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了房間,這是一間相當豪華的辦公室,一套赭紅色的真皮沙發,紅木茶幾上隨便放置著黑市上罕見的茶、煙、酒,在一張巨大光滑、泛著紫色光澤的老板桌後面,一個留著寸發的中年男人靠在轉椅上,身上的白大褂顯得跟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笑著打趣︰「觀音妹妹和至尊寶同時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哦!」
「站長你說笑了。」玫瑰的臉再次飛起一團紅暈,連小明都不得不承認,這時候的她確實可愛動人。
當著外人的面,玫瑰對小明的態度收斂了好多,親昵地拉著他一起坐在了沙發上。這是小明第一次受到她這樣的待遇,感覺怪怪的,她的手沒有宛若的軟,但很滑,像玉一樣。
玫瑰接著說︰「站長,女乃女乃跟你說了吧,要帶小明參觀一下集中營。」
「老太太的吩咐,哪敢怠慢,我已經安排好了。」站長說著,按下桌面上的呼叫器,又問,「對了,這一期的點播率怎麼樣?」
「新改版的效果很不錯,創新高了!尤其是在人口減少的情況下,非常難得!」玫瑰談起大賽,眼露興奮。
「這多虧了小明和那個叫宛若的女孩子,你倆可是立下功勞了。」站長對小明有示好拉攏的意思,自然是因為水頭對他青眼有加,前途一片大好。
「哪里哪里……」習慣獨處的小明,很不習慣這種寒暄的氛圍,他拘謹地傾著身子,借著答話的機會,留心觀察了一下站長,他長得濃眉大眼、一臉正氣,給人一種很塌實、可信賴的感覺,要不是剛才看到了那一幕,還真想不到他是那樣的人。話又說回來,在眼下的環境中,又有多少人不是及時行樂?
「小明,我好羨慕你哦,不僅吻了大賽最好看的女選手,連明星主持人都被你俘虜了,艷福不淺!」站長的一句話暴露了本色。
小明無言以對,竟有人羨慕自己,而且還是手握實權的站長,誰知道他現在的苦惱呢。
「哪兒啊?是女乃女乃……」玫瑰有些著急了,想要撇清自己,但她通紅的臉兒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站長,什麼事?」說話間,一名沒戴口罩的年輕女護士出現在門口,頗有點隨叫隨到的意思。
「娜娜,你帶小明參觀一下實驗區。」站長一本正經地吩咐。
實驗區?小明的大腦又記下一個詞,卻听站長對玫瑰說︰「玫瑰,你難得來站里,就不用跟著了,陪我喝喝茶、聊聊天吧。」
「好 ,我給你泡茶。」玫瑰爽快地答應下來,欠身去拿茶具。
小明踏出房間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一下,站長已經從老板桌後走出來,挨著玫瑰坐下,不知怎麼的,他的心里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小明,我超愛看你的比賽!」娜娜體貼地將一個卡牌掛在小明的脖子上,她的護士帽下垂著一圈劉海,襯著姣好的五官,左耳戴著一個無線耳嘜,顯得相當干練。
「謝謝!我自己來!」小明很不習慣被人如此伺候,自己把卡牌整理了一下,瞥見娜娜的白大褂下,露出兩條光溜溜的白腿,在這深寒的秋季里,也不怕冷,他雖然穿得很暖和,但也忍不住打個哆嗦。
「小明!是小明呢……」迎面走來一群穿著白大褂的男男女女,一看到他,都驚喜地跟他打招呼。
小明連連點頭,心中苦笑,自己一不留神,竟成名人了,趕緊把口罩戴上,低頭跟在娜娜的後面。
他忽然想,救助站的這些男女年紀都不大,都是在幸存者中招募的嗎?怎麼從沒听說過這樣的事?
「娜娜,你是哪兒人?怎麼到救助站的?」小明拉家常似地問。
「我當然是本地人,兩年前站里招人,就把我招進來了。」娜娜回頭俏皮一笑,看她的年紀,最多比他大一點。
現在的年輕人,都是一口的普通話,听不出家鄉的口音了,除了一些跟水頭差不多年紀的老人,還能說一些本地的方言。
兩人上了一個樓梯,走到第三層,豁然看到兩個全副武裝的守衛在樓道站崗,身後的門頭上,掛著醒目的紅色標識——「實驗區」。
守衛掃了一眼兩人佩帶的卡牌,揮手放行。娜娜將卡牌在感應鎖上一刷,門應聲而開,里面是一條水泥走廊,一側是牆,一側有門,相當簡陋。
「實驗區就是核尸集中營嗎?」他是問者有心。
「是啊,叫法不同而已……」娜娜毫無戒心地回答,忽然將手扶在耳嘜,低聲對答了幾句什麼,有些歉意地說,「小明,有同事找我,你先隨便看一下,我呆會兒就來。」
「好!」小明正合心意,目送她離開,開始觀察那一排緊閉的鐵皮門,一扇一扇的大玻璃窗延伸過去,沒有一個人,靜悄悄的,有點嚇人。比起堡壘的選手區,這里才是真正的牢房。
他注意到頭頂有一個攝像頭,也沒有考慮太多,站到了最近的玻璃窗前,他不由瞪大了雙眼,將驚訝的一聲悶在了肚里。
這是一間病房似的大房間,沒有任何擺設,包括床,有十幾個穿著統一灰格子衣褲的病人,正在漫無目的地晃來晃去,表情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