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理會那在粘液里掙扎的鬼魂。
我看著纏著我肉身的大蛇,她現在慢慢的松開,又是那個奄奄一息的老太婆,戴著草帽站在我面前。
「你還不能走。」我沒有開口,可是我能把這個意圖明確的傳遞又給她。
「其實你已經知道,」草帽人手指著地下︰「你遲早要去,他們等著你……」
「他們是誰?」我在問,但不是用嘴。
草帽人嗤嗤的笑起來,慢慢的在我面前消失。
我看到了王玉在一個闊大的圖書室里看書,寬敞明亮的教室。王玉看的無比專注,我能看的清楚,書頁上是一排排的英文……大暴在一個漆黑的山地里,大喊道︰「我就是孫抱陽,你們看好……」,螟蛉在大暴的手中化作熊熊燃燒的火焰。
我甚至看到了趙一二,他在一張椅子上安詳的坐著,眯著眼楮,我想看得更清晰點,可趙一二的身影化在濃霧中。
「為什麼!」我對著草帽人的方向大喊,我回到了我原來的位置,身上又開始沉重起來,我能感受到身上剛才被草帽人纏繞的壓力還沒有消逝,肌肉還在緊張的抽動。
「為什麼是我?」我喊了出來。
一陣冷風從身後吹過來。我向後望去,門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是王玉。她吃驚的看著我,臉色呆呆的。
「你看見了?」我問道。
王玉仍舊靠著門站在,身體發抖。
我向王玉走過去,用手去拉王玉,「你能不能不要走,我會努力掙錢,我答應你,我不再這樣得過且過,你別走好嗎?」
我的手剛剛接觸到王玉的手臂,王玉尖叫起來,把我的手狠狠的掙月兌。大聲喊著︰「你別過來。」
「你看到什麼了?」我故作輕松的問道。
王玉慢慢地往外退,手指著我說道︰「求你了,別過來。」
我站著不動,王玉退到門外的路上,轉身就跑。我慢慢地扶著門框坐下來。看見腳邊有一袋東西,我拿起來一看,是王玉買的一袋鴨腦殼和鹵蹄。
我把這袋鹵菜,抓在手里,狠狠的往屋里那攤蠟燭黏液扔過去,大聲罵道︰「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放過我!」
我獨自一個人在屋里呆著,身上被無盡的孤獨籠罩,我躺在床上,對著天花板咒罵,用無比惡毒的詞語咒罵,我詛咒草帽人,詛咒剛才的那些鬼魂,詛咒那些詭異未知的東西。我又開始罵羅師父,罵金仲,後來開始罵大暴,罵郭老師,罵得興起,連趙一二都罵了。
我罵得累了。一動不動,心若死灰。從此以後,我就真的是一個人了,在這世上,就只有我孤單的一個人了。沒人會同情我這個送牛女乃的。從此以後,我在旁人的眼中,只是和牛女乃有關的機械性的概念而已。客戶只會在早上看見牛女乃沒有送到的時候,才會想起我。公司里的經理,只會在發那幾百塊薪水的時候,才會在花名冊上看見我的名字。
不再有人會有興趣知道我的喜怒哀樂,不再有人會听我說話,哪怕是我胡說八道。
我無奈的發現,我沒人會再理會我了。這世上,不再會有人試圖靠近我了。
無邊無際的空虛,慢慢的侵蝕我的心靈。我連哭泣的沖動都找尋不到。
原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不是鬼魂,不是那些詭異的巫術……而是寂寞。
我從李慧那里打听到了王玉的火車班次。在王玉進入候車廳的時候,當天給她父母道別之後,我走到了她的視線中。王玉看了我好長一段時間。向我招了招手,我明白,她不會在我生命里出現了。
看著王玉拖著行李箱,順著人流走進甬道。
掏出煙點上,走過火車站前的廣場,在台階上坐著。前方繁華的雲集路,車來車往,國貿和商場人流如織,行色匆匆的旅客,在台階上行疾疾行走。
我苦笑起來,這一切,都和我沒有半點關系。我只是一個被徹底遺忘的人。
遠方的血紅落日,正在綿延的群上上,露出那麼一點最後的光暈。
(看蠟完)
鑿船
知道鑿船這個秘術,來源于我听說的一個我所認識的人發生的事情。
我所知道的鑿船的事情,發生在五六年前,在一個鄉下。
我認識的那個人,姓呂,他有在單位有幾個要好的同事。單位是個勉強維持的國有企業,效益不好,但還能發的出工資。工作卻很不是很累。所以幾個朋友就經常在一起,聚會,大家拖家帶口的,在某個人家里打打牌,然後在一起在家里吃頓飯。很尋常的娛樂方式,相比在餐館里大吃大喝,再到ktv或是酒吧瀟灑,這是很平民的休閑方式。
同事里面有個人,姓辛,那年的夏天很熱,大家就商量好了,在雙休的時候,到了那人鄉下的家里。
星期六打了一天的麻將,星期天,就說去附近的水庫去釣魚,游泳。這是個老水庫,由于地處偏僻,幾十年沒有什麼改變,沒受到什麼污染。到現在水庫里都魚類豐富。
男人們都是會水性的,到了水庫邊,一看到水庫水波清澈,當然都忍不住下水游泳。女人們就在岸上納涼,照看衣物。
男人們在水里游泳,岸上的女人看著他們游得遠了,就叫喊他們別游得太遠,畢竟水庫的水深,怕出意外。
我認識的那個老呂,喜歡在水里面扎猛子。他沒有游太遠,就在離岸二十米左右的地方游。他游到一個水草比較多的地方,就故意游遠了點,在自然環境下游泳,是要回避水草遠一點的。一個是怕水草纏住自己,一個是水草豐茂的地方,一般比較邪門。
可是水庫的水太清澈了,老呂看見水下面,模模糊糊的有個金色的東西在閃光,而且那個物體的體積還不小。
老呂就連忙招呼朋友們來看。
其他幾個人連忙游過來,都看見了水下有東西。于是老呂就換了一口氣,深深的潛下去,去查看。那個地方的水域,並不是很深,也就兩米左右,三米不到。老呂很輕松的就打探清楚了。原來水里沉了一條小漁船。
老呂上來,連忙把自己在水下看到的東西,告訴大家。
大家都很興奮,運氣真好,出來玩,還能撿條船。于是又有幾個人相繼潛下去,游上來之後,更開心了。這條船是個完整的好船,一點破損都沒有。這條船撈上來,至少可以賣幾千塊錢。大家高興壞了。于是大家都上岸,商量該怎麼把這條弄上來。
最後決定,姓辛的那個當地人去水庫別的地方找船,老呂去辛家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打撈工具。大家合計好了,說干就干。
老呂和辛家的人較熟,馬上就騎著摩托車去辛家。老辛就去水庫最近的那家承包水域養魚的人家借船。其余的人都在原地等著。
老辛畢竟是當地人,很快就借來了船。可是船的主人,在水面上看了一會,突然變卦,說不干了。大家問他為什麼,他卻什麼都不解釋。
最後達成協議,只是借他的船,不用他出力,等賣了沉船,分給給他五百塊錢。那個船家,開始還不願意,說這個地方很古怪,但是到底哪里古怪,卻又說不上來。
最後他先不要動,等他回去問問家里的老人再說。然後就走了。千叮囑萬囑咐,千萬不要在他回來前妄動。
可是不一會,老呂馱了幾條鏈子來了。大家左等右等,那個船家老是不回來,就不願意再等。
反正大家水性都好,離岸又不遠,能出什麼岔子呢。
于是選了三個水性好的,帶鏈子下去綁船,打算綁好了,用水面上的船把沉船拉上來。其中就有老呂。
他們下去之後,發現這個沉船是被十幾個大鐵坨子給壓住的。每個鐵家伙至少百把斤,這幾個鐵疙瘩,加起來至少有一千多斤,撈起來後,當廢鐵賣,也能值不少錢。大家更興奮了。
老辛連忙上岸,騎摩托車去附近的鎮上去找貨車。
其他的人,就又下水去,把那些壓在船上的鐵器,往船下一個一個的掀。然後用鐵鏈子,把船身慢慢綁住,再掛到水面上的大船上,上了船,發動馬達,開始把沉船往上拉。
就在這個時候,岸上的小孩就開始哭起來,女人也覺得不對勁,叫他們別干了。說水變顏色了,本來清亮的水,現在變得黑漆漆的。
可是男人們都興奮的要命,哪里還管的到這麼多。人多手雜的在水里面折騰,不停地下水去打探沉船松動沒有。
鬧騰了幾個小時,沉船都沒有拉上來。大家都在納悶,這個船又不大,怎麼這麼長時間,還拖不上來呢。
于是又下水去看沉船是不是被什麼東西勾住了。
正在混亂的時候,那個承包水域的漁船船主來了,看見他們已經在動手撈船,叫苦不迭,連聲叫他們住手。
大家都覺得奇怪,問他為什麼。漁船的船主就大聲對著他們喊︰「這個船不能撈!」
听見船主這麼緊張的喊,大家連忙住手,站在船上問,「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