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餐廳領班恭恭敬敬地領著他們穿過擁擠的餐廳時,郭國勇立即注意到,所有就餐者的頭一齊落在琳達窈窕動人的身段上。
餐廳的時髦之處體現在那寬寬的月牙形窗戶上,就象一艘寬大的船只停泊在飯店花園之上。
郭國勇走到這間大餐廳後面,在嵌有鏡子的壁櫥附近選了一張桌子坐下。
這些壁櫥還保留著十七世紀時代古色古香的風格,也顯得十分僻靜。四壁飾以白色和金色,使人感到非常愉快,還有紅色的華麗餐桌,羅馬帝國後期時代的壁燈,都使這里別具一格。
他們坐下來,剛拿起紫色花體字印制的精致菜譜時,服務員便立即侍立一旁。
郭國勇轉向同伴,「你想喝點什麼?」
「我想喝一杯伏特加。」她知道郭國勇喜歡伏特加,便這樣吩咐,然後又仔細看起菜單來。
「一小瓶伏特加,冰鎮的。」郭國勇吩咐侍者,然後轉向琳達點著酒。
「不知道你的教名,我怎麼為你的健康而干杯呢?」
「維納斯。」她說,「維納斯-琳達。」
郭國勇詢問地看著她。「我的教名與美麗女神沒關系。據我父母講,我出生在傍晚,正是金星閃爍之時。你知道,金星也叫維納斯。顯然他們為了記念那個時刻,就給我起了這個名字。」
她微笑起來。「有些人喜歡這個名字,有些人則不喜歡。我反正是習慣了。」
「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听的名字,」郭國勇說,一個念頭突然在他腦中萌生。
「我可以借用一下這個名字嗎?」他解釋了他發明的那種特殊馬丁尼雞尾酒,說他並正為這種酒的命名發愁呢。
「維納斯。」他說。「听起來多美,我的這種雞尾酒一定會醉倒整個世界,我可以用這個名字嗎?」
「只要我能第一個嘗嘗這種酒就行,」她答應說。「它能作為一種酒的名稱,我感到很榮幸。」
「當這一切事情辦完了,不管是贏還是輸,我一定陪你喝一杯我的這種酒,」郭國勇說。「現在你想好晚餐想吃什麼了嗎?請點些昂貴的菜,」當他看到她猶豫的神情時,又補充說道︰「否則就和你這套美麗的禮服不相配了。」
她高興地笑了。「那好,能在這顯示一下億萬富翁的派頭,也是一種樂事,只是可能會使你破費不少。我想吃魚子醬、炸牛腰、隻果餡餅。再來點女乃油歐洲草莓。點的東西這麼多,實在不好意思。」她用詢問的目光微笑著看著他。
「主人請客人點菜,天經地義。再說,你點的菜也算不上美味佳肴,只是營養實惠一些罷了,所以不必太客氣。」
他轉向餐廳侍者總管。「再來幾片面包。」
「魚子醬的份量很足,」他對維納斯解釋說,「但佐食的面包通常不夠,所以多要點。」
「好,」他的視線回到菜單上,然後對侍者吩咐道「我將陪小姐吃魚子醬;但是吃完魚子醬後,我要一塊很小的腓里牛排,做得要女敕,抹上雞蛋黃油調味汁。再要一份西印度群島的紫梨作點心,涂上法國調料。這些你們都有供應吧?」
餐廳領班連連鞠躬點頭。
「多謝光顧,小姐和先生。」他轉向倒酒的服務員,重復一遍他倆剛才點的菜名。
「請點佐食酒,」倒酒員又遞過皮制酒單。
「如果你贊成的話,」邦德說,「我今晚倒樂意陪你喝香檳,一是令人愉快,二是正合時宜。」
「好,我喜歡香檳,」她說。
郭國勇用手指著酒單對著倒酒員說︰「這是廷格酒嗎?」「是的,這是一種上等紅酒,先生。」倒酒員說。「但是先生將會發現」他用鉛筆指著酒單說,
「商標相同的布蘭克酒是無可匹敵的。」郭國勇微笑起來。「那就喝這種酒吧,」他說。
「這種酒雖然不是名牌。」他對同伴解釋說,「但確是上乘香檳,可稱得上酒中珍品。」突然,他為自己的這番吹噓感到十分好笑。「請原諒,」
他說。「我對今天的吃喝有著一種莫名奇妙的興奮。這種興奮部分是因為我是一個單身漢,但主要原因還在于我喜歡挑剔,象個老處女一樣吹毛求疵。
每當我執行任務時,我通常獨自就餐,如果我使什麼人陷入了困境,那我吃得就更有勁了。」
維納斯朝他微笑著。「我欣賞你的這種做法。」她說。「我自己也喜歡凡事盡善盡美,有條不紊。我想這就是我的生活方式。我這樣說,你不會覺得太書生氣了吧?」她歉意地補充道。
小小的伏特加飲料瓶放在盛著碎冰塊的碗里端上桌來,郭國勇將伏特加倒入兩只杯里。
「哪里,我很同意你的觀點,」他說,「好,為今晚的幸福干杯吧,維納斯。」
「好,」姑娘輕聲回答,她舉起小酒杯,帶著一種好奇的目光直直地看著他的眼楮。「我希望今晚一切順利。」
郭國勇好象感到她在說話時,雙肩迅速地聳了一聳。接著,她感情沖動地靠向自己。
「有個情況要告訴你,是金強帶來的,他很想親自告訴你,但抽不開身,只好由我來轉達,是關于那件炸彈的事,非常離奇呢。」
郭國勇四下看了看,他們的談話不可能被人偷听到,再說魚子醬還在廚房里等著燒熱呢。
「告訴我。」他的雙眼顯出急迫的神態。
「他們在通往巴黎的路上抓獲了第三個巴爾干人,他駕著一輛汽車,收留了兩個免費搭乘者作為自己的保護傘,車開到路障時,這個家伙非常沮喪地發現他們要檢查他的身份證。
于是,他拔出槍來,打中了摩托車上的一個警察,但是路障的人抓住了他,詳細情況我不太清楚,但知道警方確實已將他拿獲,還防止了他自殺的企圖。他們把他帶到聯絡點,掏出了他的話我想是用通常的老式拷問方式使他開口的。」
「顯然,他們是法國一個聯營組織的成員,專干破壞、謀財害命等這類事情。我們的人已經設法問出了其它內容,他們如果殺死你,將會得到一萬美元的賞金,那個指使他們進行這次行動的頭頭對他們說,如果他們不折不扣地按照他的命令行事,那麼他們絕不會被抓住。」
她呷了一口伏特加,又說,「你所看見的那兩只攝影機盒子顏色非常醒目,以便他們運用時看得更清楚些。那頭頭告訴他們,那只藍色盒子里放有一顆力量很大的煙幕彈,而紅色盒子里則放的是炸彈。在一個人將紅色盒子扔出去的時候,另一個人將按下藍色盒子的撳鈕放出煙幕,然後他們就可以在煙幕的掩護下逃走。但實際上,那顆能使他們逃走的煙幕彈是假的,兩只盒子里放的都是暴炸力很強的炸彈。藍色盒子和紅色盒子沒有一點區別。他們是想不留一點痕跡地炸死你和那兩個扔炸彈的人。對第三個巴爾干走卒,他們又有另一套滅口的辦法。」
「繼續說下去,」郭國勇對敵人這種兩面手法似乎很感興趣。
「顯然這兩個巴爾干人認為這個主意相當好,但是他們為了謹慎起見,決定不要冒任何危險。他們認為,最好先按下煙幕彈的開關,然後在煙幕的掩護下,再把炸彈扔向你。你所看見的情景就是那個扔炸彈的助手按下了那假的煙幕彈的撳鈕。當然,他倆一起被炸死了。」
「第三個巴爾干人正在飯店的後面等著接應他的這兩位同伴,當他看見所發生的一切時,猜到事情給弄糟了,便企圖逃串,但還是被抓獲了。
警察把那個沒有爆炸的紅色炸彈的碎片給他看,並向他講清了他們主子的如意算盤,他才知道他的兩個朋友被炸死了,于是,他招出了一些實情,我想他現在還在交待。
但是所有這一切看起來與利弗爾並無直接關系,是他的保鏢向他們布置了這個任務並下達了行動命令。」
她剛講完,服務員便端著魚子醬、一大摞面包和幾個小碟子走過來。碟子里盛著切得很細的洋蔥,炒得很老的雞蛋,一只碟子里的菜是白色的,另一只碟子里的菜是黃色的。
他們將魚子醬倒在盤子里,沉默不語地吃了一會兒。
郭國勇過了一會兒說︰「這對敵人來說,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馬西斯對那天的工作一定很滿意,他的五個對手在二十四小時中都失去了效用。」
他把芒茨夫婦是怎樣被愚弄的過程告訴了她。
「順便提一句。」他問,「你是怎麼卷入這個案件中的?你屬于哪個部門?」
「我是姚水光局長的私人秘書之一。」維納斯說。「因為這個計劃是他擬定的,加上你的身份,所以他要派我插手這次行動,但他說你並不喜歡女士做你的助手。」
她稍作停頓,看到郭國勇並不動聲色時,繼續說道︰「我接受了任務,在天下第一城見到金強,然後和他來這兒。在索龍時,金強給我找了幾套象樣的服裝,說是你娘的主意。
這套黑絲絨晚禮服和上午那件襯衫都是的,否則我哪能和這些人相媲美。」
她朝餐廳揮了一下手。「雖然辦公室的人不知道我干的是什麼差事,但他們都很羨慕我。他們所知道的就是我將和手持黑字金牌的特工一起執行任務,當然你是我們的英雄,我很榮幸。」
郭國勇皺起了眉頭,「我娘也真是的。另外,我的特殊之處就是有自己決定出擊的權力。當然,我也是情報人員,服從命令是天職。嘿,魚子醬拌洋蔥雞蛋的味道如何?」
「這兩種東西放在一起真是太好吃了,」她說,「我非常喜歡今天的晚餐。我有點不好意思」她看到他眼中的冷漠表情,停下了話頭。
郭國勇見她有點發窘,便解圍道︰「如果不是為了工作,我們也不會到這兒來品嘗這些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