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不過是幌子,只是因為想要來這里,如此,才可以尋到遁世一般的淡泊寧靜。
「瓊花醉有茶,亦有酒。公子若是喜歡,我便把方子教與你。」玉人令朝梔取來筆墨紙硯,提筆寫道,「取瓊花盛放者,白梅未開者,置于淨器之中,深埋于瓊花樹下。復取已成‘瓊花醉’茶,層層相間封存,三日一易,花黯酒成。」
「時候不早了,玉兒,該下逐客令了。」華姑輕叩雅室的門,催促道。
折寒收了方子,告辭而去。
外面已是明月當空,白日里熱鬧的街巷此刻是如此靜謐而祥和。
獨自走在石板路上,荼白色的的身影孤獨淡漠。身後一人一襲玄色大麾,身法迅捷,形如鬼魅般緊緊隨在他的身後。
因為夜的靜寂,折寒漸漸察覺到身後有人隨行,放緩了腳步。
回頭,明亮的月光讓他看清了男子的臉。
那人緊抿著唇角,輪廓冷漠剛毅,是一個英俊挺拔的少年,散發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隔膜感。
「澶淵。」折寒道。
「白公子。」澶淵一揖。
「你家公子一切安好。」
「我並不關心他過得如何,而是有事稟告。」
「他就在前面的客棧里。」
澶淵點頭而去,那一抹玄色身影迅速融進夜色里。
折寒輕嘆,澶淵由來是一副神出鬼沒的修羅樣子。
推開客棧的房門,疲憊地倒在床上。閉上眼,茫茫空空的一樹瓊華,似是畫境,又似是夢境。這一切,是如此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思緒紛亂,卻又像一無所想,眉心緊鎖。
第二日,晨光熹微。
折寒在桌上發現孟玠的扇墜壓著一張紙條。
——「老頭子有事,我需要回去一趟。」
他收起紙條,打開書囊,取出《詩經》一卷。隨手翻到「今夕何夕,見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之句,耳畔似又響起玉人的琴音,氤氳盤旋。
敲門聲響起,店小二打了一盆熱水進來。
「喲,公子一大早就開始用功了?這次一定高中。」小二放下銅盆,客套地問候著折寒,一雙極其靈活的眼飛速地環視了一下房間。狀似無意問道,「怎麼不見孟公子?」
「他回蘇州去了。」
「哦。孟公子怎麼住了這麼兩日就走了?」
「不知道。」
「對了公子,今天您該結房費了。」
「嗯。」
小二明顯沒了以往的殷勤樣子,滿臉堆笑作了一揖,「既然這樣,公子,小店房客眾多,以後怕是不能時時照拂公子了。」
折寒冷笑一聲,不過是人情冷暖,頭也不抬,只是自顧讀書。
不覺間已是半日光景。
肚子的叫聲響起,他才起身到櫃台傳午膳。不禁諷刺一笑,果然是「不能時時照拂」,一時少了小二的周全侍候還真是不習慣。
小二正在大廳後廚來回奔忙,麻利地擦桌子、添茶水、點菜、上菜,不時明亮地應上一句,「客官您稍候!」
客棧掌櫃正站在櫃台後面算賬,看到折寒過來,停下手中 啪作響的的算盤,笑道,「公子準是看書忘了時辰,這時才想著用膳。」
「是啊。听小二說今日要結賬?」
「不知公子是否方便,孟公子走了,可是連他的一起結了?」
「錢財都在行囊里,用完膳我便來結賬。」
折寒自回房間去了。
「小二,給白公子備膳!」掌櫃的喚來小二,低低地囑咐著「好生伺候」。
「他又不會跑了,掌櫃的怕什麼。」小二一臉不耐煩道。
「各人命運造化不同,他雖是孟公子之友,卻不比孟公子的家世。誰知道這書生可靠不可靠,盯緊了點。」
「若論家世,世間哪個人能比得起孟公子?」小二冷哼,轉瞬又恢復了平常的嬉皮表情,托著食案踏上樓梯,「公子,您的午膳來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