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盼香怔然站起,手足無措的看著紗縵之上盡是滿目的殷紅…她顫抖的伸出手去探沈煜琪的鼻息…微弱得已經幾不可聞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盼香收回手來奮力的捂住口鼻,難以置信的失聲顫語…
屋子里一時之間擠了很多的人…從內室飄來的濃烈的血腥味道無形之中沉澱出了一股令人感覺到窒息難過的壓抑…
楊媽媽、喜兒、春柏…等軒落里伺候的侍婢奴僕們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隔著木雕屏風緊張的朝內室的方向望著,下人們多有眸中含淚的…不知是真的擔心內室病情急劇惡化的主子,還是擔心著自己的以後去路,臉上俱都掛著忐忑…
「楊媽媽…」喜兒轉過她那梨花帶雨的小臉看向楊媽媽,哭得好不慘淡,「大少爺不會有事的…對嗎?」
「嗯!」楊媽媽迎上了小喜猶帶希冀的目光,心下一緊,堅定地點了點頭,強擠出一抹寬慰她的笑容來,「媽媽相信…大少爺他…吉人自有天相…」略微穩了穩心神,楊媽媽環顧了一屋子的侍婢奴僕,最終將目光落在了室內一角,從方才失魂落魄的跑出來求助,至今呆愣的望著內室的方向不發一言的盼香身上。
「盼香丫頭…」楊媽媽走上前去握住了盼香瑟瑟發抖的手,感受著她內心的懼意,緩緩的開口喚她。
「媽媽…」盼香怔忪的轉過臉來,看著楊媽媽強抑悲憤的面容,以及那被楊媽媽緊握的雙手之間傳來的不輕不重的安撫力道…腦中一下就恢復了清明…
情勢太亂,人心…也太亂!
「丫頭…你相信媽媽嗎?媽媽說大少爺…一定能安然的挺過這一關!夫人她…在天有靈…一定會保佑大少爺平安無事的…」
「嗯!」盼香吸了吸鼻子,用力的點了點頭,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麼似的,一字一頓地沉聲應著,「媽媽說的對!」
松開了楊媽媽的手,盼香就著衣袖胡亂的擦了一把頰邊殘淚,轉身繞過了木雕屏風跨進了內室…
有些事不得不去獨自面對,亦如軒落里承繼著思琴妹妹守候著大少爺的她一樣…所有人都可以哭,唯獨她不能;所有人都可以悲慟,唯獨她不能;所有人都可以信心殆盡,唯獨她不能;所有人都可以選擇逃避、自欺欺人,唯獨她不能…
堅守著的是份執念…思琴已經不在了,大少爺的身邊可供依靠的還能有誰?只有她…她要想盡辦法不讓這急轉直下的事態惡化下去,她要想盡辦法確保大少爺的安危…哪怕是以她卑微的性命作為代價…
「哎…這神丹妙藥恐怕也堅持不了多少時日了!毒素虛走直上,開始滲進血液…而主缺的藥引,蝕心草和血玉卻又一樣都沒尋得…恕老朽不才,實在是無能為力…盼香姑娘還是趁早放棄,上稟沈老爺…為大少爺準備後事吧…」
大夫的話猶如一道晴空霹靂擊中了她那顆含帶希冀的心…他說什麼?他竟然令她為大少爺準備後事?
耳邊突然嗡嗡作響,那一句催命符般的決判,繚繞糾纏在她的腦海,長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