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天的時候,他們已經查看好了地形,據店小二提供的信息,他們了解到交易地點,是客棧後院最後面的一個小屋子里,正好靠著後面的一個小角門。每次送菜,那個道士都是午夜時分,從後面的這個角門,悄悄進來,後面背著一大包袱那種「菜」,進屋後,會簡單的和店老板說幾句,雙方驗貨收錢,然後拿完錢後,一刻也不多停留,馬上再從後面的角門出去,並且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誰也不知道他去那里了。
根據這些情報,教授做了嚴密的布置,他讓一個學生埋伏在角門里面的柴草垛後面,負責觀察屋子里面的情況,因為後面的角門,是道士的必經之地,所以剩下的三個人,全部埋伏在角門外面的幾棵大樹後面。
夜色慢慢加深,恰好又是「月黑頭加陰天」,雖然算不上是伸手不見五指,但要看到幾步之外的物體,已經是非常困難了,根據這種情況,教授和唐池舟商量了一下,決定再把潛藏地點,再靠近一點角門。幸好,在角門的兩側,掛著兩個燈籠,雖然發出的光很暗,但總算有點亮光。
角門後面臨的這條街,是個非常偏僻的小巷子,平時經過的人就非常少,在這麼漆黑的夜里,除了剛開始時,有幾個人人偶爾經過外,隨著越來越晚,就再也沒有人出現了。
九點,十點,十一點,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幾個人的精神也越來越興奮。教授不時拿出帶有熒光的懷表,一遍遍的看著時間。但一直將近十二點的時候,還是沒有任何動靜,會不會有什麼意外情況,那個道士今晚就不來了呢?
教授心想,不光是他們在等那個道士的出現,店老板和店小二同樣在等。一直到將近凌晨一點,道士還是沒有出現。教授感到,旁邊的那個學生好像有點不耐煩了,連著打了幾個哈欠。他心里也有點焦急起來,但離他身後的唐池舟,卻顯得非常淡定,氣定神閑,沒有絲毫的不安和焦躁,連呼吸都是那麼的均勻。
忽然,他們听到巷子的遠處,有輕微的腳步聲,在這個寂靜的夜里,和幽深的巷子里,這種輕微的腳步聲,好像被放大似的,三個人的精神一下子繃緊了,屏息凝神,躲在樹後,靜靜的觀察著。
腳步聲由遠及近,但因為夜實在太黑,根本看不見人影,只能從腳步聲中,判斷那人的距離。直到離角門不遠的地方,接借著燈籠發出的昏暗的光,才逐漸看到有一個穿著長袍,背著一個大包袱,帶著斗笠的人——連這麼黑的夜里,都戴著斗笠,確實夠怪異的。
那人走到角門錢,輕輕的敲了幾下,門里沒人應聲,他又重重敲了幾下,角門里才傳出一陣腳步聲,並且低低的喊了一句「來了,來了」。接著,門吱呀一聲打開,那個身影閃了進去。
教授他們知道,是那個送菜的道士到了,店小二沒有騙他們,他們的計劃是等道士出來後,幾個人跟蹤道士,並設法抓到他。
等道士進去後,教授從懷中掏出一塊小小的電路板,並且像剛才看懷表一樣,不時看著。這個電路板上有一個綠燈,如果道士不從這個角門出去,而是從前門走的話,埋伏在里面的那個學生,就會按下手中的按鈕,這個電路板就會接收到信號,從而綠燈亮起。但因為綠燈一直沒亮,這說明目前一切進展,還都在計劃之中。
過了足足有半個時辰,只見角門忽然打開,店小二挑著個燈籠,把道士送了出來。倆人又客氣了幾句,店小二退回門里,和道士揮手作別,然後關上門。道士手里拎著一個看上去很沉的袋子,沿著巷子向外走去。
教授、唐池舟、還有另外一個學生,馬上跟了上去。這樣的光線下跟蹤非常難——距離太近會被發覺,但距離太遠則會跟丟。
幸好三人腳上的、偵察兵專用的靴子很管用,這種靴子穿上後,走路時,比一般的布鞋發出的聲音都細微。倒是道士不知是因為手里的包袱太重,還是走路的習慣,走起路來的動靜很大,沙沙作響,傳出很遠。
因此教授三個人,在後面可以保持相當的距離,只要听著道士的這種走路聲,就可以輕松的跟蹤了。
道士走路的速度不算很快,從巷子里出來後,直接往城外面走去。因為已經到凌晨時分,再加上也特別黑,路上空無一人,在大街上也許偶然有店鋪的燈籠,但道士走的都是漆黑的小巷,他好像對城里的地形很熟似的,繞來繞去,很快就到了城外。
教授好像對跟蹤很在行,他巧妙地控制著跟蹤的距離,盡量保持既不會跟丟,也不會被發現。唐池舟和另外一個學生,緊緊跟在教授旁邊。
從城里出來後,如果想上山的話,必須要經過一片開闊地,這片地是平時過年、過節唱戲用的,哪年如果雨水少時,做法事求雨,也會選在這里。
地面全是用青石板砌成,雖然不是太平整,但相對來說也是比較干淨,整潔的地方了,尤其是剛下完雨,地面的泥土都被沖干淨了,更顯得潔淨如新。白天的時候,教授他們對這里的地形,反復勘察了好久,最後決定在此地動手。
因為如果再往山里走,就是布滿樹木和草叢的山坡,再跟蹤時不但容易被道士發現,還容易讓道士逃月兌,選來選去,他們都覺得這個開闊地,才是最好的抓捕地點。
教授迅速的一下掌,把手中的兩支強光手電全部打開,照向道士,唐池舟和另外一個學生,手里拎著盛滿「芳香熒光粉」的塑料桶,向道士的方向猛沖過去。
那道士在強烈手電光的照射下,猛地一愣,不過他好像很快反應過來,往山里跑去。教授拿著手電,唐池舟和另外一個學生,拎著塑料桶,在後面猛追,唐池舟跑的稍微有點慢,但另外一個學生正年輕力壯,並且在學校里還經常參加短跑比賽,所以那速度非常驚人,加上道士穿著長袍、布鞋,跑起來速度上很受限制,那個學生幾乎瞬間就追到道士身後兩三米的地方,迅速把塑料桶的蓋揭開,用「芳香熒光粉」朝道士猛潑過去,藍瑩瑩的熒光粉撒了道士一背。
那道士一回身,掄起手中的那個袋子,砸向學生。當學生停下來一躲時,道士趁機竄上山坡,哈腰鑽進半人高的草叢里,企圖逃走。但那背上的、閃閃發著微光的熒光粉,在漆黑的夜里則分外明顯。這使教授他們三個,很容易就能發現道士的行蹤。
道士也許會感到奇怪,他對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按說在草叢中,樹林里的這陣拼命奔跑,早應該甩掉追蹤者了,但後面的人為何能死死的纏住自己呢?外面的道袍在逃月兌過程中,已經被撕成一條條的了。于是,他想稍微停下來,把外面的袍子甩掉再跑,但他在慌亂中沒注意到那個學生,已經追了上來,當道士因為要月兌衣服,稍微慢下來的時候,那個學生一躍而起,狠狠把他壓倒在地上。
西方人高大的身軀,幾乎能把那個瘦小的道士裝下,所以道士被壓在地上,幾乎毫無反抗之力,努力掙扎了幾下,覺得徒勞無用,于是便停了下來,任憑那個學生擺布。
教授和唐池舟也趕了過來,兩個人大口大口喘了口粗氣,過了好大一會,教授才用手電照著對學生說︰「把他拎起來」。
經過這一會,那個學生也喘氣比較均勻了,一听教授命令,便連忙站起來,然後抓住趴在地上的道士的後,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把他抓了起來。現在道士的斗笠早跑丟了,覆蓋在臉上的布也被扯了下來,當教授的手電找到道士臉上時,三個人都不禁大吃一驚——因為道士的臉極像被剝了皮似的!就是沒有了皮膚,只剩下肌肉的那種,令人毛骨悚然。
這三個人,都曾在醫學書上,或者親眼看過這種被剝掉皮膚後的人體,尤其是唐池舟,在西方醫學院留學時,幾乎每天都能看到這種剝去皮的人體標本。但那都是死掉的,而面前這個竟然是活生生的,怎能不讓三個人毛骨悚然,雖然他們早有思想準備,不過親眼看到時的那種震撼和恐懼,還是遠遠超過他們的想象。
因為臉上好像沒有皮膚,所以看不出那個道士的表情,只看到在那張血糊糊的臉上,有兩個幾乎沒有眼皮的眼珠,在咕嚕嚕的轉著。嘴巴也在蠕動著,除此之外,從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
就這樣大概僵持了一分鐘,教授忽然命令學生︰「把道長放開吧」。等學生松手後,教授才和顏悅色的對道士說︰「不好意思,道長,得罪了,我自我介紹一下,你還記得那個打過你一巴掌,然後被你詛咒讓隕石砸死的那個上海人嗎?那是我的學生。這次來,既不是想向道長報仇,也不準備把道長交給官方,因為這種事,如果按照法律程序,也找不到任何證據,我們這次之所以攔住道長,是想了解一點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