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峰大吃一驚,忙慌閉上眼楮,沉下心,運轉靜心養神訣,以內力包裹住那兩道光劍,一層又一層,緊緊裹住,但是,那光劍鋒利無比,一層層破開,直接往他腦海刺去……
就在此危急之時,丹田里的那團寒氣涌入腦海,化為一團霧氣盤旋在光劍四周,使其行動緩慢,如陷入泥潭之中,進而難以掙扎。當光劍徹底被困住,無法動彈時,隨著靜心養神訣的催動,只存在于他意念之中的劍山虛影陡然出現,巨大巍峨,兩道光劍與之相比,顯得渺小無力,一下就被吞噬了,慢慢轉化為精純的精神力量,融入他的精神之中,讓他精神力大增……難道靜心養神訣能吸收他人的精神力量?那劍山的虛影為何會突然出現?
許雲峰心中一動,細細思索,卻沒有絲毫頭緒,轉眼間,兩道光劍被吞噬,那團寒氣又縮回丹田內,而精純的精神力量則留在腦海。心神一顫,這股精神力量與他的心神相溶,只覺得精神大振,即使閉著眼楮,也能清晰地察覺一丈之內的事物,能听到眾人的心跳,能感覺到老谷主體內澎湃的內力,蠢蠢欲動……這是精神力量?
「既然如此,我不再強求。」二皇子終于失去了耐性,收起笑容,沉聲道︰「父皇酷愛天下寶劍,如今,父皇誕辰將近,不知谷主能否獻上一些寶劍,讓我以盡孝道?」
「劍谷所鑄之劍,甚為拙劣,不敢有辱聖上威嚴。」老谷主沉聲道,半步不退,不卑不亢,甚為大膽無禮,劍谷中人听得心驚不已,一旦惹怒了對方,難免刀兵之禍……
「噢」,二皇子一招手,身後一人遞上一柄寶劍,他接過來,舉起來,冷笑著說道︰「你可識得此劍,是否此谷所鑄?」
「是。」老谷主苦澀地回道,眼珠滾圓,冒出一縷縷血絲,他沒有老眼昏花,看得非常清楚,那是許鐵仁出谷之時帶走的佩劍,沒想到竟落在二皇子手上,難道鐵仁是被他所殺?
老谷主的異樣,二皇子全看在眼里,嘴角露出一絲譏笑。而認出此劍的族人,小聲低語,義憤填膺,紛紛怒目而視。老谷主回頭看一眼,黯淡的眼神之中閃過一道厲芒,騷動的族人都安靜下來,暗暗準備生死之戰……
「如此寶劍竟說拙劣,你這是欺君,當滿門抄斬,誅滅九族。」二皇子緩緩拔出劍,劍指老谷主,眾騎兵齊刷刷地拔劍,弓弩手則將箭對準老谷主等人,另一邊的士兵也拔出劍,架在擒拿的族人脖子上,只要二皇子一聲令下,立刻人頭落地。
就在此時,騎兵里搶出一個五花大綁的人,面目模糊,全身傷痕累累,血跡斑斑。那人翻在地上,滾了一滾,仰天大叫一聲︰「谷主,谷主,就是他們殺的鐵仁大哥,還有另兩位兄弟,都是他們殺的,我帶他們來了,帶他們來了,你要替我們報仇啊……」
一名騎兵夾著馬小走兩步,以長槍刺了他兩下,口噴鮮血,倒地不起,就此聲息全無……這人竟是許鐵牛,出谷半個月了,說要替許鐵仁報仇,卻杳無音信,沒想到也難逃此厄。
看到他的慘樣,劍谷中人,紛紛騷動起來,看如今情形,實難善了,「鐵」字輩弟子,眼神交匯,深深呼吸,壓抑著心中的怒火,手按劍柄,默不作聲。
「是你們殺了鐵仁?為什麼,為什麼……」老谷主痛聲道,聲淚俱下,他的心在滴血,他早想到上回來的白發老者是來探路的,沒想到殺鐵仁的竟是二皇子!
「不為什麼,听說他的劍削鐵如泥,吹毛短發,我想獻給父皇,這是多大的榮光。誰知他太不知趣,非要決斗,沒辦法,只能殺了他,再取劍。」二皇子淡淡地笑著說,顯得頗為無奈,「識時務者為俊杰,乖乖將寶劍獻上來,否則,別怪我心狠,滅你滿族。」
劍谷弟子視劍如命,搶他們的劍,這是對他們最大的侮辱,與殺他們無異,何況要向對方屈服,為奴為婢?
老谷主氣得吐血,捂著心口,手腳顫抖,神情憔悴,黯淡無光,拿起佩劍向前走去,「好,好,我給你……」
「不要啊,谷主……」
「谷主,我們寧死不屈,人如劍,劍如人。」
「是啊,谷主,跟他們拼了吧……」
「不,不。」二皇子搖搖手指,接著說道︰「我要的是你們的祖劍,這傻小子說,和你們的祖劍相比,其他的都是廢鐵,我想看看真正的寶劍……拿出來吧,別藏著了,地方就這麼大,殺光了你們,我照樣能找著。」
許鐵牛已經死了,眾人盯著他的尸首,無言以對,這混小子,真該死……老谷主拍拍頭,指著劍山說道︰「那就是祖劍,你拿得走嗎?」
二皇子抬頭望向矗立在劍谷中央的劍山,巍峨挺拔,聳入雲霄,如一柄倒插的寶劍,他笑了,笑聲很冷,說道︰「很好,很好,不見棺材不掉淚,我很喜歡。」
「殿下,這幫刁民,何必跟他們多說,殺光了就是。」滿臉長須的將軍悶聲說道,二皇子點點頭,調轉馬頭往回走,眾騎士讓開路,肅立在兩旁。待走出百丈以後,二皇子停下,手往下一揮,下了殺令。
若是只要一兩把寶劍,便可免去生死大戰,老谷主或許會考慮一二,但是,二皇子要的是祖劍,這是所有族人的逆鱗,不可妥協……傳承數千年的祖劍,如是他們的信仰,精神依托,怎可被人奪去?
老谷主耳朵好使,听到了那位將軍的話,不禁氣結,驀然挺直腰桿,大聲說道︰「劍谷弟子听令︰今日之勢,敵強我弱,難以善了,唯有死戰。凡我族人,還有氣者,必舍身殺敵。凡我族人,若有生還者,必報此仇。凡我族人,生于劍死于劍,必將重歸于劍。凡我族人,若有人悟透祖劍,必將使我等重生……」
所有族人都挺起腰,熱血沸騰,眼眶盈淚,心里涌起自豪……若能和睦相處,何必刀劍相向?若能自由地生,何必慨然赴死?若能重歸祖劍,何必苟延殘喘?若能悟透祖劍,何必死而復生……
此時二皇子手已落下,眾士兵得令,吆喝一聲,萬箭離弦,呼嘯而出,漫天飛舞,長劍揚起,砍向一顆顆高昂的頭顱,男女老幼,概莫能外。
「熱血養我三尺劍,今朝破盡萬重天。劍谷弟子,隨我殺敵,殺,殺……」老谷主大吼一聲,拔劍一揮,所有族人得令,悍然反抗,頓時形勢大變。
「殺,殺他們個落花流水……」
「殺,殺他們個屁滾尿流……」
「殺,殺他們個血流成河……」
在第一波箭雨落下之時,練武場上眾人圍成一個圓圈,揮劍抵擋,劍光如一團火焰,靠近的利箭,被攪得粉碎。
而祠堂那邊待殺的族人突然反手奪過刀劍,將身邊的士兵殺死……那些看著羸弱的老者,突然氣勢爆發,奪過劍,沖進士兵群中,劍氣縱橫,一劍殺一人,無人可擋。那看著柔順的婦女,瞬間奪劍,劈砍刺削,劍劍凌厲,連殺數人,而後與其他婦女聯合在一起,將孩子護在中間,慢慢進入祠堂里面。
「殺,殺,斬了他們的頭……」
「殺,殺,斬了他們的腿……」
「殺,殺,斬了他們的手……」
在驚天動地的喊殺聲中,在五十幾位老者的沖擊下,一千多士兵轉眼間死傷過半,鮮血噴涌,血肉橫飛,斷肢殘軀倒下,哀嚎慘叫之聲不絕……
二皇子冷冷地看著,皺了皺眉頭,對將軍低聲說了句。隨即,五百名親兵,騎著馬朝祠堂奔去,每十名親兵圍住一名老者。
這些親兵皆是高手,將五十幾名老者分割包圍,組成陣勢。那些老者前沖之勢被阻,左沖右突,皆不得出,眼睜睜看著其余士兵圍攻祠堂,急得怒火高漲,暴跳如雷……
就在此時,又一波箭雨布滿天空,密密麻麻,射向山頂,四周的圍欄皆被射穿了。弩箭力度大,是武林高手的克星,隔著百丈遠發射,鋪天蓋地,無處可躲……即使能防得潑水不進,幾輪齊射下來,也會累死。
老谷主長嘯一聲,突然從劍山上飛下來十幾名白發蒼蒼的老者,那是族中碩果僅存的老人,比老谷主還高一輩,他們常年在劍山上養劍,終年難見陽光,面黃肌瘦。這些白發老者看著羸弱,一陣風便能吹倒,但是,他們煥發出驚人的氣勢,如烈火澆油,劍勢滔天,劍氣縱橫,飛入弓箭士兵中,一劍橫掃,數十人立時斃命……十三人,如十三股狂風卷過,將箭陣打亂,頓時射出的箭少了,威力大減。
「鐵字輩弟子隨我沖下去,殺光他們。」老谷主怒火中燒,大喝一聲,率先沖向二皇子那邊,近百人緊隨在他身後。
「沖啊,殺光他們……」
「殺了那個狗娘養的孬種……」
「我要去宰了那個二皇子,狗屁……」
「雲字輩弟子隨我去東面。」許鐵連見狀,大喊了一聲,帶著眾弟子向東面沖去。
許雲峰沒有料到形勢急轉直下,如此情形,死傷慘烈,他顧不得多想,招呼一聲許雲夢與許雲清,緊跟著師傅向東面沖去。寒光劍出鞘,劍光閃閃,箭羽紛飛,緊緊護住兩人,躍過木欄,朝山下沖去……
在另一邊,鐵字輩弟子已分開,各自為戰,牽制住大部分士兵,分成一個個小圓圈。而那十三名老者,被三百名親兵分割包圍了,進退維谷,難以突圍,形勢很不妙,如此下去,遲早要被那些悍不畏死的親兵絞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