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道潛行 第五十六章 歸鄉

作者 ︰ 狼嘯潮升

水月洞天大比終于結束,依山也如願奪得一探仙緣的機會,但是這次大比卻使自己的兄弟子墨幾乎喪命,全身血肉五月復六髒為地火所傷失去生機,至今還躺在黑水峰水陰洞內,能不能找到那株七瓣仙蓮還難說呢。

依山搖頭嘆氣,雖然進入水月洞天是他一直所想的,但以此為代價他實在是高興不起來。失去才知入心,常伴卻是枉然,想起了子墨,他不免想起了那深林的小村,粗粗的柵欄,彎彎的小道,裊裊的炊煙,這便是家啊!今年他已十六歲了,終于將門派那個不近人情的規定踩在腳下,可以回家探望一番了。

「依山,路上多加小心!」藥聖望著依山的背影漸行漸遠,喟然一嘆,沒想到不知不覺已是與這兩個小子相處六七年光景了,想想依山的一手美味靈食,對他尊敬有加;還有子墨的討好馬屁,嬉皮笑臉死乞白賴的要些好處,在這枯燥的修真生涯中算是少有的快活日子了。藥聖知道,從此這種日子恐怕就要一去不返了,因為子墨不知何時才能救起,而依山經過此次大變,性情成熟了許多與之而來的要承擔的要追求的也必然日益增多,他知道,雛鳥總有向高空深藍之處展翅高飛的一天。

半個月前依山剛返回山門便寫了一封家書,差人送了過去。依山走在路上,懷揣著喜悅、急切,想著父母是不是已經早早的等在寨口,翹首期盼,洪爺爺是不是正手捋胡子含笑等待,江寨主是不是正忙上忙下為迎接這個數寨中百年來第一個修仙歸來之人做著準備,兒時的玩伴是不是還記得自己,一個個人,一件件事漸漸的出現在他的腦海里,一別近十年,不見那方水土不見那方人情,沒想到兒時的事他還記得,隨著將近的那片林那片山,這些人這些事竟然在心中越翻越多,想著想著,他那黑黑的臉上時不時的迎著陽輝展放出燦爛的笑容,這是一個遠方的歸子,念鄉的歸子,歸鄉真好!如果江伊水能一同過來,那就更好了,可惜她的年齡還是小了點,門派不會放行的。

近了近了,順著這條路再走二十里就要到了。依山的心更加急切欣喜了,這條路是他走過的,那時他還坐著馬車,記得那個虎頭虎腦同村的江二狗,記得那個拉著她們一路而來的馬車,那頭不停甩著尾巴一路留下不知多少油光黑亮驢糞蛋蛋的 驢,還有那個吧唧吧唧抽著大煙斗的李家村的村長,一車同來早已不知去向不知何名的小伙伴,還有沿路的那些個特別大的老樹,依山走在路上,這些他都記得,都覺得還是那麼親切,那麼近在眼前,那麼的想多看兩眼。

呼哧、呼哧、呼哧,一個圍著獸皮的壯碩小伙喘著粗氣,愣愣的張望了依山兩眼,狂奔而過,豆大的汗珠一滴滴順著紅紅的臉龐滾了下來,似是頗為焦急。依山望著他,心想如果自己沒有進入山門,估計也要像他這樣為一些俗事焦急擔憂吧,依山搖頭笑了笑,想到自己的幼時的病痛,興許自己長不到這麼大就要一命嗚呼了吧。

呼哧呼哧呼哧,急促的喘氣聲似是又跑了回來。他愣愣的堵在依山前面,喘著粗氣流著粗汗,兩眼直直的盯著依山一陣子猛看。依山有些惱火,心說有你這樣打量人的嗎,還堵著路不讓走。依山瞪了他一眼,繞過那人,自顧而走。

「依、依山?」依山正自前邁的腳步忽然一頓,有些驚異的回頭望去。

「我是二狗啊!喏,還認得我不,記得我頭上這道疤不,還是咱們一起爬樹掛的。」壯士小伙似乎更確定了,趕緊上前幾步,指著他眉梢之上一塊暗色的疤痕說道。

「狗哥,哈哈,真的是你!」依山一陣驚喜,沒想到竟然就這麼踫到這個玩伴了,剛才還想他來著,小時候他們可是最要好的,由于自己年齡小,沒少受別家小孩欺負,都是這個狗哥帶著他滿寨子為他出氣。一別近十年,真有點難以相認了。

依山一晃身,唰的一下抱著了壯漢雙臂,興奮得直兩手直用力。

二狗眼前一花,沒想到剛才還五步開外的依山竟是一閃便抓住他的手臂,手不大不粗,還約顯白女敕,但卻很有力,很有力,有力得他受不了。

「嘶——嘶——,依山疼,疼!」二狗本就熱汗紅通的臉頓時更加紅了幾分。依山一看他的眼色立即明白過來,趕快放下手,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依然壓抑不住那股子看見親人的歡喜勁。

「依山,快跟我走,家里出事了!」依山高興得正待要再說上兩句,好好傾訴一下思鄉之苦,不料二狗一句話立即讓依山呆立當場。

「家里出事了?」家,誰的家,自是自己掛念的思念的急切回歸的家,依山心中莫名的一陣驚慌,「出事?出什麼事了?狗哥,你快說!」依山笑意頓時蕩然無存,一臉緊張的瞪著二狗。

「江叔受傷了,村里來了幾只妖獸!」二狗眼圈一紅有些悲切的說道,「寨子里好多人都受傷了,我听江叔說你今天就要來了,就趕快來尋你了。」

「妖獸!」依山心中一緊,頓時想起來半年前被妖獸朱厭襲擊的古榕寨,人傷人亡,房屋倒塌,該是多麼淒慘。

「走,快走!」依山焦急的拉起二狗,腳尖一點,已是三丈開外,然而二狗卻是**凡胎,沒有修煉過,那受得了如此的撕扯硬拽,頓時又是一陣慘呼。

「依山,你也別急,妖獸已經退了,就是江叔受傷很重,你還是先過去看看吧!」二狗自知跟不上依山速度,更不敢讓他硬扯著往家里奔,就剛才那麼一下,驚嚇身疼,實在受不了。

「那好,狗哥,那我就先回去了!」依山眉頭一皺,也不矯情,慈父有傷在身,做兒子豈有不急之理。依山說完此話,一張神行符腿上一排,速度頓時又快了數分,一眨眼便是絕塵而去了。

二狗看著一路卷起的煙塵,心里嘆道,修仙就是好啊,我要能跑這麼快,再也不用怕傻蛋家的那只老黃狗了!

也就二十多里的路程,,一路狂奔,不到一刻鐘依山已是來到江家寨寨口,,心里塞滿了焦急不安,想著自己的父親是不是已經躺在床上命懸一線,是不是正含淚期盼自己的身影,自己能不能及時感到,擔憂頓時化成亂七八糟的可能。

依山一路沖來,看見寨中多處打斗的痕跡,破裂的柵欄,歪倒的樹木,凌亂的門前小院,甚至還有一攤殷紅血跡,心里更加焦急了幾分「爹,媽,我回來了!」依山撥開圍在門口的寨民,也顧不得打個招呼,順著兒時久遠的記憶,一下子沖到床前,不知是思念還、痛惜或是擔憂,眼圈很是不爭氣的一熱,淚水滾滾而下。

「哎呀,我的兒,山兒你回來了,你可回來了,娘盼的你好苦啊!」水蘭看著眼前黑實高壯的依山,把他拉到身前好一陣打量,未干的淚水又一次滾落而下。依山看著眼前的母親,發絲有些花白,歲月的皺紋已是刻上額頭,母親她老了許多啊,依山心里一酸,兒時的回憶歷歷在目,那時候每個晚上母親都要偷偷的來看他幾眼,輕輕的為他掖好被子,無時無刻的她都在擔心自己,擔心自己發病,擔心自己發病時沒人在旁邊照顧,依山記得,每次他痛苦臨身時她都堅持的陪在身邊,雖然一次次她心痛的咬著嘴唇,偷偷的抹去一直抹不干的淚水,一次次她想努力給自己一個鼓勵的笑容卻總有淚水流過臉頰,但是無論如何,無論如何不忍、痛憐、折磨心神,她都堅持陪著自己,抱著自己。依山知道,每次發病那種深入骨髓,刺入腦海的疼痛,若少了母親那溫暖的懷抱,他熬不過,也沒勇氣熬下去。

「水蘭,是依山來了嗎?快過來讓我看看!」躺在床上的江風听到聲音,有些艱難的低聲喚道。

「依山,快,快去看看你爸爸吧!」水蘭急忙擦干淚水,牽著依山的手拉到江風旁邊。

「爸!」依山跪在床前,看著躺在床前滿臉胡茬的父親,他嗯咽的叫了一聲。江風看著自己的兒子,一生狩獵流血流汗,歷經滄桑磨難有淚不輕彈的漢子也難免眼圈泛紅,這是自己的兒子,時刻讓自己惦念擔憂的兒子,一別近十年不曾一見的兒子,竟然都長這麼大這麼高了。

「唉!山兒你終于回來了!」江風應了一聲,卻暗惱喉嚨怎麼就沙啞起來,連句話都說不清了。他雙臂撐著床身,有些困難的想要坐起來。依山水蘭趕緊上前幫扶一把。

「回來就好,哈哈,回來就好!」江風靠在床頭上,還習慣的揉了揉坐在床邊依山的腦袋,這才發覺自己的兒子已經是一個大小伙子了,不再是怕自己胡茬的小頑童了,滿是胡茬的臉上不禁露出一個笑容來。

「爸,你沒事吧,我听二狗說你受傷了!」依山看父親臉色蒼白的很,雖然看著父親還能說能動,心里的大石稍稍落了地,但是仍然有些擔心的問道。

「沒事了,沒事了,別擔心,回來就好,哈哈,回來就好,還真擔心看不到你呢!」江風笑了笑,蒼白的臉漸漸紅潤了起來。

依山听到這話,正要大緩一口氣卻听到身後的母親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山兒,你爸的腿沒了!」水蘭說道此處,壓抑已久的悲痛再也忍受不住,傷心垂淚。

「啊,怎麼會這樣!」依山掀開被子,這才發現父親的雙腿齊膝而斷,頓時臉色一陣蒼白。

「山兒,沒事,我這一把老骨頭了,以後也不能進山打獵了,不用擔心,你江大伯說了,以後我就呆在寨子里,安心教小女圭女圭們射箭狩獵的本事,別擔心!」江風笑著拍了拍依山的肩頭,安慰道。

「爸,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治好雙腿的,你好好休息,我這有門派的一些靈藥,一會我給你敷上,很快就會好的。」依山知道,這是父親怕自己擔心才如此說,作為一個行走山林的獵戶,寨中有名的勇士,沒了雙腿成了殘疾,將是多大的打擊。

夜深了,依山給父親敷了門派的療傷聖藥黑玉斷續膏,又用自身靈力幫他推宮過血,康復也就是幾日的功夫,可惜斷肢早被妖獸叼走,再無續接的可能,沒了腿以後父親該怎麼辦啊,依山躺在床上不禁有點擔憂。可惡的妖獸,讓我抓到你,一定把你碎尸萬段,想起妖獸,依山忽然心里一驚,想到江家寨地處幽夢森域最外圍,又有流雲鎮上通玄期的師兄坐鎮,這周圍怎麼會有妖獸,更何況還是好幾只?依山心里越想越覺得奇怪,忽然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曾三少,不會吧,應該不會的,他怎麼會知道我家在哪里?更何況大禹州修真界有規定,修士不得無辜傷害平民,應該不會,哎,這都想到那兒去了?依山搖了搖頭,把這個設想否定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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