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瘦•誤瓊樓 胡笳士

作者 ︰ 鷙鳥之不群兮

()()雅室。

折寒正用棉布細心拭琴。

幽蘭香氣已經淡了,混合著若有似無的茶香,沁人心脾。

朝梔往白玉瓶少注了水,再將采擷的梅花插好,蒔花之道,猶如裝飾美人。

重瓣垂枝,明若朝霞,白玉瓶愈發透出靈氣。

「瘦骨偏向寒風立,」折寒贊嘆,「剪雪裁冰,一身傲骨,梅自是無愧為歲寒三友。」

「梅盛放于百花凋傷之後,不與群芳爭列,花中四君子也是不負盛名。」朝梔沒有看他,只對著梅花說道。小心翼翼地將玉瓶放在琴案旁的花架上。

端來炭火盆子取暖,不停地搓著手心。

「外邊有那麼冷麼?」折寒問道。

「我生來體質偏寒,一到冬天就要比旁人多穿許多來保暖。」朝梔圍上一條絨氈窩到茶架子後面的矮榻上,仍是不住發顫,眉毛一挑,「所以就這樣咯!」

「還不是貪玩,凍著了也不自知。」玉人微嗔,巧笑倩兮。

她褪下月白斗篷,在外面呆得久了,睫毛上凝了一層薄霜,融融地化開,眸光若水。面色更如冰雪一般,潔白清冷,好像沒有一絲血色。

仿佛從夢中走出來的人物,完美得如此不真實。

朝梔方要答話,瀲葵走了進來,向玉人一禮,「姑娘,我家小姐辦了雅集,邀姑娘來聯詩呢。」

朝梔听到這話立刻從榻上跳了下來,拉著玉人的手,「太好了,小姐,我們這就去吧!」

玉人淡淡地道,「回了墨幽,我就不去了。」

瀲葵為難道,「小姐特意叮囑我,務必要將姑娘請過去。」

「小姐,琵琶小主好不容易辦了一次雅集,你不去好像不大好吧……」朝梔在一旁接著道,故意拖長了語調。

折寒明白玉人是為自己而為難,遂開口道,「我沒關系的。正好我累了,也該去休息一下了。」

盛情難卻,玉人不得已點了頭。

瀲葵這才放心離去。

玉人歉然一笑,「玉人待客不周,還望公子多多擔待。」

「白公子既在樓中小住,我們待客豈這一天。」朝梔慢慢道,「胡笳十八已經打理好房間,只等公子去看看是否合心意了。」

「好。」折寒垂眸。

「我這就帶公子過去。」

折寒倒背令鳳古琴,步態翩然。玉人看著他一襲單衣的頎長瘦削的背影,想起那日他在一樹瓊華之畔負手獨立,不知為何,心中驀然疼痛。

胡笳十八︰蔽野、路遐、風浩、涉歷、向月、杳漫、野蕭、排憂、無涯、塵絕、桑梓、應律、旋歸、夜闌、商參、相望、霜凜、思未。

瓊花樓後庭十八小廝,各賦才藝,打理瓊花樓一應雜事。

朝梔將折寒領到雜役房,又引見給向月、杳漫,自己便離去了。

所謂的「雜役房」,其實並不如折寒之前曾想的,或者說是普遍意義上的雜役房。那是一間寬敞雅致的書房,房中各樣擺設,畫案、寶座、床榻、架格、屏風、香鼎、棋台,用料式樣十分的珍貴別致,卻也不是虛浮無度。

細膩用心之處,也不知比尋常人家或是客棧強了多少倍。

「公子,這房子可合心意?」向月問道。向月一襲月白錦衣,容貌俊秀,眉目間自有淡泊的氣度。杳漫沉默著立在一旁,著一襲相同樣式的溪水碧色錦衣,形貌瀟灑。

二人舉止有禮,風雅不俗,看起來像極了養尊處優的豪門貴冑。

折寒看著他們為自己斟茶置琴,感覺過意不去,坐立不安,一直跟在兩人身後卻無法插手。

「一切都很好,多謝二位照顧。」折寒一禮。

「公子不必多禮,這是我二人份內之事。」向月緩緩搖頭,謙和地道。

「一身的迂腐之氣,這就是書生。」杳漫毫不在意,坐到棋盤邊上,語氣淡然,「左右也無事,公子可有興致對弈一局?」

一縷杜若香悠悠裊裊。

折寒點頭,與杳漫相對而坐。杳漫執白棋,示意折寒先落子。

先落子,自是佔了先機。然而杳漫的棋術變幻無常,似攻似守,忽而在折寒針鋒相對時,手法凌厲迅疾,很快便將折寒擊敗。

折寒自認棋力不弱,此時卻懂得了什麼叫毫無招架之力。

更是深刻體味,什麼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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