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晝有夜,交替輪回,方為自然變化之道。
夜色下的星空,仿佛是在一塊巨大的黑幕中點綴無數明燦燦的寶珠一般,熠熠生輝。寒風徐徐,從崖邊吹來,帶著一股深潭寒水的氣息,冷徹非常。
這山谷之中只有這淡淡的月光在揮灑,便顯得有幾分黑暗。
迷蒙之中,千舞只覺渾身上下都是冰涼涼的一片,低哼一聲,道︰「好冷」張開雙眼,映入眼前的赫然便是這漫天燦爛的星辰。緩緩坐起,腦中的記憶漸漸歸來。
自己在落入深潭之中時雖然依照光明聖子交代方法奮力運轉丹元,只是,許是修為不夠深厚,丹元不夠精純的原因,尚未支持片刻,便被深潭之中的寒水侵入身體之中,總算這時,光明聖子姍姍趕到……
「也不知道光明聖子到底想耍什麼把戲。」她心中想道。
朝四下張望一眼,只見天色深沉,雖然有縷縷的月光從夜空之中揮灑下來,只是這光太柔弱,傾瀉在地上,一片銀裝素裹,仿佛雪地一般。只是這樣的景象卻讓千舞越發覺得身體冰涼了起來。
伸手一模,方才察覺自己身上的裘袍竟濕漉漉的一片,難怪如斯之冷。嬌喝一聲,道︰「光明聖子,暗施偷襲的卑鄙小人,你到底想怎麼樣?要是讓爺爺知道你將我打落懸崖,只怕他老人家也不會放過你的。」
四下寂靜,悄無人息,在這月色的山谷之中,顯得有幾分淒清。心中又生出了幾分畏懼,又喊了一聲,道︰「光明聖子,你躲在哪里,要是再不出來,我可就要走了。」
她站了起來,作勢欲走。只是凝神細看之下,方才發現原來並非是躺在地上,而是身處的卻是一方長滿青苔的巨大岩石之上。
騰身一躍,嬌美的身子靈巧地在半空中一個翻越,便穩穩當當地落在了地面上。
近處,一片青草,輕輕晃動。幾叢鮮花,點點搖墜,月色之下,朦朧之意,真顯分外妖嬈。只是遠處卻是一片黑暗,模糊不清,只有幾道巨影緊緊地矗立著,似是幾顆高大的巨樹一般。
這時,草叢之中忽然一陣「朔朔」低響,似是有什麼東西在i跑動一般。漸漸越來越近,撥開草叢,赫然是一只通體雪白的風狐從中鑽了出來。
千舞一見之下,心中大喜,迎上去,將它捧到懷中,道︰「小東西原來你也沒事,可真是太好了。」又戳了戳它圓鼓鼓的肚子,嬌聲笑道︰「吃什麼吃的,怎麼才這麼一會,感覺又重了許多?」
風狐雙眼之中滿是靈動之色,「嘰嘰」地叫了幾聲,伸出粉紅色的舌頭在她臉上舌忝個不停。頓時,這一人一狐便笑鬧在了一起。
瘋了一陣,千舞如同以前一般,隨手便將風狐放在肩頭,又似是不甘心般在它頭上敲了一下,笑道︰「小東西,你沒事最好了,你主人可是厲害的緊,他要是找我麻煩,我可打不過他。」
「咳」
忽然,一聲低沉沙啞的咳嗽之聲響起。
千舞一驚,忙順著聲音方向看了過去。遠處,模糊之中,巨樹之下,似是正有一道漆黑的人影悄無生息地站在那里。淡淡的月華被也不知是被巨樹給擋住了,還是那人本就是一團漆黑的陰影。心中本是害怕,卻驟然又是一怒,嬌聲喝道︰「光明聖子,你到底想要怎樣,我千舞好歹也是狐人一族的公主,你故意躲在那邊,戲耍于我,到底是何用意?」
黑暗之中的那人,頓了一頓,方才道︰「他已經走了。」這聲音沙啞低沉,仿佛滄桑老者一般。
「他已經走了?」千舞一愣,道︰「那你又是什麼人?」
黑暗之中那人不知為何沉默了下去,抬頭朝天上看了過去,靜靜不語。
漫天星辰,時閃時滅,只是這閃滅之間,卻依舊遵從著固定的規律,仿佛正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暗中操縱著這一切,讓它們只能按照所定下的軌跡,默默行走,仿佛人生般!世事無常,只是這天上的星辰,他們自己是否能夠知道這一切?便如同那些局中之人,只是別人博弈下的一顆棋子!一切真的能自主嗎?
只覺,風聲蕭索,月色淒清。花香殘落,草姿垂零。
半響,低低笑了一聲,道︰「不甘心就死,只為復仇而活之人,撒旦。」
「撒旦?」千舞一愣,帶著濃濃地好奇朝著那黑暗之中的那人看去,清澈嬌媚的眸光似是想要看穿那深深的黑暗一般,只是最終卻依舊徒勞。兀自不肯放下好奇之心,嬌聲問道︰「那你現在在這,不會是想找我復仇吧?我可是第一次來南方大陸,不可能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吧?「
黑暗之中的那人似是也被她噎的頓了頓,方才道︰「有一個叫克雷的少年男子,他一樣從懸崖之上,被人打落了下來,只是可惜他沒你那般好運氣,沒人救他,最終,當他從寒水深潭中爬上來的時候,已經因為這潭水所蘊含的萬載寒氣侵入體內,再無回天之力,黯然死去。」
似是惋惜般嘆了口氣,道︰「他臨死之前,求我幫忙帶幾句話給帶著一只風狐的兩個少女,雖然少了一個人,我想應該是你沒錯了。」
隨著他的每一句話,千舞臉色幾度變化,有愕然,有震驚,有不信,不知不覺最後化成了蒼白,也不知是禁不住這寒風的吹襲,還是這淒冷月光下本就如此,道︰「你真的確定他叫克雷嗎?黑暗聖子克雷?」
腳下卻悄悄踏出一步,身周的元力詭異地波動了起來,似是在凝神戒備的模樣。一連冷聲喝道︰「黑暗聖子克雷在艾爾文小鎮之中,以墮落天使功法打敗小龍王,一戰成名,自然元力修為深厚,況且還有飛天之力,怎麼會落入懸崖?光明聖子在哪,盡使些陰謀手段,當真卑鄙!」
黑暗之中那人也不多說,聲音忽然變得格外低沉沙啞,道︰「他讓我轉告你們,他不欠黑暗教堂什麼,黑暗教堂之中也沒有人欠他什麼!」
霍然轉身,朝著深處的黑暗行去。
千舞渾身一震,整個人似是被這突然的一句話驚的呆了般,手上不覺用力握緊,指節漸漸慘白,喃喃道︰「欠,不欠?墨莎妹妹說的那件事還有墨菲娜冕下……」
他不欠黑暗教堂什麼,黑暗教堂之中也沒有人欠他什麼!
還有什麼能比這句話,更能表明他的身份呢?這兩件不都是他深藏在心底的羈絆嗎?除了自己諸般機緣巧合之下偶然得知,怕是這世上沒有另外一個人知道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