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你在哪,我找不到你,這里一個人都沒有,我好害怕,緣……」我仰天大喊,希望有人能听見。
「笨死了,你早點喊我的名字我不就出來了嗎?」好像是緣的聲音。
我欣喜回過頭來看到緣英俊的笑臉,頓時之間,既激動又興奮。只是眨眼之間他就出現在我身邊,簡直太神奇,好像他是听到我的呼喚而來的。
這時我就像迷失方向的孩子剛找到親娘一樣,害怕得撲到緣懷里反而哭得更厲害了。我從沒有這樣害怕過,害怕這個世界只有我一個人的孤獨。他懷里給了我一種從未有的安全感和溫暖,好像我跟他已經認識了好幾個世紀。我忘記了時間,忘記自己正投在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男了懷里,而緣也沒有推開我的意思,反而把我摟得更緊。
「我等你等了好久,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我又擔心又害怕,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你是怎麼進來的?」緣的語氣充滿了焦慮和激動,我不知道他是真的擔心和緊張我。
感覺才第二次見面,一下子擁抱這麼久,我羞怯地輕推開緣。
「我也不知道怎麼進來的,總之……糊里糊涂就進來了。」其實我不好意思對緣說,我是因為喊著夢緣默念著他的名字才進來的。
「那下次你要進入夢緣的夢境,只需念著夢緣和我的名字,我就會出現。」緣俊臉閃過一絲滿足的笑意。
「上次你走得太突然,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這些進入夢緣和找人的方法,不過你也已經做到了,看來還不算太笨。」瞧緣說得多開心。
慢著,他的語氣跟我網上的緣說話怎麼這麼相似,一個叫情緣,一個叫緣。可是網上的情緣,我跟他說夢緣的事時他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並沒說他也和我做同樣的夢,也許是我想多了吧。
「夢緣是為有緣人而創造的夢境,一千年前娜拉在夢境里施下咒語,只有做夠一萬個好夢的有緣人才能進入這紫色夢境。每個人都有夢,而且千奇百態各不相同,就算做了好夢,平時你心里最想著誰就會和誰的夢相逢,這叫做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夢緣是很特別的,我們都沒有見過面,也會在此相逢,這也許也算是緣份吧,證明我們的思想是一樣的。我不敢保證你會天天來,而我也不會真的天天來。」說著緣的眼中閃過一絲憂傷,突然坐下旁邊一塊大石頭上。
我跺跺腳,也只好坐到他身邊,沒理由要他仰著頭和我說話吧。
「這麼說,也許有一天我進來,也有可能見不到你,因為你去了另外一個夢境?」我驚異地問,為什麼夢這麼神奇。
緣說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難道我都在想著夢緣思念著他嗎?天呀,我才第二次見他就有了這種想法,這實在太可怕了。我猛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目不轉楮盯著緣看。
「怎麼啦,我臉上有什麼嗎?」緣見我的樣子有點怪吧,于是用手在我眼前左右搖擺一下,神色間透露著一種讓人猜不透的想法。
「沒什麼,第一次進來便感覺好像以前在哪見過你,可又想不起來,所以這次得好好看清楚。」
「真的嗎?如果你在現實中見到我,會不會和我相認!」緣顯得特別激動,可是,相認?對我來說卻一點也不簡單,真的見到現實的緣,難道直接跑去告訴他,我在夢里見到你嗎,這麼白痴的事情打死我也不會做。
「如果在現實生活中我真的認識你,在夢里應該也認得你,但為什麼回去之後你的樣子就會變得那麼模糊,我怎麼想都想不起你在夢里的樣子,只記得當時你穿的那件藍色間條衫衣,可是現實中的你難道也不認得我嗎?」我反問起他來,說不定他記性比我好呢。
緣瞬間臉色沉了下去,沉默了一會才幽幽道,「對不起,我也想不起來,我對我的現實生活是一片空白,我基至不知道我現實中是個什麼樣的人,是做什麼的,有什麼樣背景,連我是誰都不知道。」
啊——
听完緣的話除了感到不可思議外最大的是同情和震憾,「為什麼會這樣呢,真不敢相信,林叔叔是你爸爸,你不會問他嗎?」
「我爸說,我在這里可以忘記一切不愉快的事情,過我自己真正想過的生活,而且在這里我才會開心,叫我不要去想現實的我,久而久之,我就沒再問了。」緣憂郁的眼神讓我看了很心疼,我不敢想像一個人的現實人生,全部都是空白的記憶,那會是一種怎麼樣的心情,但肯定比失去記憶的人更可憐,那些失憶的人至少身邊還會有人願意告訴他,過去的點點滴滴,而可憐的緣卻連他的親人都不願意告訴他。
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緣,就這樣捉弄他,突然之間覺得自己很過份。
「雖然現實中的我過得可能不愉快,也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樣的人生,有著什麼樣的過去,但從這一刻開始,我想努力回想起夢里的事情,我想要記得你。如果能在現實生活中我們相識相知那該多好,不用寄托在這飄渺的夢幻中。」緣深情地凝視著我,他的表情很認真。我以為他會討厭我,沒想到轉變這麼快,讓我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夢,你要記住在這美麗的夢緣盡頭就是夢魔的夢境,萬一你不小心誤闖進去,記得要喊我的名字讓我去救你知道嗎?」緣像想到什麼似的,神色慌張地叮囑我。
「夢魔?是不是林叔叔上次帶我回到千年前,看到娜拉女神和璟天神石對戰的那個陰深恐怖的惡魔?」我害怕地問,一想到那廝魔頭,瞬間不粟而戰。
「是的,那是被夢魔施了魔咒的夢境,他們都很可怕的。我們這些進來夢緣的人,最好以後做的好夢比惡夢多,否則很容易陷進夢魔夢境去。」听到緣這樣說,我心里更害怕了,夢魔的人那麼可怕,我如果真進去了還能再回來嗎?
不知不覺天色已昏暗,緣拍了拍站了起來,十分紳士地伸出結實的手掌想拉著我一把。我不客氣地遞上手,借著緣的力量,輕輕一躍。
「我帶你去個地方,今晚我們有個煙花晚會。」緣緊扣著我的小手,沒有絲毫松開的打算。
「煙花晚會?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我好奇地問,腳步早已不听使喚跟著緣走。
「今天是我們一年一度的煙花節,你有眼福了。」緣話音剛落,前方的天空傳來一聲聲爆竹巨響。我欣喜地仰頭觀看,只見空中花炮升騰,五彩斑斕,煙花奼紫嫣紅,我和緣兩兩對望笑了笑。心有靈犀地十指緊扣,一起向著煙花方向笑著狂奔。
緣帶我來到放煙花的地方,這里是一座空曠的四合院,古香古色的,院子很大,還有一棵茂盛的榕樹,差不多佔了院子一大半。
此時已經煙霧凝漫,我看到很多老人家在興奮玩著小火花,也有些是自己去點著煙花。
看到他們都玩得那麼開心,我轉過頭對緣說︰「緣,我也想親自點燃煙花。」
緣似乎有點吃驚望了望我,轉而淡然一笑道︰「好,我幫你選。」于是從擺放煙存放處選了一件帶到一處空地,點燃一枝香煙遞到我跟道︰「這箱煙花威力不算大,最適合你放,它們綻放的花狀和色彩都是最美麗的,叫‘萬紫千紅’。」
我欣喜若狂,長這麼大從沒有放過煙花,又興奮又緊張。接過香正準備點,愣了一下︰「你……可以幫我嗎?」
雖然燈光暗黃,我仍看得清清楚楚緣臉上呈現的那抹驚喜的笑容。
「那等等……」于是很快又去搬來另一箱,把導火線和我那箱的導火線連接在一起。
「你在做什麼?」我不明地問。
「我們可以把兩箱煙花絕配的導火線連在一塊,和你一起點燃,同時在天空綻放肯定很好看。」
沒想到緣還這麼多鬼主意,我笑了笑,表示認同。
緣接好後,來到我身邊,把他的大手包住我抓住香煙的小手,他的臉快要貼到我臉則,我仿佛能感受到他緊張的喘息聲。
「我們要作好一個準備跑的姿勢。」緣說著,另一手搭在我肩上,把我壓低了身體,我微微顫抖了一下。
緣仿佛感受到我的緊張,歉意地說︰「不好意思,你放松身子,別緊張。」
我心神恍惚地愣了一下,隨後尷尬地點了點頭。
「呆會我數一二三就一起點燃,點著後馬上往身後跑,清楚了嗎?」緣耐心地說。
「嗯!」
「準備……一、二、三、點!」我作好姿勢小心翼翼地去點燃花引,同時兩條火光如火蛇直升而上。
緣拉著我沖到榕樹下,兩人慌張凌亂,結果我撞到緣懷里,與他面對面相對不到一個拳頭的距離。頓時我心如撞鹿,緊張得心「怦怦……」直跳。
緣也顯得神情激動,微微低下頭,我仿佛能想到他下一個動作。
呼——
兩道亮麗的煙花彩光綻放開,光彩照耀著大地,我馬上尷尬地轉過頭去,故作興奮指著天空大喊︰「快看,好美的煙花……」
綻放的煙花時而像金菊怒放、牡丹盛開;時而像彩蝶翩躚、巨龍騰飛;時而像火樹爛漫、虹彩狂舞轉瞬即逝猶如曇花一現。頓時數十支煙花直指天空,煙花滿天飛,巨大的煙花在空中各展風采,花瓣如雨,紛紛墜落,人們似乎觸手可及。還有一粒粒「金砂」噴射而出,在空中傲然奔放。赤橙黃綠青藍紫,樣樣俱全,奼紫嫣紅,把夜空裝點得美麗、婀娜,把大地照射得如同白晝。
直到我們兩箱煙花放完,我才好意思回頭看緣的表情。
「你想得真好,兩種煙花一起放,不同的色彩和形狀,真讓我大開眼界……」這次是出自內心真正的興奮,而不是為了引起緣的注意力。
慢慢地有一些人群開始散開,他們有的在跳舞有的在玩其它的一些活動,我這才認真看清楚,這里的人群好奇怪,便悄悄湊近緣耳邊低聲問︰「為什麼這里的人全部都是老人家呢?怎麼不見與我們年齡相仿的年輕人呢?」
緣望了望四周的笑容滿面的老人家,悠悠笑道︰「在夢緣里就屬你和我最年輕了,你想想,要做夠一萬個好夢的有緣人才能進來,所以他們肯定經歷了很長一個歲月才做夠一萬個好夢,只能說我們兩個做的好夢太多了。
「呵呵,原來這樣。」我得意地笑了,原來我和緣兩個是夢緣里最顯出的一對年輕人。
我和緣加入了他們的隊伍去玩,很快我便融入這個老人堆里和大家打成一片。說真的這種感覺就像來到了老人院,不過這些老人是生龍活虎的,他們是未來老人的象征,有年輕人的活力,個個能歌善舞。他們把我當成了他們的驕傲,他們的新主人,因為我是這里最年輕的一個。
我忍不住把心里的喜悅大聲呼喊而出,幸福地陶醉在眾人的歌聲及擁抱中
煙花停了,夜漫漫,夜空星星點綴,一閃一閃的,明亮的圓月高高掛在天空,今晚夜色很美。我看到他們都累了,正朦朦朧朧準備入睡,但他們的嘴里還是勾著笑符,他們的夢里同樣是美好的。
緣竟然累得睡倒在我懷里,我輕輕撫模著他沉睡的俊臉,他睡得特別安靜。我出神地看著他,覺得此時他真像個听話的小孩,回想起第一次進夢緣時見到他的樣子,故作嚴肅,忍不住偷偷笑了。
身子突然失去了重心,輕飄飄而起,我听到一種熟悉的聲音好像一種崔命咒,它在呼喚著我。硬要把我的靈魂拉走,那是一種很強烈的牽引。我有種意識我必須得走了,但我還來不及和他們道別,他們會不會也像我這樣,天亮後就會回到現實生活中,不會在這里等我,我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再進來,但我真的好想再來,我還要和他們在一起,和他們在一起是最開心的,每一秒都忘不了。
我依依不舍地看著緣,我好想知道他是誰,如果下次有機會再進來我一定會跟他說,他是誰,我要幫他找回他現實的記憶。
「再見了,所有的好人好夢,希望後會有期。」我笑對著他們說,隨著身子騰空飛起,我一下子回到了現實,天亮了,我手機鬧鐘的鈴聲還在唱著熟悉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