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 第九章 一世糾纏

作者 ︰ 流素錦顏

()祁一路輕功急行,直奔城外傾山上的一所竹舍。鮮血已經染紅了他的白衫,他已經封住懷中人的幾個大穴,不斷流出的鮮血還是止不住。有生以來從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他已經慌了神,只期盼快些到那里。

「拂樓!拂樓!快點過來,救人啊。」他沖著竹舍大喊。

「何事。」

竹舍門打開,只著一件里衣的拂樓雙目惺忪,聲音慵懶,哈欠連連,光滑的腦袋在午後陽光的照映下,更加光亮。當看清祁手中人時,立刻清醒,二話不說敞開門,徑自先入屋,將長榻上的雜物掃落,迅速拿出藥箱。與此同時,祁已經將韋毓平趴在長榻上,尋得剪子將傷口附近的布料剪開。

「啊!」

听得好友驚叫,拂樓走進去看,只見榻上那人被剪開的衣服下猙獰的傷口以及厚厚的裹胸布,卻毫不遲疑地,坐在榻上施針。

半個多時辰後。

「怎麼回事?」

「雄威鏢局的那個大小姐,為了引我出來,大擺比武招親。也怪我好奇,明知她的意圖還執意要去湊熱鬧,她見我無動于衷,便讓人強搶。當時玩心重,見這個人有趣,便逗了一逗。誰想,秦未央大怒,生了殺意。」

「,你害的這位姑娘身陷險境,最後我們還玷了人家清白。這樁帳,難算、難算啊。」

「拂樓,我……」

「,我、你、她,我們的命運軌跡已經開始糾纏。」

「不!拂樓,我不會讓她糾纏我們,我定要她死心。容鳶還等著我。」

「,到底是誰糾纏誰,這些尚不能下定論。等等,還有一個人。這份俗緣里,還有一個人。是誰?到底是誰呢?」

「你通了天眼都不能看到是誰嗎?」

「莫非忘了,我只是一介凡俗。」

「拂樓,你忘了。你是個和尚。哈哈!和尚動了凡心嗎?這樣吧,這個女人我不要,送你了。我是不會同你爭的。」

「她醒了。」轉身,進了竹屋。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韋毓睜開眼,看見的就是一個白色僧袍的和尚,站在逆光中,出塵的氣質比起未離,更加像一個仙人。

「好好休息吧。你已經來了,那就‘既來之,則安之’。有什麼問題,等睡醒了我在回答你。」說罷,長袖在韋毓臉龐一撫。淡香飄過,韋毓有沉眠。

「怎麼又讓她睡了?」

「睡醒了,就好。」

韋毓再次醒來是一天之後。她記得自己在昏迷前看見有人遮住了她所看到的美景,記得一個漂亮的和尚對她說,她不屬于這里的話。趴在竹榻上,竹子的香味讓人心曠神怡。一身衣服早已被剝去,散落在角落,裹胸布也松松垮垮的掛在胸前,酥胸半露,引人遐想。身上只披著一件白色僧衣,是那個和尚的。

韋毓皺了皺眉,起身,換上一旁早已準備好的男裝。打開門就看見一個小小的庭院,由竹筒引來的山泉水在舍前匯成環形小溪,一排細竹扎捆而成的竹橋連接著前方的竹林。蔥蔥郁郁的竹海,青竹相相掩映,輕風拂過,竹子的清香伴著颯颯聲送到人面前。果然是個修身養性的佳境,怪不得那個和尚會選擇在這里修行。韋毓心中暗想。

蔥郁的竹間隱約有一條小徑,韋毓順著小徑下了幾步,停下想了一想,轉而走到竹舍後,果然看見另外一條小徑。跨過細竹橋由道而上。

行至山頂,一方鏡湖美好的驚心動魄。遠遠地就看見白色僧袍的和尚坐在湖畔。

走進看,他盤腿而息,一手執念珠,一手放在腿上,雙眼緊閉。從韋毓的角度看去,正好能夠看見和尚因閉眼而低垂的長長睫毛,平凡卻安靜祥和的臉上,略薄的唇竟讓人想起嬌艷欲滴一詞。因為坐在湖畔,衣袍一角浸在水中,隨著魚兒游動漾起的水波飄動,落了的枯桃花正與之繾綣相依。湖水清澈見底,水中草荇柔柔的扭動著身體,藍天將湖面映成藍色,大片的白雲也跟著倒映在湖上,湖面與天空相映著,就連天上的鳥兒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湖,直直的沖著湖水而來,掠著湖面飛翔。韋毓突然理解古人為何常說良辰美景,這就是良辰美景。

「來啦。」和尚說,口氣如同多年相交的好友見面打招呼。

「是的。」雖然是個陌生人,而且有可能還佔了自己的便宜,但是對他韋毓無論如何也提不起防備。

「我是拂樓,的朋友。他害你受重傷,所以將你送到我這里。」韋毓知道,定是那日的白衣男子。

「多謝大師相救。想來大師已經知道我的女子身份,我叫微生韋毓,大師可與喚我韋毓。我想知道大師那日所說的‘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作何解?難道大師知道我該去的地方是哪里?」

「我不知道你該去的地方是哪里。這里確也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來時路,去時荒,你已經沒有路可以走。」

韋毓自嘲的笑了笑,「沒有路可以走?那麼我不該走下去了嗎?不可以!就算沒有路,我也要自己走出一條路。沒有人阻斷我的路,這條路,我就是要這樣走下去,即使撞了南牆也不回頭。」韋毓大聲道,帶著些賭氣的口吻。

拂樓但笑不語,起身。撿起一顆石子,投進湖里,蕩起千層浪,亂了湖光、亂了倒影、亂了良辰美景。

「你說這湖水為何這般容易被人打亂。」他笑看韋毓。

「因為他是水,太軟弱。」

「如何能夠讓水不再軟弱?」

「這……」韋毓低頭思考。

「將水變成冰。」

「冰太堅,易折。」

「冰斷了,它還是冰。」

「可它斷了。」

「斷了也還是利器。」

「冰遇熱即化。」

「如何能讓它不化?」

「不遇熱即不化。」

「若是遇著呢?」

「遇著?那就將熱冷卻。我知道了。」只有比它更強大才能夠將它冷卻。水成冰便是利器,要想它斷仍鋒利只有更加強大。水與冰這樣,人也是這樣。「我懂了!謝謝大師。我該下山了,我要去做我該做的事了。」

「我不是什麼大師,你喚我拂樓便可。」拂樓一笑,笑得溫潤如春風,韋毓不禁、看呆。「你先在這湖邊靜坐三日,三日後你再下山。」說罷,雙手合十,念一口「阿彌陀佛」,向山下走去。

韋毓做在拂樓做過的地方。閉上眼,摒除雜念,不想、不聞、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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