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之森郁郁茫茫幾乎遍布整個大陸,而西方便是這無盡之森的發源之地,就像是無盡之森的根脈一般。
但在這極西之地,無盡之森的根脈之處,卻一池高城橫亙天際,仿佛欲斷雲阻日一般。
應詩道︰
危樓高架泬寥天,上相閑登立彩旃。
樹色到京三百里,河流歸漢幾千年。
晴峰聳日當周道,秋谷垂花滿舜田。
雲路何人見高志,最看西面赤闌前。
這城池四周方圓百里皆是空曠之地,鮮有碧樹綠草,在這整個茫茫無盡之森中,雖不顯眼,但卻十分突兀。
入的城中,無數的房舍鱗次櫛比,大道上,往來著商賈過客,道路旁,更有街頭小販在吆喝叫賣,端顯繁華。
在這城池正中的地方,一道通體巍峨的建築,仿佛寶塔一般,筆直挺立,直插雲峰。
來到近前,方才能識的廬山面目。原來那建築卻是一幢通體漆黑的古怪教堂。
此時正是清晨,虔誠的信徒不時從城中各處聚來,往來與那教堂的各個門戶之間,絡繹不絕。
古樸悠揚的梵唱之聲,忽高忽低地從中傳出,乍然一听,只覺得耳目驟清,心曠神怡。
教堂頂層處,一間幽靜的房間中。
克雷昏昏沉沉地醒來,只覺得渾身上下依舊提不起絲毫的力氣,肚中更是不時發出「咕咕」的轆轆之聲,朝窗外看著,一城繁華盡入眼中,一時,不禁呆了。
忽然,遠處傳來了三兩個腳步之聲,越來越近,似乎是正朝著這房間走來。
克雷將目光朝著大開的房門轉了過去,果然,不一會兒,便有兩人相繼魚貫而入。
但見那二人竟是二個少女,她們皆是長著一頭栗色長發,區別只是前面一人的栗色是深栗色,後面一人卻是淡淡的淺栗色。再一看,才發現那兩個少女長得竟是一模一樣。克雷又是一呆,不由地朝二人仔細地打量了起來,只見她們一眉一目竟仿佛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沒有絲毫的區別,身段幾乎也是一般模樣,而且她們二人還幾乎都穿著一身深青色長裙。若是不看頭發的顏色稍有差別,只怕是根本無法辨清了。
克雷正自打量,忽听,那淺栗色長發的少女發出了一聲輕喚,道︰「公子」
克雷忙回過神來,才發現那兩個少女竟已經來到了身邊,只是那深栗色長發地少女正滿臉羞怒,而那淺栗色長發的少女卻是已經將通紅的臉蛋埋在了胸前。
克雷愣了一下,忽然明白過來,原來是他那般直直地盯著人家看,太過于失禮了。一時不由尷尬,有心想要解釋一番,只是還沒來的及說話,便听淺栗色長發的少女搶先道︰「公子,墨菲娜教皇殿下要見你。」
克雷一愕,心中有千百疑惑,他記得明明是暈倒在林中,怎麼醒來時卻來到這個地方?不由地月兌口問道︰「她是誰,你們又是誰?我怎麼在這?」臉上猶豫一下,又道︰「墨莎她沒事吧?」
兩個少女听了他的話,皆是神色莫名,那深栗色長發的少女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只是那淺栗色長發的少女搶先道︰「墨菲娜教皇命我們二人即刻領你去見,公子要是有什麼疑問,到時自然知曉。」
說罷,一拉身旁氣鼓鼓的深栗色長發少女轉身先行,領路而去。
克雷見二人如此,心中千思百轉,只是卻怎麼也想不明白,只得咬了咬牙,拖著虛弱的身體跟上。
教堂雄偉,雖然是頂層,卻依舊是寬敞異常。克雷跟在那兩名青衣女子身後,左出右折,直繞的頭暈眼花。
一路上,兩名少女默默地在前方走著,也不說話,克雷只得亦步亦趨地跟在二人身後。
好一會兒,忽有一扇閃動著白石般光澤的大門出現在眼前,那扇沉重的石門緊緊地閉合著,數十名滿臉肅殺的騎士正守在門前。
不用交談,那數十名騎士便自然而然地給克雷三人讓開了一條道路。更兩名最靠近石門的騎士轉身伸手朝閉合的石門推了過去。
「轟」
沉重的石門隨著那兩名騎士的雙手緩緩推開,一間富麗堂皇的宮殿漸漸呈現在了克雷的眼前。大殿上有十數道的人分左右而列,此時紛紛轉頭朝著克雷三人看了過來。
克雷的雙目隨著那緩緩漸開的石門,倏地怔住,定定地看向了大殿之上,隔著十數道人影正與他相對而立的墨衣身影。
克雷只覺心下一跳,一瞬間一陣激動之感油然而生,只是不知為何忽又想到︰「如果不是因為她將天馬騎士引到了福瑞達木村附近,父親和妹妹也不會死,只怕此時自己正高興的和家人在一起。」
這般想著仿佛一道冷水從頭頂當頭澆下,雙目不由低低垂下,頭顱也漸漸低下,竟只是呆呆地站立不動。
大門不知何時已經完全推開,大殿上那數十道人影透過那扇大開的石門紛紛將目光落在了那個衣衫襤褸的少年身上。一時,威嚴的大殿上忽然交頭接耳了起來,傳來了紛紛的議論之聲。
克雷只是呆呆地立在那扇大門之外,仿佛對他們的目光沒有絲毫的察覺一般,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前方領路的那兩個少女不知何時已經退到大殿的兩旁,無聲俏立,只將那少年丟在了門外,任由其仿佛被嚇住般,呆呆地立在大殿之外。
良久,少年原本低下的頭顱霍然抬起,他緩緩地朝著前方看去,在那一張張人臉上掃過。
他們正看著他,目光中滿是嘲諷和蔑視,更有甚者還對著他指指點點,嗡嗡的議論聲在大殿中回蕩,一聲一聲仿佛連成了一片。
這一刻,克雷腦中似乎響起了那此刻正端坐在大殿之上,威嚴鳳袍女子的話︰
「你們這些人簡直連無盡之森中魔獸都不如,因為你們實在弱的可憐。」
「你們死光都不可惜!」
那一聲聲冷酷的話語,仿佛化成了一個厲咒般在少年倔強的心中不斷的激蕩。
有一個瘋狂的聲音在無聲地嘶喊︰「憑什麼,你們不都是和我們一樣的人嗎?憑什麼看不起我?」
這一刻,少年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不服之感,執拗之意。雙眼猝然暴睜,一步一步地朝著大殿中走了過去。
那數十道目光仿佛化成了一塊無形的巨石,狠狠地壓在少年虛弱的身子上,少年只是緊緊地抿著嘴唇,一步一步,倔強地朝著大殿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