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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廚房管師傅追了來。他樂呵呵的樣子站在姬小丹面前,「姬小姐,這帶魚不用搬了,我們來搬。」說完,將滿地的帶魚撿起來,同時還有幾個後廚的小伙子前來幫助,把地上的帶魚全部碼進箱子。然後抱著箱子就往後廚走。
怎麼回事?欣兒心里納悶,是心里虔誠地信神而得福了,神,感動那鐵板一塊的管師傅改變心意了?這可是偉大的奇跡呀。清潔工不干了,大聲吼道,「喂,你不能走,把地給我弄干淨。」
姬小丹說︰「我來好了。」
管師傅停下腳步,對清潔工說︰「你讓她去拖地,你是不想干了嗎?我勸你趁早自己去弄,別給自己找麻煩。」
清潔工與欣兒都莫名奇妙。姬小丹也想,這個管師傅怎麼一下子就變成慈心善念的好人了?清潔工也納悶,怎麼我讓這個她去弄地,跟我想不想干有關系呢?不過,就管師傅在酒店里的威望,此言必有緣故。在這人色復雜的酒店,就得學會八面玲瓏。清潔工只好自認倒霉地回大廳了。
在廚房里,姬小丹說︰「管師傅,剛才是我不好。」
管師傅說︰「算了吧,但是這帶魚還是讓你的老公拿回去。」
姬小丹說︰「還拿什麼,都臭成這樣了,你們看著處理了吧。」
姬小丹想想,也不能真得與自己無關吧,于是,她又搬了一箱輕一些的帶魚,往後廚的另一扇門走。低著頭走到門口,江振宇又擋住她的路。姬小丹緩緩地揚起臉,對上那雙犀利卻又柔婉的眼神,她的話哽住了。
江振宇痴然地望著她,那張如雕刻般俊朗的臉美如神祇。他飄散著深情的眼楮,讓小丹觸到一股久所未遇的溫暖,象爸爸,象媽媽,象外公外婆,那是親人般真實的眼神,有一種引力般讓她的目光去依偎,去取暖……
但是姬小丹最終還是不敢與江振宇對望,而是垂下濃蔭遮蓋下的眸,她是一個沒有資格在這個世上找溫暖的人,她的心需要戟刺,需要流血,唯獨不要的就是復蘇的溫度。
江振宇在紫峰酒店有自己長包間,來紫峰酒店的機會並不多。
紫峰酒店是新都市政府接待專用酒店,今晚是華商在此的一次重要聚會,江振宇提前來這里,過問一下準備情況。他先是在大餐廳里看布置,听到後廚喧嘩,便過來訓斥。竟偶然讓他看到了姬小丹。剛才回避一下,是讓管師傅將事情處理了,然後他又來了。
看到姬小丹的那一刻,江振宇的靈魂與**又一次地驚醒似的,還是象那次在火車看到她時的感覺,眾里尋她,偶然發現。這是人生的大幸事,也是上天刻意要安排這樣的機會,讓人去體會他仁慈的用心。那個讓他魂牽夢縈女子,那個讓他在苦雨冷夜里千萬次地呼喚的女子,此生幾乎成為絕想的女子,竟然奇跡般地站在他的面前。
雖然她身上變化很大,但是早將她刻進骨髓,她一經出現,一眼便把她給認出來。
江振宇的眼里有感動,有感恩,節奏推到最強,便是無聲的注視。有力的目光似乎要告訴她,我等你有多辛苦,你知道嗎?
啪——,一聲響。力所難支,小丹抱著的沉重紙箱子月兌手落地。一紙箱的帶魚與冰塊象跌入水中獲得自由的魚,復活似的四散潰逃求生去了。
怕自己被跌入到冥想之中而不能自拔,那溫柔如水的眼神讓她內心泛起一絲絲的柔軟。姬小丹不想讓意識恢復溫度,她厲色冷聲說︰「你這人怎麼回事,為什麼總擋著我的道?你以為你是什麼人呀?站在這里,你不過象一個木頭樁子。你這種自戀狂,有什麼了不起。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你內心並不光明……」
管老三听姬小丹說教江振宇,他越過眾人,「姬小丹,誰又讓你搬了,我都說了,我來處理。」
江振宇的眼神向他掃去,管老三被逼退下去。
感覺溫暖的視線一直不停地綿延在自己身上,姬小丹一邊繼續口不擇言地埋怨江振宇,一邊不禁哭起鼻子。好象忽然有諸般的委屈需要對眼前這個男人說,但是偏偏要數落他千般的不是。
終于的終于,听到她肯對他說話了。無論說什麼,江振宇都听得如醉如痴,听她的聲音,幸福的要命。不知道用什麼方式去疼她憐她愛她,那才算不辜負,不知道,他不知道。
管老三看出些味來。當然,是個傻子也能從江振宇無聲的目光看出一個男子的溫柔。管老三想,也是,姬小丹容貌姣好,象江振宇這種有錢有勢的人,不缺錢,只缺不能獵得天下美艷。見到一個女人,他的征服**便隨之產生。不甘寂寞的管老三又重新擠身上前,來到江振宇跟前。眾人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卻見他蹲,用自己的袖子為江振宇擦鞋上的水漬,「江總,不好意思,這丫頭新來的,做事就是這麼毛手毛腳。」
江振宇好象沒有意識到腳前蹲著的這個圓腦袋頭發稀疏的人,眼神還是執著不舍地盯著姬小丹的臉上,捕捉著每一個細節。他這次要放肆大膽地把她記下來,印在心里。她五官生得精致與美好,蒼白無法遮蓋她的偃伏的清麗。現在,她認真哭的樣子都這般地讓他著迷。
姬小丹低眉垂目說了很多話,對方一語不發。她輕輕地一抬眼,眼里盡是掩不住的憂傷與疼痛。
她的憂傷刺傷江振宇的心,他感覺到背與臂上起了一層涼意,並延伸到心里。她的確是一年前相遇的她,她並不缺乏美,只是,她變化太快,象時間故意跟她作對,一定要在杯酒疏雨間,在她的身上布滿分明的滄桑。而江振宇將傾注在姬小丹身上的不幸都象成是自己的不夠盡心,所有的責備都指向他自己。多想問她,是什麼會讓你這麼難過呢?我真想代你去疼。
姬小丹手指上被割破的傷,殷紅的血一滴接著一滴往下掉。當殷紅的血色落入江振宇的視線,姬小丹腳下那地方濺著斑斑血痕,突然就漲滿了江振宇的全部視線也意識間。每一滴血滴都象千斤重的拳子擊打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