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表舅的這些話,李慧中的表情變得特別復雜,他低著頭,好像在做思想斗爭似的。表舅此時並沒有再步步緊逼的問他,而是開始講起了李小瀲種種的傳奇經歷來——講他如何和自己的女乃女乃張氏斗,如何在趙先生的幫助下找到了藏寶地點,還有李員外、張氏、以及那個猶太人等種種奇妙的經歷。
李慧中在一旁听得非常認真,我們都注意到,他听這些的時候,一臉的虔誠與恭敬。等表舅講完後,他感慨的說︰「想不到王老師竟然比我們這些後人,還了解我們的家史和先祖,真是慚愧,以後有時間,一定要多向您請教」。
他給表舅倒了杯水,然後後坐到座位上,想了一會,才好像下了決心似地接著說︰「既然王老師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再瞞你,有什麼就說什麼了。」
表舅成功的心理戰,徹底打消了李慧中的顧慮,因為表舅的那一番話,讓李慧中覺得,這個藏寶的秘密,確實已經被人知道,尤其是表舅,竟然連洞里的銀錠和金元寶都見過了,他如果再隱瞞下去,實在沒什麼必要了。于是,李慧中就把關于財寶的事情,合盤托出。
原來,雖然在那個李小瀲和趙先生那一代,經常一起進洞拿些金銀出來,但到後來,兩人都有了家室,並且子孫也逐漸長大,就開始各自從洞里取那些財寶了。
我們以為,這個李家祖傳的、從洞里盜寶的方法,肯定是和趙家的一樣,听李慧中一講,才知道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這里面比我們想的要詭秘、不可思議很多,可以說,同樣充滿了很多無法破解的謎團。
首先,關于李小瀲和趙先生的關系,也有點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因為我們覺得,兩人算是種患難之交,並且有師生之誼,肯定是兩人關系一直都很好,但事實卻並非如此。
在他們一生中的絕大部分時間里,兩人的關系確實不錯,但不知為什麼,在他們人生的後期,兩人的關系卻忽然惡化起來。那時,趙先生八十多歲,而李小瀲也已經六十多歲了,算是兩個老人了,兩人之間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突然就絕交了。
但後世子孫已經的關系還可以,沒受到這兩個老人的影響。
至于兩人之間,到底是發生什麼事,兩家人都說不太清楚,有的猜是因為女人,說小瀲和趙先生的一個小妾,有苟且之事。有的猜是因為洞里財物的問題。
但兩家人有一個禁忌話題,是絕對不能談關于洞里的那些財寶。在趙家,只有兩個年齡和輩分最高的人,了解洞里的財寶是怎麼取出來的;而在李家,他們他們則用一種極其怪異的方式得到財寶,這種方式與趙家極不一樣,趙家人丁興盛,所以,趙家只有極少數人,知道他們家的財富是來自那個神秘的山洞,其他大部分人,還都以為自己家族在外地有生意,這些時不時分到的錢,是家族生意的分成而已。
但在李家,卻完全不是這種情況了。
李家人都知道,在這個縣城的後山中,有個神秘的地方,這個地方對他們李家意義非凡——那是一個亂墳崗;
所謂亂墳崗,就是由于種種原因,死後不能埋在祖墳的人,就會葬在那里,並且還有很多死嬰,也會扔到哪里。因為有一種忌諱,就是死掉的嬰兒,是絕對不能埋在祖墳里的,只能隨便找個地方扔掉,並且還決不能用土掩埋。
除了嬰兒外,早夭的人也不能埋在祖墳里,據說,如果祖墳里埋了這些人的話,會影響後人的運勢。所以很多地方都有亂墳崗,就是埋這類人的。
因為在以前,醫療條件差,所以死嬰和早夭的人非常多,很多餓便會去那里吃嬰兒的尸體,一般人覺得那里既髒又恐怖,因此即使在大白天,也極少人會去那種地方,更不用說是夜里了。
為什麼說這個地方對李家人來說,意義重大的呢?
因為在陰歷月的最後一個夜里,過了午夜之後,在亂墳崗的一個大樹後面的岩石縫里,會出現一個大包裹,里面是滿滿的銀錠和金元寶,有時會有一些玉石珠寶之類的,當然,這種包裹不是每個月都有,但只要出現,肯定是在陰歷月的月末那天的夜里,因為每個月的月末那一天,被稱為「晦日」——也就是說那夜沒有月亮,因此即使是晴天,那夜也會很黑。
李家的子嗣少,其實也和這件事有關。
在李小瀲死後,他的子孫們都知道這個秘密,但李家和趙家不同。趙家是只有兩位族長能取寶,而在李家只要膽子大,就可以去那個亂風崗找包裹。但李家有一個最嚴的家規,就是這種秘密,絕對不能告訴李家以外的人,如果透露給外人,會必死無疑。雖然這件事還沒得到過驗證,但李家人都非常相信這個詛咒。
另外關于取包裹這件事,還有一個忌諱,就是嚴謹兩個人一起去,如果在月末之夜的亂風崗里,同時出現兩個或兩個以上的李家人,就會必死無疑。
這件事倒是確確實實發生過,就在李慧中的小時候,他的三個叔叔輩的年輕人,想去那個亂墳崗取財寶,當時,這三個人也就是十七八的年齡,正是最楞、最天不怕、地不怕的時候,年輕氣盛,想挑戰一下這個禁忌,于是三個人就決定一起去。
但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後來,等天亮後,人們在亂墳崗上,發現了三個人的尸體,並且死的非常慘——肚皮被剖開,里面的內髒,也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吃的干干淨淨,現場一片狼藉。
從此,足足一年,李家子孫們,都再也沒有一個敢去亂墳崗上取包裹了。
李慧中的父親,在李家子孫中,算是膽子最大一個,在這件事發生過大概一年後,李慧中家當時錢有點緊張,于是李慧中的父親就咬咬牙,選了一個月末之夜,自己壯著膽子,悄悄的模到那個亂墳崗上,希望那個岩石縫里,再有裝著財寶的包裹出現,以解燃眉之急。讓李父沒想到的是,石縫里竟然有六七個包裹,並且每個都裝著鼓鼓囊囊的金銀財寶,因為太多,他一次沒辦法全部拿回去,所以,第二次返回去的時候,還特地拿了根扁擔,用兩個筐才把這些財寶挑了回來。
從此以後,李慧中家就積累了相當的家底。
但去山上取包裹是極為危險的,因為不僅僅是必須一個人去,還必須不能去的太早,只能在午夜過後,和天亮之前這段時間去才可以,也就是說,早去也不行,晚去也不行,在李家的家族里,幾十年內,先後好多人因為去的太早,而不知在亂墳崗里遇到了什麼東西,竟然都變瘋了。外人都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還都以為他們李家有遺傳的瘋魔病,于是李家子弟要想娶媳婦,在當地很難找。
所以,很多李家人寧願吃苦受窮,也不願意冒這種險去山上拿包裹,因為實在是太危險,太可怕了。所以,亂墳崗對李家人來說,既是財富的誘惑,也更是充滿無限恐怖與危險的人間地獄。
我們沒想到,李家的財寶是這樣獲得的,竟然與趙家的截然不同,他們這種得到財寶的方式,是如此的詭異和恐怖,還有那麼多致命的禁忌——不能結伴去,不能去的太早,也不能去的太晚等。
但李慧中告訴我們,他的性格有點像他爸爸——膽子大,喜歡冒險,越是危險的事情,他有時反而越讓他有種莫名的興奮。因此,他每個月末之夜,都會去那個後山的亂墳崗,雖然不是每個月都有那種裝滿財寶的包裹,但幾乎每隔三四個月,肯定能拿到一個。
偶爾有李家的其他子孫也試圖去取,但每次都是在他之後了,所以他們只能空手而回,因為除了他以外,沒人敢去那麼早。
當然,去的越早,遇到的危險的可能性也最大,但問題是,誰也不知道究竟在那個時刻去,才會遇到危險。因此,拿包裹的過程,簡直就像是一項生死決賽,看誰膽子大,看誰敢冒險,誰就能拿到包裹,在這數十年的角逐中,每次都是李慧中先拿到包裹,于是他的財富就這樣積累起來的。
听完李慧中的講述,我們都對李家的這種取寶方式感到震驚。唯有表舅臉上的表情還是比較平靜,听李慧中講完這些,他喝了口水,認真而誠懇的問李慧中︰「李先生剛才說,你們祖訓里不要讓把這件事告訴外人,否則會有生命危險,您現在告訴我們這件事了,難道沒有顧忌嗎?」
李慧中面色嚴肅的搖了搖頭回答︰「我剛才說了,我骨子里屬于一個好勇斗狠,喜歡冒險的人,越是禁忌,有時候反而越想挑戰,我也知道這樣很危險,但就是忍不住想去嘗試一下,也許我就是這樣一個亡命之徒吧,應該不會有善終」。
表舅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沒有立即答話,而是低頭好像在想著什麼似的,過了一會,他才抬起頭來,問李慧中︰「既然李先生不怕冒險,那你敢不敢在月末之夜,帶我們一起去那個亂墳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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