼地光彩照人。」

樂啟楓說著,攬著米嬌就要往一邊去,走到沈霓塵身邊的時候,不著痕跡地很小聲地對他補充了一句︰

「所以,請你自重,不要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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