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大爺成全你,開門,兄弟們宰了他。」鬼如魔大喝一聲,臉色陰沉,望著站在許雲峰身後的三人,尤其是滿臉不屑之色的大師傅。
「不可啊,老大,此人甚是厲害,殺人如宰雞,人多沒用……」八當家的鬼見愁想要勸阻,卻被鬼如魔狠狠一瞪,不敢多說了。
「嗡,嗡……」巨石一分一分抬起,心急的人,已經從石門下鑽過去,怒吼著朝許雲峰殺去。石門一打開,涌出一千多人,如洪流一般,個個凶神惡煞,提著刀劍,佔據了石門前方的百丈之地,緩緩朝山下涌去。
二當家的鬼來瘋從牆上跳下,沖在最前面,五當家的鬼迷心和七當家的鬼先生混在人堆里,悄悄沖去。
「沖啊……殺……」
「沖啊……殺……」
「沖啊……殺……」
「雷霆劍法」許雲峰看著如此多人沖來,面不改色心不跳,拔劍,使出自創的雷霆劍法,在人群中閃爍。起、轉、懸、皆、合、走,他如一縷風般飄過,刀劍不沾身,暗器、毒藥也不能近身,全被劍光擋住,絞殺……
「啊,啊……」不斷有人倒下,哀嚎,痛呼,慘叫聲此起彼伏,鮮血飛灑,血肉橫飛……
飛羽全身顫抖,睜大眼楮定定地看著,眼神渙散,什麼也看不清楚,除了一片血紅。柳風與大師傅則盯著許雲峰看,他們看的是劍法,這是套殺人的劍法,狠辣異常,劍劍致命,簡單快捷,一劍殺一人,絕無多余……
許雲峰一路前沖,殺入石門前面的寬大廣場之上,從前殺到後,從後殺到前,來來回回,十幾次,直到再無人站立,再無人嚎叫,再無一絲聲息……
一千多人,一盞茶功夫前還是活蹦亂跳,大喊大叫的,如今,卻全部氣絕而亡,血流如注。一道道血流匯聚在一塊,沿著山壁縫隙汩汩往山下流去,血流成河,一道小河流過大師傅、飛羽、柳風三人站立的地方……大師傅拉著臉色蒼白的飛羽跳上旁邊的一塊大石。
柳風看著紅紅的血涌上腳踝,一陣頭暈目眩,「砰」,他站立不穩,摔倒在地,血液流進他的衣領,面孔,轉眼間全身是血,血淋淋的。他轉過頭,爬起身來,狂吐不止,兩手沾滿鮮血,無處可擦,只能月兌去衣服……
飛羽看得想笑,卻笑不出來,心里涌起一股寒意,許雲是個殺人魔王,惹不得……
大當家的站在牆上冷冷地看著,二當家的,五當家的,七當家的,在人群里悄無聲息地死去……無論他們有多高強的武功,有多凶惡,有多威風,在死亡面前,仍是無比的脆弱,如花瓶一般,「嗙啷」一聲,滿地碎片。
「啊……」大當家的鬼如魔怒吼一聲,聲嘶力竭,呼聲高亢悲痛,直上九天,一掌拍向牆壁,石屑紛飛,炸開一個洞口,大吼道︰「我要你碎尸萬段……」
許雲峰冷笑一聲,踏著山崖,飛上牆壁,長劍凌厲,率先搶攻。八當家的鬼見愁已嚇破膽,見他飛上來,仍呆呆看著,直到被一劍刺中,他才指著許雲峰說道︰「你是魔鬼……」
以一敵三,他落在下風,只是仗著劍法凌厲,無人敢擋,才不致落敗。只見他招招攻向鬼如魔,此人的武功最高,是個大敵……但是,鬼如魔並未出全力,他始終在防備著大師傅,那才是勁敵。
就在鬼如龍抽身而出,想站遠點射箭之時,許雲峰突然轉身,舍棄其余二人,驀然朝他撲去……寒光劍光芒一閃,劍光滑過他的弓箭,從他的脖子上切過。
「砰」弓箭斷成兩截,鬼如龍那只獨眼怒睜著,死死地望著許雲峰,可是,隨著頭顱滾落,朝低矮處滾去,他的目光再無色彩……
「阿彌陀佛」鬼和尚念一聲佛號,到了生死關頭,老和尚不再藏拙,抽出一把貼身軟劍,一甩,筆直地刺向大當家的鬼如魔。
「和尚,你,你……」鬼如魔雖然一直在防備,卻完全沒有料到,和尚會突然對他下手,立時胸口中劍,鮮血涌出。
「砰」一聲悶響,鬼如魔猛然拍出一掌,將和尚拍飛出去,捂著胸口,「嘿嘿……」笑起來,「原來是你,上一次你害我走火入魔,這次,竟然當了和尚,卻要我的命……」
老和尚爬起身,吐了幾口血,又朝他撲去,兩人拳來腳往打了起來,狀若瘋狂,如有殺子奪妻之仇一般,不死不休……
許雲峰站在一邊看著,分不清究竟,一時間插不上手……他朝山峰上面看了眼,那低矮的木屋子里還藏有不少女人和孩子,躲在門縫里往外瞧。
殺了上千人,縱使心如鐵石,也疲憊不堪,難以為繼。許雲峰嘆息一聲,縱身而下,將上面的情況對大師傅說了一下。
大師傅點點頭,淡淡地說道︰「此間事了,你表現不錯,回去後,門主會提升你為四星殺手。」
血影門是個殺手門派,專門接各種暗殺任務,號稱「懲奸除惡,替天行道」。對于這點,許雲峰已經知曉,可是,他志不在此,他還記得在劍谷之時,師傅說過,劍法只是取死之道……今天殺了這麼多人,他對此領悟更為深刻,再高強的劍法,也難逃一死。
他要追尋劍道。
什麼是劍道?
柳風清醒過來,听到身邊這位樣貌普通的冷漠大漢是那個殺人小魔王的大師傅,他不由心中一動,趴在地上跪著,說道︰「請前輩收我為徒,小人願端茶倒水,伺候左右,縱使肝腦涂地,也在所不惜……」
「你的年紀太大了,再學也沒多大用了,我不能收你。」大師傅冷冷地掃了他一眼,輕聲說道,絲毫不為所動。
「求求前輩,讓我跟在您身邊,伺候您,收下我吧……」柳風以額觸地,連磕了幾個響頭,額頭破裂,混著其他死者的血,頓時模糊一片。
「你還是回家娶妻生子吧,或許你的孩子,能有點出息。」大師傅無奈地道,一拂袖,將他磕頭之勢止住。
「前輩救命啊,我回去也是等死,我全莊上下幾百條人命,都等著前輩搭救……」柳風見他不肯答應,轉而呼救,將所遇之事說出來,並獻上手中寶劍。
听完柳風的訴說,許雲峰心中一動,他的情況與劍谷何其相似……二皇子還未回去,仍在四處搜尋寶劍,柳莊主將寶劍送去神劍山莊尋求庇護,是想扯神劍山莊下水。
可是,二皇子要的不止是寶劍,不歸順他仍難逃一死,神劍山莊……或許,也難逃此厄。他再次想起了那位黑袍男子,那陰森的眼光如劍一般,即使絕頂高手上去,也只有死路一條。
「嗯,確實是把寶劍。」大師傅接過流雲劍,抽出,屈指一彈,一陣顫動,劍鳴清脆悅耳,猶如龍吟虎嘯。
「若是前輩能施予援手,不管結局如何,我莊都願以此劍為謝禮。」柳風欣喜地說道,他沒有見過大師傅的功夫,但是許雲峰輕易就能殺光九鬼,替那個小女孩報仇,他不由起了救助的念頭,只要對方能答應,或許還能有一線希望……
許雲峰不動聲色,靜靜地听著,若是接下這個任務,對上那位黑袍男子,不知有多少人生死難料。萬幸的是,黑袍男子不會主動殺人,只要不去殺二皇子……或許,那位糟老頭出手,能對付他。
「行,這事我們血影門管了,血影門不止會殺人,還能救人。你放心地回去吧,三日之內,門內會派人去你莊上。」大師傅收下寶劍,心情大好,微微頷首道。
「多謝前輩,流雲山莊就在西面千里之外,我等恭候血影門大駕。」柳風指點了一下方向,而後轉身下山去。
大師傅飄身躍上牆壁,將打得半生不死的鬼和尚與鬼如魔兩人,一掌一個拍死了,再飄身進入山寨之中……不管兩人有何恩怨,大師傅不想多問,就此了結他們的因果,免得麻煩。
沒過多久,大師傅提著一個巨大的木箱子出來,躍上牆壁,對著山頂大吼一聲︰「山上還有氣的人听著,九鬼已死,若想活命的,趕緊下山去。若還是留在山上作惡,下回大爺再來,定要殺個雞犬不留。」
大師傅的聲音清亮威嚴,直透人心,每個字都清晰地傳到每個人心里。說罷,他縱身躍下來,解下虎皮包袱,遞給許雲峰,轉而抱起飛羽和兩只虎仔放在木箱子上,舉在頭頂,大步下山去。
即使下山行走如飛,那箱子卻很是平穩,沒有一絲晃動,飛羽可以將之當床,躺下休息。許雲峰背上烤好的虎肉,跟在身後,面色冷靜,大步流星而去。
已是日上三竿,一路飛奔,趕了一會路,來到一條小溪邊。三人停下來梳洗了一番,洗去那些濃濃的血腥之氣,不由相顧一笑。
吃完烤肉,三人再繼續趕路,徹夜不停。許雲峰緊緊跟在大師傅身後,一面調整呼吸,以靜心養神訣吸納一絲絲淡淡的靈氣,恢復內力。
這次試劍,他的收獲極大,武功提升是次要的,主要是他的心,經過血的洗禮,對生死看淡了,也想明白了。大師傅所說的「殺是為了不殺」,打開了心結,再想想「懲惡除奸,替天行道」,他心中一片明亮……
三人又趕了一夜路,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時,趕回了雪山。一來一回,三天時間,許雲峰的心境變化極大,整個人不再陰沉,開朗了不少,似認同了血影門的規矩。他跟著大師傅進入地下洞府,一起去拜見血影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