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冰冷的路燈的燈光下。
癮君子彎下腰,臉底露出絲絲獰笑,伸出鷹爪般枯瘦的手,一把抓住行李袋,輕輕拿起,心頭大喜,轉眼間卻發現睡覺的家伙的手仍然緊緊抓住行李袋的一條背帶。
他臉色頓時沉了下去,暗罵︰「呸!」稍微用力扯了一下,扯不出;又加大一點力氣扯了一下,也扯不出;他惱火了,輕咬牙關,再加大力氣猛拉一下,把睡覺的家伙的身體也拉動了,卻仍然扯不出。
他憤怒了,扎定馬步,咬實牙關,使盡吃女乃的力氣猛扯,額頭冒汗了,依然扯不出來,幾乎把背帶也拉斷了。
「喂,你玩夠沒有?」蕭揚突然淡淡然地抬起頭,笑吟吟地看著癮君子。
「啊!」癮君子嚇得睜圓的眼楮,顫聲道︰「你……沒睡?」愣了片刻,才不情不願地松開手,放下行李袋,卻仍然不甘心地瞧著蕭揚,暗暗打著壞主意。
蕭揚其實一直沒睡,只不過閉著眼楮,暗暗修煉金剛混元訣,因為修煉這套內功心法,比睡覺更容易補充精神和力氣。
金剛混元訣,共五層,蕭揚僅突破第二層,達到真氣外放于體外的境界。比他師傅差遠了,所以他一直努力修煉,爭取早日達到師傅的水平,與師傅過招時,不至于單方面挨打。
蕭揚打了個哈欠,撢了撢手,不耐煩地道︰「老兄,你這麼用力,睡著的也被你驚醒啦。你滾吧,趁我還不願意站起身收拾你之前。」突然目光如刀地掃了一眼癮君子。
癮君子嚇了一跳,渾身哆嗦了一下,急忙轉身逃跑,跑入對面的一條小巷子里,轉了個彎,消失不見了。
蕭揚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手腳,沒心思再修煉,而且精神奕奕,神清氣爽,也沒心思找地方睡覺,覺得百無聊賴,心道︰「無事做,去瞧一瞧癮君子干什麼偷雞模狗的勾當也好。」
他左右上下望了一下,雙膝一屈,猛然跳起,一手抓住廣告牌,吊住身體,另一只手把行李袋掛到廣告牌的後面,藏了起來。
他松手,下地,快步橫過街道,走入癮君子逃跑的那條小巷子,警惕地留意著四周,一路向前走去。
走著走著,忽然望見一座住宅樓的外牆,有一個黑影沿著一條挨近陽台的水管緩慢地爬上去。看樣子,像是想爬入陽台里偷東西。
蕭揚輕手輕腳地走近樓下,抬頭定眼一看,發現果然是剛才的癮君子,心道︰「人渣,老是想偷東西賣錢買毒品,害人害己,修理一下你才行。」
他看見癮君子已經爬入五樓的陽台里,于是捉住水管,手腳並用,敏捷如猿猴般迅速攀爬上去,爬到五樓,扭頭一看,看見癮君子弄開了陽台的木門,模入漆黑的大廳里去。
蕭揚縱身一躍,跳到陽台上,腳尖先落地,只發出輕微的響聲,腳步輕巧地走入漆黑的大廳里,昏暗中,隱約看見癮君子正蹲在擺放電視機的櫃子下,尋找值錢的物品,貪婪地往懷里塞入去。
蕭揚一個箭步沖上前,腰略一彎,猛然伸出雙手,鐵爪般扣住癮君子的雙手手腕,將他的雙手反扭到身後。
「啊!」癮君子發出一聲慘叫,渾身發抖,臉色剎時煞白了,顫聲道︰「放放……開……我……」恐懼地扭動著身體,起腳往後踢。
蕭揚直起腰,把癮君子壓到櫃子上,低聲警告道︰「別動!再動就廢了你!」听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以為主人走出來,並未太在意地猶豫了片刻。突然腦後卻傳來了急速的呼嘯聲,才吃了一驚,急忙一側身體,避開襲擊。
是一只電蚊拍襲來。
「別打,我是捉……」蕭揚慌忙開口解釋,只說了半句,又听到電蚊拍照著腦後呼嘯打來,急忙騰出一只手,側了側身,倒退一步,猛然反手向身後抓去。判斷不準,抓不到電蚊拍,只擦著電蚊拍的柄而過,卻抓住了一只暖暖的軟綿綿的肉、球。
「啊!」一個女子高聲尖叫了起來,一只小手和一支電蚊拍胡亂地拍打蕭揚的手臂,大喊︰「死流氓,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蕭揚吃了一驚,明白抓到了什麼,雖然手感非常之好,有點不舍,還是急忙松開了手,提起癮君子,轉過了身來,讓癮君子做擋箭牌,承受對方的發癲般的拍打。
癮君子剎時被打得殺豬般嚎啕大叫起來,拼命地掙扎著,躲避。卻始終掙扎不月兌背後的鐵手。
「喂!打夠沒有,我是幫你捉賊的。」蕭揚大聲喝斥︰「你先開燈,行不行?」
女子打了好一會,打夠了,打累了,才停了下來,腳步踉蹌地走到開關處,一手猛按下日光燈的開關鍵。
日光燈一開,整間大廳瞬間亮如白晝。
蕭揚和女子驚訝地看著對方,幾乎同時失聲道︰「是你?」不過,女子的聲音非常低和含糊。
原來這個女子正是昨天傍晚到楊家飯店吃晚飯的年輕女老師。
「我是來捉賊的……剛才……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蕭揚有點尷尬地道歉。
穿著一件蓮衣裙式睡衣的年輕女老師,頭發凌亂,滿臉通紅,額頭冒汗,喘著粗氣,胸口一起一伏。
她看了看被打得滿臉瘀傷,嘴角流血,鼻子歪的癮君子,又看了看蕭揚,才有一點兒相信,喘道︰「你……你……嚇死我了!」心有余悸地拍著胸口。
她一拍,胸脯又隱隱作痛,想起被蕭揚抓胸,一張俏臉通紅的幾乎滴出血來,扭轉了頭,不敢看蕭揚,雙手慌亂笨拙地整理凌亂的頭發和睡衣。
蕭揚一時不知說什麼好,想了想,打破沉默,一本正經道︰「你報警吧,叫警察來,抓走這個家伙,他是來偷東西的。」
「別別……兄弟,你放了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保證……求求你,兄弟……不,大哥!求你了……」癮君子苦苦地哀求道,眼淚鼻涕口水和著污血亂糟糟地流下。
女老師愣了一下,機械地點了點頭,腳步凌亂地跑入臥房里,找手機報警。
鈴鈴鈴……
癮君子身上傳出了手機鈴聲。
蕭揚左右望了一下,找不到繩子,于是稍用力地拍了一下癮君子的後腦勺。
癮君子悶哼了一聲,一翻白眼,暈了過去,身體軟軟倒下。
蕭揚放開癮君子,松了口氣,听見癮君子身上的手機依然響過不停,心中疑惑︰「三更半夜?誰打電話給他呢?奇怪?」伸手入癮君子的衣服里,模出了一台老舊的黑白屏手機,按了接听鍵。
手機里,頓時響起污穢難听的罵聲︰「我草你麻痹,死廢柴,現在才听電話?你找死啊?偷到錢沒有?有的話,就快滾過來拿貨!」
「偷了……幾千塊。」蕭揚含糊沙啞地模仿癮君子的語氣說話,暗暗思忖道︰「三更半夜拿貨?難道是毒品?」
他經常听師娘講毒品對社會的危害,知道每年因吸毒有多少人死亡,有多少家庭因吸食毒品而花光積蓄,賣光家當,最後落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悲慘下場。對販毒份子,販毒集團,早已深惡痛絕,恨不得將他們統統殺清光。突然听到像是販毒份子打來的電話,內心不禁泛起一種殺殺販毒份子的熱血沖動。
手機里不耐煩地罵道︰「行了,快過來吧!」
「在哪里啊?」蕭揚擔心露出破綻,有點忐忑地模仿著癮君子的語氣。
手機那端破口大罵︰「草你麻個痹,你腦袋裝了屎啊?來了幾次,還不記住?中豪夜總會後街啊?廢柴!」說完,立即掛了手機,傳來嘟嘟嘟的聲音。
蕭揚把手機扔到癮君子的身上,走到一張紅木長椅前,轉身一坐下,皺起眉頭,沉思︰「報警?還是去一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