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了清嗓子,讓自己的謊話說得順溜些︰「女乃女乃,現在談這事早了點,至少等我過了季賽才有資格考慮。既然女乃女乃不拿我當外人,我有個不情之請,能不能安排我去核尸集中營看看,好觀察對手的習性,做到知己知彼,在比賽中增加勝算。」
「這個好辦!」水頭爽快地答應下來,「丫頭,你抽時間帶小明去集中營走走,站長那邊,我會打招呼的。」
這是小明第二次听到站長這個詞,不就是個醫生嗎?怎麼連黑市三巨頭之一的水頭都要跟他打商量,貌似他管理著核尸集中營,小明暗暗地記上了心。
「女乃女乃,我听您的!」玫瑰眼珠一轉,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轉頭沖小明擠了一下眼楮,嫣然一笑。
他被她這一笑,笑得心里有點發毛,好像自己的小伎倆被她識破似的,直覺這個臭丫頭不是善罷甘休的主,她不會打什麼壞主意吧?
小明拎著一盒蛋糕回到了八樓,只身一人站在落地玻璃窗前,長時間地望著灰色的天空和下面街道上寥寥穿行的幸存者,好像是個俯瞰眾生的上帝,才放晴一天的心情,再次烏雲密布。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假聰明、真愚蠢,他生活在一個由別人主導的世界中,如同一只被蛛蛛網困繞住的飛蟲,想要自由的飛翔,根本不可能。
他該怎麼辦,拒絕水頭,她的威脅絕不是玩笑!他不能拿宛若的生死開玩笑,何況,還關系到她姐姐的性命,真是一結未解,又添一結。
他何不真心答應水頭呢?這似乎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他甚至可以借助水頭的勢力幫助宛若,實施她救姐姐的計劃,而他也從此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只是,他會幸福美滿嗎?
宿命感又來了,小明剛以為自己擺月兌了一個宿命,卻又掉進一個更大的宿命之中。他找到了一輩子的女孩子,卻發現自己根本不可能跟她有一輩子。
他看看手里的糕點盒,有種想把它踩在腳下、踩個稀巴爛的沖動,可是他不能,他知道有只看不見的眼楮在監視他,他不能暴露內心的真實情緒,因為這不僅危及他自己,還會連累宛若。
宛若在哪?在上一層還是下一層?要是能見到她就好了,他現在心亂如麻,見了她就會心靜下來,會想出對策的。
一陣突如其來的鈴聲打斷了小明的思緒,電梯門旁打開了一個小窗口,里面擺著一個飯盒,原來送餐方式改成這樣了,他看了一下手表,是午休時間。
他已經吃飽了,本不想拿飯盒,但窗口卻一直開著,好像等他似的,他一想,與人方便與己方便,就去把飯盒拿下來。
小明躺在了大床上,今天大床沒升起來,看來真要休息一天了,不知是想多了還是吃多了,一陣倦意上來,他慢慢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他感覺身邊躺著一個人,觸手柔軟,睜眼一看,竟是宛若,睡態迷人,令他由生愛念,忍不住把嘴湊上去,吻她的額頭和臉頰,最後吻上她的唇,正吻得忘情之際,她忽然醒了,開始掙扎,他定楮一看,嚇一跳,宛若怎麼變成玫瑰了……
刺耳的鈴聲再次響起,他激靈一下,睜開眼楮,才發現是一場春夢,抱在懷里的是被子,但鈴聲卻不假。
「選手,進入大廳,準備下午訓練。」電腦模擬的玫瑰聲音發出指示。
怎麼,改在大廳訓練了?也是,外面空間那麼大。小明麻利地換上格斗服,走出房間,只見大廳中央的地板上有一個熟悉的紅圈,不等提示,他主動站了進去。
地面微顫,一圈亮晶晶的透明罩在他的四周升起,比以前的玻璃罩大多了,幾乎同時,頭頂也響起了聲音,他仰臉一看,一座巨大的透明蓋從天花板上降下來,兩下接近,合二為一,變成了一個密封的方形透明箱,把他裝在了中間。
這不是季賽的賽台嗎?他心中一動,便听到玫瑰的解說︰「難度系數,五!」
水從四面涌入,淹沒了地面,水地?小明滑過這個念頭,水眨眼就淹到了膝蓋,冷絲絲的,他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回想季賽中的情形,手忙腳亂地月兌衣服。
當他月兌到只剩內褲時,水已經淹到了胸口,他猛地打了一個噴嚏,想到一個被遺漏的環節,大叫︰「武器,我的武器呢?」
是的,沒有武器,沒有虛擬訓練的頭盔,也沒有對手,但水已經到了他的脖子,還沒有停止的跡象,他的身子浮起來,腳快要觸不到地面了。
他這才嚇一跳,自己只在小時候跟父親游過泳,貌似沒有學會,只能借助游泳圈打水花。
「咕嘟」,他的整個頭浸到水里,喝了一大口水,嗆得直咳嗽,本能地憋住氣,手腳亂動。
嘿!身子竟然浮了起來,他大喜,那口氣一松,身子又下沉,嗆了幾口水,他繼續手腳亂動,將臉仰出水面,保持著這樣的動作,任憑水越升越高。
游泳原來這麼簡單,他正得意間,卻發現自己距離頭頂的蓋子越來越近,壞了,要是水把箱子充滿,自己不就變成玻璃缸里的金魚了嗎?
「救命、救命!」小明大喊起來,手腳亂撲騰,沒喊幾聲,水已經到頂,他找不到呼吸的空間,只有鼓著嘴、憋著氣,在水里對著透明罩拳打腳踢。
力氣卻越來越弱,他的一口氣再也憋不住,吐出一串水泡,水灌進他的口腔,眼冒金星,大腦一片空白,他最後掙扎幾下,雙手無力地耷拉下來,整個身子軟綿綿地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