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人是水荷,在她身後還跟著一隊捧著食盒的丫鬟,她看都不看我,只是不停的吩咐著丫鬟們往我的餐桌上擺上豐盛的菜肴。看來,她還在跟我生氣,可是我都不明白她到底在氣我什麼,貌似昨天應該生氣的那個人是我吧,先是被莫名其妙的欺負,接著又被威脅送回了院子,還被靖夜取笑,都被你們氣出病了。擺這麼多菜做什麼,帶著這麼多人要和我同桌吃飯啊,我才大病初愈,不要煩我好不好?我還要跟寧林商量事情呢……
我就這樣哀怨的看著她們把飯菜擺好,正想說些什麼打發她們走,水荷這才像想起了我這號人物一樣轉過身跟我對視,拜托,你和靖夜一樣,道行尚淺,沒事別總學你家主子行不,我要是被靖王這麼看著,絕對嚇得大腦短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可是你這麼看著我,我會以為你那是含情脈脈,對我暗送秋波呢……
「王爺一會兒要過來和梅雅夫人共進晚膳,夫人準備一下吧。」她面無表情的丟下了這麼一個重磅炸彈。看吧,我說對了吧,只要搬出你家王爺,絕對會有震撼效果。呃,現在好像不是我該關心這個的時候,靖王在哪里吃晚飯不好啊,非要來我這屋子里擠,我都一整天沒吃東西了,他就不能讓我吃頓舒心的飯嗎?還好,桌上沒有酒……不然再被他灌一次,我就吃不消了。
「我病還沒好……」還沒說完就被水荷打斷了。
「多謝提醒啊,我差點疏忽了。」她還是冷著一張臉,轉而吩咐領頭的丫鬟,「把這屋里的窗戶都打開,通通氣,不要讓病氣侵擾了王爺的貴體。」
丫鬟們領命四散而去,這回換我憤恨的瞪著她了。冷風沖進屋里,我瑟瑟的抖了幾下,想去找件衣服穿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不能再病重了,還得鬧革命呢。
不料,水荷沖過來大聲說道,「你又是穿的這麼少,存心讓人不省心是不是!你不要以為……」
「水荷,還沒到院門就听見你大聲嚷嚷。」慵懶又不失威嚴的聲音從房門外傳進來,接著,一個紫色的如仙鶴般挺立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房門入口。
水荷像是被驚到了似的慌忙上前行禮,我的心也是一緊,猜不到靖王此行的目的何在。
靖王一腳跨進了門檻,就站定冷冷地看著我,看得我心一點點的往下沉,看得我透不過氣來。水荷輕手輕腳的走到了我的身邊,為我披上了昨夜的那件雨錦披風,這次我是沒勇氣去解掉它了,只是默默的等待她為我系好衣帶,然後站在了一邊。
我這才想起來還沒有給靖王行禮,正欲蹲子,他卻制止了我。「免了,過來坐吧。」說完,他就隨意撿了個位置坐下。我打量了他一眼,他的面色已恢復平靜。不想再繼續剛才的氣氛,我趕緊走了過去,本想挑離他最遠的地方坐下,可是水荷將多余的凳椅都撤走了,只余和靖王相鄰的一個,這個,我應該不能把這個椅子搬的遠些吧,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挨著靖王坐下了。
「你好像答應了莫神醫什麼事情,該是去兌現了吧。」靖王說道。
「啊?」我疑惑的看向靖王,這才醒覺他剛才是跟寧林說話呢,寧林還在我的屋子里。
「哦,好,好,我想起來了,是答應了他的,那我先走了,你們慢用。」說完向我投來了無奈的一眼,就風一樣很沒義氣的走了。水荷也領著那幫丫鬟們退了出去,並關上了房門。
此時,屋子里就剩下了我們兩個人。良久,我們都沒人說話。怎麼都走了,小說上不是說他這樣的貴人用膳時邊上都要有很多人為之布菜倒茶嗎,難道這些要我來做?
我猶豫了一會,還是站了起來,問道︰「我來為您布菜吧。」
「不忙,坐吧,這里沒外人,不必拘謹。」說完,還為我盛了碗粥。「先喝碗粥暖暖胃,你從昨晚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他難得用如此溫和的語氣和我說話還滿貼心的。
我不知該如何回應,趕忙端起了粥碗吹了幾口氣就喝了起來。他並不吃東西,只是坐在一邊想著事情,似是在整理思路,準備著接下來要對我講的話,會是什麼呢?
「還要嗎?」他看向我。
啊?原來我的碗已空了。「不要了,謝謝。」
「那吃些菜吧。」說完又不停的給我夾菜,和我平時用的餐點差不多,都是很補身體的,日日的進補我的這個身體也還是沒有起色,總是無力。這個身體這麼虛弱,也許就是在來靖州的路上,受不了舟車勞頓而病死了,剩下的爛攤子就交給我收拾。
他夾什麼,我就吃什麼,能不和他說話,讓我做什麼我都十分樂意。
他就在一旁看著我吃飯,眼底還有著溫柔的滿足,似乎他的幸福就充斥在這一刻。是他本來要求就不多還是他太容易滿足?他的眼中都是溫柔,往日的凌厲和壓迫都像不曾存在過一樣,此情此景竟讓我感到莫名的和諧,似乎我們很久以前就是這樣了.我就這麼呆呆的看著他。
「還沒看夠嗎?」他嘴角掛著笑意,拿起桌邊的手帕為我擦拭嘴角,在踫觸我的唇時,我忽然驚醒了過來,往後退了退,搶過他手中的絲帕。
「我自己來就好。」心慌的撇開了眼,不去看他。現在的靖王和平時判若兩人,但是我卻得不停的告誡自己,他們是同一人,是可以掌控我去留生死的人,我絕不能混淆了。
「這樣也好。」嘆了口氣,他的聲音又恢復了初見時的淡然。什麼意思?我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向他,我不會笨到以為他指的是我剛才要自己擦嘴的事。
我有些慌亂的看向他,他正微垂著眼瞼,看不清他的神情。可是我能覺的出他是落寞的,而那寂寞的源頭牽引著我,取代了我心中對他的芥蒂,這樣的他讓我看著心疼,我卻無能為力,好想握起他的手,將他帶出寂寞。我定是發燒燒壞了腦子了,困擾的甩了甩頭,想將浮出心頭的莫名其妙的心疼給甩出去。
一只帶著薄繭,略顯干燥的手撫上了我的額頭,他重抬起了眼,已將所有軟弱的情緒掩埋,關切的問道︰「又不舒服了嗎?已經不燒了啊。」說罷,他的額頭貼上了我的。我的臉一下子就燙了起來,本能的想要退開些,離得太近了,太曖昧了,也太危險了,我從來沒有和男人這樣接近過。心跳加速,仿佛就要從我的胸腔跳出來了。我不自覺的便張開了嘴輕輕的吸著氣。他的眸色忽然轉深,頭略微一偏,干燥的薄唇便印上了我的。
腦海中「轟」的一聲炸了開來,我不可置信的睜大了雙眼,他也是有些愣住了。待反應過來,我急忙用力的推他,可是,同時,他也用力的抱住了我,緊緊地禁錮著我的身體,發燙的唇也開始了急急的探索,大腦有些缺氧,呈現一片混亂,我無力的攤在他懷里,放棄掙扎,任他索取著,他吻的越來越深,當他的舌撬開了我的牙齒準備侵入我的口中時,我似是積蓄了許久的淚水竟毫無預兆的滑落了下來。他像是被驚到了,喘息著快速的離開了我,站了起來,端起桌上的涼茶仰頭灌下。
我的淚抑制不住的流著,伸手抹了抹眼淚,眼中還是一片模糊,我不知道我為什麼哭泣,但我並不感到難過,這種想法也讓我感到恐懼,因為剛才的我似乎已經月兌離了我的控制,有著絕然和義無反顧,總之不再是我.我感到身體里有一種可怕的力量正在復蘇,而那種力量很有可能是梅雅.
感覺他重又坐了下來,我拿袖子擦干淨眼淚,想听他說些什麼。
「不要怕我好嗎?」他的聲音低低的,略帶些嘶啞。他用的是」我「,而不是那個象征著他高貴身份的「本王」。我想過他可能會安慰我,就像丈夫對妻子那樣的輕哄,也想過他會毫不留情的嘲笑我,笑我剛才的沉迷。好的壞的情況都想過了,卻不料到他竟會這麼問。
他問的那麼小心翼翼,我很想對他說「好。」面對此時的他,我是真的生不起一絲害怕的情緒。而且,除了初見的那一次,他也確實從未苛待于我。
鬼使神差的,我竟伸出了手撫上了他的臉龐,想要描繪清楚他的輪廓,也許這樣就能把他永遠留在記憶中。
我才剛踫到他,他就大力的甩開了我的手,眼中一閃而逝的光芒我捕捉不住,于是我就怔住了。
他湊近我說道,「你就那麼想離開,做本王的女人不好嗎?你想要什麼本王都可以給你,往後寵你多一些也就是了。女人嘛,終其一生追求的不就是這些嗎?」語調變了,重新恢復成往日里的慵懶和淡然。
我有些愕然,他怎麼這麼快又變回去了,剛才都是我在自作多情嗎?那麼剛才那個吻又算是什麼!我有些反應不過來。他這是什麼意思?知道了我想要離開,不肯放行嗎,那也不用說的這麼傷人吧,我還沒淪落道要去跟一大群女人爭寵的地步吧。我恨死了剛才那一吻,該死的我怎麼就沒有抵抗呢,他在心中一定在嘲笑我吧!
深吸了一口氣,我打起精神,說道,「我不是梅雅,我是瀾青青,你們都弄錯了,昨天寧林也有說過啊,原因我在第一天見到你時就說了……」我想到他可能早就忘了我曾跟他說什麼了,就又補充道,「其實,我是……」
「來自異世界,對嗎?」他截口說道。「然後又附身在本王的這位侍妾身上,是吧。」他不以為然的偏著頭輕笑了起來。「不知道你是怎麼找到寧林來同你上演了昨天的那場戲,你該不會以為真的會有人信吧?看來把你關了兩年,腦子都關壞了。居然在靖王府里妖言惑眾,真不知是該說你勇氣可嘉還是說你愚蠢至極!你可知道按照熾焰國的律法,你可是要被處以極刑的?當初對你動用的家法,看來是太輕了,一點記性也沒長。」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刺到了我的痛處戳,看著他那嘲諷的眼神,我再也忍不住的使勁推開了他,發作道,「靖驍弈,你這個沒有見識的老古董,穿越時空也沒听說過嗎?還總是一副自視清高,目中無人的樣子,你不要以為你是個王爺就很了不起,在我的世界講的是人人平等,告訴你,別拿我和你的那些庸脂俗粉相提並論,我才不稀罕你那自以為是的恩寵,你現在將我強留在府中,能困的住我一時,困不住我一世,你終有一天會後悔的。」
他的眼楮危險的眯了起來,身子前傾俯視著我,手掌附上了我的脖子。我的心中一驚,身子僵硬了起來,手心也滲出了冷汗,糟了!他並沒有著急收緊手掌,而是在我的脖頸處慢慢的摩梭著,手指還不時劃過我的動脈。他不會真的要殺我吧。
真難以想象剛才還在我額頭試探溫度的手掌,此刻卻成了我的催命符。「這才像你嘛,說話總是不經過大腦。」沒力氣去理解他的話,他的手已經有些收緊了,我艱難的呼吸著空氣,迎視著他有些虛無飄渺的目光,算了,縱然我對他百般的討好也不過如此,不想再活在他的陰影下,也許我斷了氣後還能回到父母的身邊吧,那樣也算重獲自由了。我認命的緩緩閉上了眼楮,等待著他收攏手掌,
脖子上的壓力漸漸減輕了,他松開了手,轉而捏住了我的下巴,大拇指輕輕的摩擦著我的唇,他的這個動作讓我感到萬分的屈辱,我想也沒想的就使勁的咬了下去,不想卻被他看穿了我的意圖而躲開了,我就咬到了自己的下唇,血腥的味道蔓延開來。他的眸光閃了閃,又邪惡的笑了起來,「雅兒剛才是要和本王**嗎?這就對了,記住,你存在唯一的價值就是取悅本王。」
我撫著下唇,怔怔的看著水荷指揮著丫鬟收拾桌盤,靖王早已離去。今天,跟我上演的是一出什麼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