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州市警察局反黑組,路鳴一個人正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文飛的這起殺人案讓他費勁心血,卻一無所獲。拉牛牛他吸了一下手中閃著火星的香煙,從鼻子和口里噴出了一口濃煙,煙霧繚繞中,思緒萬千。
他很清楚這件案子,文飛這個年輕人明顯是被嫁禍的。他接手這個案子,是想幫助他洗月兌罪名,將天鷹幫一舉鏟除。天鷹幫現在日勢強大,而且已經滲透到政府里面來了,上面很震驚。所以調任他為反黑組組長,就是要他在三年時間,將這些黑幫份子一網打盡。
從目前來看,這個工作很難開展,他們勢力太強大了。路鳴所調查的卷宗,鋪在地上估計一條街是擺不下的。心煩意燥之下,他都想辭職不干了。「叮零零」桌上的電話響了,路鳴拿起听筒放在耳邊。
「喂!我是路鳴,有什麼事嗎?——什麼?文飛的律師申請重新錄口供——他認罪了!——好!我馬上安排人去提審文飛。再見!」
路鳴「啪」一聲,將听筒擱在了電話機上。他緊鎖眉頭,然後狠狠的吸了一口煙,陷入了沉思之中。過了一會兒,他站起來,掐滅了手中的煙頭,向外走去……
下午市局反黑組過來提審文飛,也是在看守所的會見室內。路鳴在對面坐著,表情嚴肅。旁邊有個穿便衣的年輕警察,正攤開紙筆,做記錄。
「從目前我們所掌握的證據來看,已經可以控告你謀殺趙大熊外號「狗熊」的成年男子。我們希望你能夠認罪。」路鳴眼中沒有一絲感**彩,多年的刑偵的工作,已經養成了職業般的理性性格。
「我當事人還沒有定罪,你們警方不能進行誘導式逼供。」蘇律師在一旁說道。
「我們可以向你們展示警方的證據。小方把資料拿來。文先生,我希望你能夠好好的回憶當時的情況,我們會根據你的口供去重新收集證據的。」
「我現在已經恢復了記憶。我會把事情的經過詳細的說一遍。我現在承認是我殺了‘狗熊’,不過我是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無意之中殺了他的。」
「是嗎?你肯定?」路鳴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
「我肯定。當時事發現場只有我和‘狗熊’兩人。是他邀請我去那的,我沒有想到的是,他會動手殺我。我死之後,他就會把譚金被殺,算到我頭上。這是‘狗熊’用槍指著我的頭,親口告訴我的。」文飛的語氣很平和,敘述的語速也很緩慢,可以證明他的思維很清楚。
路鳴冷笑一聲,他很清楚文飛的想法。也許這是唯一可以不用坐牢的方法。他也很清楚在這個案子里面,「狗熊」是被易天雄所殺害的,前因後果都知道,卻沒有任何有價值的證據。這與是路鳴非常苦惱的地方。
文飛初次給警方的口供是真實的。他也努力的去收集證據,但易天雄做的太完美的。他捏造了充分不在場的證據。
而且從天台酒店的攝像頭提取的視頻中,顯示只有文飛和「狗熊」進入了辦公室。辦公室里提取的指紋基本上也是他們兩人的。易天雄和孫天野進入辦公室一定是設計過路線的,不但沒有人看到,而且巧妙的避開了攝像頭。
這是一起經過充分準備有預謀的凶殺案,做的非常完美,簡直可以說是天衣無縫,很順利的就將文飛鎖定為殺人凶手。易天雄的手段,真的是很毒辣啊。路鳴經手過很多案件,唯獨這個案子令他束手無策。
路鳴還隱約的懷疑,西區警察分局里一定有易天雄的眼線。案件發生後,是曹子凡率領的重案組第一個到達現場的,也是他們提取了現場遺留的證據。但從他們手里接過這個案子資料時,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文飛是殺人凶手,而且沒有一個疑點,直接就把這個案子辦成鐵案了。文飛想要翻案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這對于有豐富辦案經驗的路鳴來說,是不可思議的。如果沒有預謀,這個計劃不可能這麼完美,事後現場竟然找不到一點另外的證據,這是他從警生涯以來,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現在文飛竟然認罪了,但對于文飛來說是唯一可行的路。路鳴心底油然而生一種欣喜之情,他看著文飛冷峻的面龐,知道事實的真相對他來說,現在已經不重要的。
「路警官,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其實你是這清楚的。我認罪了對大家都是一種解月兌,恭喜你,又破案了。」譏諷的笑容里是無限的悲哀。
「我明白你的心情。不過對于細節問題你還沒有交待清楚,我希望你能夠一點一滴的、一字不漏的說起來。從現在開始,到法院審理之前,我們警方會經常到這里進行提審,直至整個細節都符合。你明白嗎?」
「我明白!謝謝你!路警官。有什麼要問的,你盡管問吧,我會竭盡全力配合你們的,我也想爭取你們警方的求情。」
路警官對著文飛露出一絲微笑。他的笑容里面蘊含了許多意味。文飛心領神會,不由的苦笑了一下,雙方都心照不宣。也許對于兩人來說,無罪就是最好的結果。
關了三天禁閉,範警官就帶著文飛,回到了六號監倉。嚴向東已經保釋出去了。他出去的時候,眼中飽含感激之情。這麼多年跑路生涯中,只有文飛一個人這麼毫無保留的幫他,這令他冰凍的心,漸漸被春風所化。士為知己者死!這是嚴向東心里對文飛的承諾!
六號監倉里有一半人在醫院里住院,不過這幾天,又進來幾個人。這幾個人大多是雞鳴狗盜之徒。由于接二連三的反把事件,使看守所里的醫務室床位都不夠了,只有把一部分人轉到外面的醫院里去了。鐘所長大發雷霆,搞得看守所值班的警察都不敢大意,加大了對監倉的管理。
監倉這段時間,也非常平靜。在里面坐把的老大,也不敢在風頭上體罰犯人了,一年里面也難得有這些幾天,風平浪靜。
文飛一走進六號監倉的鐵門,里面所有的犯人都站起來了,一陣激烈的掌聲響起,是歡迎他們新的總把到來。此總把不同彼總把,這里的人敬佩的都是那些不向強權屈服,敢于挑戰強權的勇士,無疑文飛就是一個這樣的人。何況他還是洋灣有情有義的老大。
「飛哥,我們留了一個大鋪給你。」精瘦漢子殷勤的接過文飛手中的棉被,放到了最里面的床鋪上。這里的床鋪已經修好了,牆上、地上也打掃干淨了。
文飛對眾人微笑了一下,就躺在床上去了。他在想,嚴向東出去之後,他如果想服眾的話,一定要通過一次戰斗,才可以證明自己。估計他自己也知道,猜想他一定會帶人先收下北角的場子,北角人以為自己進去了,就沒人敢動他了。嚴向東憋屈了這麼多年,下手絕對狠。
想了一陣子,見眾人還站在那兒,感到很奇怪,「你們這是怎麼了?還站著干嗎?」文飛坐了起來,心想,難道他們要為白頭佬報仇。
「你沒吩咐,我們大家不敢。」精瘦漢子小心翼翼的說道。
「我沒有那麼多規矩,只要大家都安份,想怎麼樣都行。」文飛啞然失笑。
眾人又是一陣鼓掌,高興的勁頭仿佛他們重新獲得自由一般。以前白頭佬在這里的時候,大家都是膽驚受怕,只要他們不高興,就可以隨意踐踏他們的尊嚴和人格。身體上的虐待更不要說了。兩相對比,差距也太大了。現在踫到一個這麼好的總把,怎能不讓他們歡呼雀躍。
有兩個新來的人,在人群中並不起眼。但是從他們撲朔迷離的眼光中,卻發現時不時有凶光畢露。這兩個人是孫天野安排的兩個殺手。孫天野找了西區重案組的曹子凡,將他們帶到看守所。曹子凡就找了胡警官,暗自授意。胡警官心領神會,就把他們和新近從別的地方過來的疑犯一起送到了六號倉。他知道文飛今天禁閉期滿,會被送回來的。
這兩個殺手以前是「狗熊」的手下,也做過飛鷹幫的拳手,這次為了刺殺文飛,孫天野花了大價錢,安排這兩個人進來。而且這一切是他自作主張,並沒有告訴易天雄。他認為譚金的死,雖然不是文飛動手的。但是他與譚金合作所引起的。所以,他一定要除掉文飛跟譚金報仇雪恨。即使文飛去坐牢,都太便宜他了。
文飛此時全然不知危險已臨近。他正舒適的躺在床鋪上休息呢!這兩人好象在無意之中一步步靠在了文飛的床鋪旁邊。有個剃著寸頭的人,手放在衣服的口袋中,緊緊抓著一把削尖的木簽,另一個人是圓臉大漢,趁人不注意,從口中取下了一把刀片,不經意的捏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