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烹茶的侍女將茶湯注入玉壺之中,七個少年為眾人斟茶。
十道茶,每道都是不同的韻味,或清淡、或醇厚、或空澀、或薄苦、或甜膩……眾人開始品茶吟詩,琴身在此時漸漸停了。
紅衣少年盤坐在一個特別的書案後面,毫尖凝墨,點滴記錄著不時流出的妙語。
孟玠只是呆呆地坐著,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小巧玲瓏的象牙杯里面,溢滿清淡的茶湯,一瓣蘭花在其中浮沉。
琴聲突然又起,清清然如山間流水,竹間微風。紗幔緩緩揚起,越魅一縱而出,曼妙的身姿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裙裾飛揚,輕盈宛若欲乘風飛天的天人。岑星目不轉楮地看著越魅,忽的問道,「阿玠,你說她會答應嫁給我嗎?」
孟玠一驚,以為他在說玉人,飛快地以一種堅定不容置疑的語氣答道,「不會!」
岑星這才將視線收回,「你說什麼?」
「玉人,只可遠觀不可褻玩,她不會嫁給你。」孟玠緩緩說道,桃花般的眸子里滿滿的都是認真。
「阿玠,我說的是越魅。」岑星失笑,繼續欣賞越魅的舞。和孟玠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如此開懷。
孟玠有些尷尬。
「彼澤之陂,有蒲與荷。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寤寐無為,涕泗滂沱。」岑星低聲吟哦,略微失神。「看來我應該從長計議,你也一樣。」
掀開紗幕,岑星走到越魅面前,「多謝。」
眾人終于見到雅集主人,忙邀他聯詩。
不知過了多久,最後一道茶烹好,琉璃杯中閃著光圈兒微漾,口齒噙香,余味悠長。興盡,眾人紛紛散去。
孟玠和岑星站在山莊門口,目送玉人和越魅離去的身影,飄渺的白衣,走入松林之中,隱去如尋常的風景。
相顧一笑。
因為剛才的誤會,孟玠做好了決定。
——他要留下,絕對不讓自己再有這樣的惶恐,惶恐失去她。
「星,我想我不必去趕考了。」孟玠薄唇微抿,向岑星告辭。
岑星了然一笑。
瓊花樓。
「我想留在瓊花樓。」孟玠對華姑開門見山。
「瓊花樓並沒有留客的規矩。」華姑搖頭。
「外面天色已晚。」孟玠道。
「出門就有一家客棧,雖說是簡陋了點,但也能住。」華姑搖頭。
「我看這兒的風水不錯,姐姐可想轉讓?」孟玠道。
「目前還舍不得。」華姑搖頭。
「那麼,樓里可缺什麼人手?我吃苦耐勞,沒有一句抱怨。」孟玠道。
「有胡笳十八在,瓊花樓便不缺任何人手。」華姑還是搖頭。
孟玠故意重重嘆了一嘆,「是這樣的,本公子……不,是我已經決定不參加科舉了,但听說這瓊花樓對雜役的入門考驗很有意思,所以我想試試,姐姐可給我這個機會?」
「公子何必兜這麼大圈子,直說無妨,染霧,領孟公子去胡笳十八那兒。」
禮、樂、射、御、書、數、詩、詞、歌、賦……這只是基本考題,還有一樣隨機測驗,他選中了鑒賞古物。
孟玠在華姑那里只是隨口一提,沒想到瓊花樓對一個雜役也有這麼嚴格的要求,恐怕考狀元都比這個入門考驗輕松。
擱筆,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孟玠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
「我看,你們老板娘的會客間有很多珍玩古異,便去那里考我可好?」見蔽野、涉歷皺眉,他繼續補充道,「再者說,你們老板娘親眼見了,也更安心不是?」
蔽野抬了抬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