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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室的美鳳走過來,「明天我早早起床,臉不洗,五點我就來排隊,保證我能排第一個。」
鐘彤瞥眼看看這二位,「您二位是吃完了,站著說話不腰痛了是不?」鐘彤眼快,她哪有這耐心排隊買飯呀,瞧準一個貌似說上幾句話的學姐排到隊前,她擠上去死皮賴臉地跟人家套了幾句掏心窩子的話,又與身前身後的幾位說了一梭子的好話。什麼同學病了,半死不活的。如果再不及時將飯送上,估計都挺不過去了等等。身後的一串報怨聲中,她插隊成功。
鐘彤笑盈盈地捧著兩盒稀飯,指著扣著包子油條的塑料袋湊到小丹跟前,小丹卻因在食堂里遍尋岳高飛無果,坐著發呆。她又想,高飛可能生病了,所以才沒法子來見她。再者,高飛通常不會在學校食堂就餐,所以,如果來了,必須會引來她妻子的質疑。誒,綜上所述,不來純屬正常。
在小丹跟前站了十秒之多,「唉,」鐘彤大聲說,「我說大小姐,你真把我當奴婢了,你倒是接一下呀。」
小丹心下一驚,接過鐘彤手中的飯盒,拿話嗆她,「那麼大聲干嘛?不就是勞你打了一次飯嘛,明天我幫你打,成了吧。」說完,小丹斜斜地橫一眼鐘彤,牽了牽嘴角。
鐘彤看見小丹這些任性的小舉動,氣得翻了翻白眼,「我——,」鐘彤不知如何回她,跟小丹說話,真是輕不得重不得,只好又轉怒為笑著說︰「不干嘛,我賤,成了吧?我覺得你很象一個人。」
「你要損我就損吧,我知道你會說我象誰,是不是守著咱們研究生樓的那個李多情,一個四十歲女人,不就是人家至今單身嘛,你們就給她起綽號。還說她與錢中書校長有一腿。你們無情,就不興人家多情?為什麼你們就這麼不依不饒地擠兌她呢。這回子,又想將我給捎上,」小丹眼眉低垂,語氣淡淡,「做了一點好事,就馬上想讓人千恩萬謝,磕頭謝恩的。出發點這麼陰暗,不如不做為好。」小丹倒覺得委屈,眼楮里有淚水打圈圈。
鐘彤看得心里酸酸,用食指壓住自己的唇,「食不言,寢不語,小姐,您慢用。我錯了。」
鐘彤差不多吃完,見小丹吃稀飯象數米粒子似的慢,而且神情恍惚,時而望顧左右。這種速度怕是食堂的眾人全走盡了,小丹這盒稀飯也吃不完。只好用手中的筷子敲打幾下小丹的盒邊,「大小姐,你是在找人,還是找丟了的錢包?吃慢點也就不說了,一會看看這,一會看看哪。你在惦記什麼呢?」
身後有人接話,「哪兒呢?」答話的是子非,她也剛吃完早餐,洗好碗剛好路過這兒。
「還用等你問呀,早被人搶走了。」鐘彤不愛搭理地別過臉去,「小財迷。」
子非笑吟吟地說︰「你說小丹惦記什麼,想必是在這里找新入學的帥哥。唉——」子非故作深沉地嘆氣說,「女大不中留呀。」然後揚長而去。
有意無意地被鐘彤點中要害穴,似乎二人早有心照不宣的默契。小丹不敢望鐘彤,怕眼楮藏不深突突的心事。悒悒地低頭將稀飯趕緊扒完。
重回宿舍的路上,姬小丹幾乎將眼楮能看到的校園各處搜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心里有些小咒罵,高飛高飛,這這是盤弓引馬,引而不發。我看你能藏多久,今天上午的課你能不來上?
一路上,鐘彤不歇口地說東到西,小丹有一句沒一句地答她。
還有十多分姬可供八封,同室幾個女子抓緊時間,你一句我一句,一張張小口吧吧地說個沒完。
子非笑著說︰「我現在覺得來南方大學是一個多麼英名的決定。在國內,雖然南方大學名氣上的確比不上清華,北大,復旦。但是我敢說,師資力量與教學設施上,毫不遜色于這些名牌大學。听說明年,學校就獲得博士生的培養資格,要開設博士生班啦。並且,讀博士的全部費用都地方政府一力承擔。我們這一撥研究剛好能趕上趟,真好,這樣一來,我就可以繼續留在南方大學深造了。新都市這所新興的城市,我喜歡它。有錢,也有開放的眼光。」
「你是不是打算老死在南方大學,然後托人掘一座墳,上書子非師太圓寂于此。」鐘彤打趣說。
子非冷眼白鐘彤一眼,不服氣地皺了皺小鼻子。
「彤彤這話說得好沒理,」郭菁詭秘地接著說,「我還听說,只要是南方大學研究生,畢業後,如果本人志願加入到新都市建設工作中去,簽訂十年的就職合同,馬上就會得到一室一廳的住房。光想想這個待遇,就讓人很興奮呢。」
于美鳳輕笑地望一眼郭菁,「你這還算是新聞嘛?你到政府網上查一下,都是去年的舊事。你們這些人呢,要響號召,學會與時俱進,科學地看問題。最新的消息,南方大學的博士生留在本市工作,送兩室一廳的房,還送車。」
「是嗎,真的嗎?」子非頗覺好奇地湊近到美鳳跟前問,「那如果博士後呢?」
鐘彤哈哈一笑,「博士後,估計要配送騎白馬的男人了。不過這也要看各人的運氣,子非,但願你別撿到唐僧回家就好了。」
「我呸。」子非斜飛鐘彤一個冷眼,「你這蹄子,真會咒人,就你撿到的是宋玉潘安呀,我們撈到只能是唐僧沙和尚?」
「你們這些人說著說著就沒個正形了。」小丹收拾著書本,隨口一說。
子非低婉地說︰「小丹呀小丹,你與我們不同,你是出生豪門。你一生下就是一個白富美。我呢,生在邊遠的小城,父親不過是一個木匠,人誦外號,霍木匠。窮家小戶的,當然想著能有一個好出路。」
「小丹,你這麼聰明的一個人,豈不知與朋友說八卦,與陌生人談人生。」鐘彤接小丹的話說。
眾人聞言笑成一片。小丹品一下鐘彤的話,覺得有理,也有趣,捂嘴,附合而笑。
美鳳笑著說︰「這話听上特別有理,我如果說‘生命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你們听上去是不是別別扭扭的?搞得我象帥哥老師岳高飛似的。」美鳳故意裝作輕拈須髯,語氣老氣橫秋,逗得眾人笑得前仰後合。
听到岳高飛這三個字,姬小丹心里就是一個翻個。鐘彤不動聲色地斜一眼小丹。
眾人笑了一陣子,賀子非伸了一下腰,「未來真好,我這樣的女子,一個經典的賽克。一般男人,過不了我的眼。情感,說到底是求一個舒展罷了,無非是能夠求遇一份懂得,來慰藉獨影的寂寞。所以,男人,不過是女人的附屬品,別太拿他們當回事了。」
小丹收拾停當,她抱起一撂書,「時間到了,開路開路。吃飯你們趕在頭里,可是上課,你們可要讓我趕個先。」
鐘彤快步跑到門口,「你們誰也不許跟我搶,也讓本姑娘進步一回。」
眾人連說︰「行行,您老先請就是。」
校園的道上這時已然是成群結隊,紅男綠女。鐘彤與姬小丹同行。小丹心里暗暗地怨身邊這個甩都甩不掉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