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鐺!」三更天的銅鑼聲悚然響起…下人們手腳麻利的將她癱軟著的並且濕漉漉的身子抬進了柴房,木然地關上矮門,熟稔地落下鐵鎖,然後轉身離去…相互共處了數年的默契,沒有一句多余的話可講,大家…已經習慣了「冷血」…
小姐吩咐了,將這丫頭關進柴房,餓她個三天三夜,看她還老不老實…于是,他們恭敬的得令照做,僅此而已罷了!
落雪迷迷糊糊地听著門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腦海里僅存的意識一點一點的開始飄離身體…
冷,像淋了一場冬末春初夾帶著冰雹的瓢潑大雨,凍體的低溫,寒徹入骨,唇齒之間止不住的拼命顫抖,一呼一吸仿若都變得分外艱難…
熱,像置身于熊熊烈焰之上,四面翻涌的熱浪灼得她睜不開眼,喉嚨發干發澀,竟如游蕩在茫茫沙漠,渴望著哪怕有一滴水來潤澤一下她干枯開裂的嘴唇而不得…
又冷,冷到周身發抖,顧不得新傷舊痛的蜷縮成團…無用,除了冷,還是冷!
又熱,熱到她咬唇呻,吟…嗚嗚咽咽,實則已經難受之極!
「哎…」站在這陰暗狹小的柴房里,低頭看著眼前人「嗚嗚」囈語的模樣,夢寒的心頭微微的有了一絲震觸…
「你道‘欲先去個地方’…難道便就是這里嗎?」他蹲子,輕輕的撩起垂在那孩子頰邊的碎發,露出她嬌瘦的血跡縱橫的臉,眉頭緩緩皺起…
「早知…就不會讓你來了…」縴長的手指停留在那血漬密布的小臉之上,憐惜萬分的撫了撫,登時,指間一熱,一縷清鴻順著那孩子緊閉的眼角滑落到了他的手心…他怔怔一愣,胸口處沒來由的揪緊,有點痛…
幻境中,一只溫暖的手撫過她的臉頰,撫平了她緊蹙的眉心,漸漸的消去了她滿身滿心的傷痛…那是她冷時,緊緊相擁的暖日,那是她熱時,清涼舒爽的溪澗…四肢百骸像頃刻間被注入了魔力那般,再也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難受之意了!
這是…怎麼了?
這是…在天堂嗎?
脖子上突然微有墜感,一塊暖暖的物什被貼身安放了下來…叮鈴鈴…她听見了一陣清脆的鈴響…
那暖日,那溪澗瞬間便都離她遠去了,空余一陣似有似無的淡香繚繞,長久不散!
她經不住的有些慌亂,抬了抬手,胡亂的模向虛空,竟出奇的抓住了一角衣擺…
曠野之間暮色沉沉…
一個灰衣身影帶著驚人之速縱身一躍,眨眼的功夫,便將後方尾隨的一干黑衣人甩至了腦後。
「不用追了!」為首的黑衣人面色冷峻,眸子犀利如鷹,站在一株百年古松的頂端,他揚手示意,那分布四周的二十多個精衛,便都紛紛听令靜足,顯然一副訓練有素紀律嚴明的模樣。
「撤!」那人冷聲令道,當先調頭一步躍下,眾人得令,整齊劃一的轉身跟隨,朝著來時路飛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