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三人還是十幾歲的孩子,最大的許雲東才十六七歲,最小的許雲峰也不過十三四歲。突然間將親人、族人,全部埋葬了,心里空蕩蕩的,不知該何去何從。
一股久違的親情的溫暖將三人的痛苦與哀傷沖淡了一些,若是親人,族人還在,一定不願看到他們沉淪,迷失在痛苦之中。而是希望他們重新振作起來,好好活著,恢復劍谷,再現劍谷興盛的風采。
「好了,雲峰幾天沒吃飯了,肯定餓壞了,我們先吃些東西。」許雲東拍拍兩人的後背,柔聲說道。
「嗯,我去煮飯。」許雲飛應道,三人,只有他煮的飯,還能入口。
許雲東拉著許雲峰坐在祠堂門口,低聲說道︰「你打算幾時走?」
「我想幫你們一人鑄一把劍,再走,可能還要幾天時間。」許雲峰細想了一下,說道︰「重鑄祖劍,不知要花費多少時間。」
「唔,你看著辦就是。雲峰,當初逃出的還有幾個人,或許活下來的不止我們三人,若是日後你在外面遇到了他們,一定要好好照顧他們。」
「嗯,我知道,我會的。」許雲峰遙望著遠方,堅定地說道。
吃過午飯後,許雲峰盤膝而坐,歇息了一個時辰。醒來時,精神奕奕,精力充沛。身影一閃,將隕石搬去劍坊,再一閃,朝西山奔去。跑了十幾個來回,將所有隕石都搬進了劍坊里面,堆在火爐旁。
劍坊非常大,有二十幾口火爐,可以同時開火鑄劍。一年多沒人開火,劍坊里染滿塵埃,火爐掛滿蛛絲。許雲峰清掃了一下,清空主爐,而後打開主爐封鎖地火的石板,熊熊地火,頓時竄出來。主爐是祖上傳來的,高一丈,方圓半丈,由粘土、高嶺土、紅土等數十種泥土混合煆燒鑄成,堅韌無比,熔煉了上千年,依然完好,且更加抗熱。
許雲峰雖然沒有親自鑄劍,但小時候經常看爹鑄劍,各種工序都了然于胸。引出地火後,在爐底加上上好的木炭,穩定爐火。待主爐燒燙了後,放入少量精鐵,各種礦石,還有融合材料。
他安心坐下,抽動風箱,加大爐火,地火洶涌而出,一盞茶時間後,礦石融化,化成液體。半個時辰後,透過爐上的小孔看到精鐵也融化了。他打開爐蓋,放進兩塊破碎的隕石,撒上溶石,再密封上。
半個時辰後,爐里的鐵水沸騰了,冒起水泡,「啵啵……」亂響。打開小孔一看,一股熱流沖出來,隕石仍沒有動靜。他急忙關上孔門,運轉內力,貼在主爐外面,以真氣為燃料,借地火燃燒,提升溫度。
「轟……」火勢一下猛烈了許多,內力源源不絕的傳輸過去,許雲峰一面運轉功法,恢復內力。引氣入門**,龜鶴玄功,靜心養神訣,三種功法同時運轉。真氣輸入主爐,引氣**則吸入灼熱的一股熱流,寒氣吸收了一部分,其余的則被龜鶴玄功吸收,轉化為真氣。
一個時辰後,許雲峰臉色蒼白,搖搖欲墜,輸出的真氣遠大于吸收恢復的真氣,內力快要耗盡了。借助輸送的真氣,他能夠大致察覺出隕石熔化了一部分,他停下來,調息一陣。一盞茶時間後,許雲峰打開爐蓋,放下一塊頭顱般大小的隕石,再將祖劍放進去。
顧不得熔爐滾燙似火,他伸手貼上去,將熱流引入體內,緩緩輸送真氣,一面加大火力,一面察看爐內的動靜。只見祖劍表面部分一下子熔化了,里面的卻全無動靜,而隕石則臥在中間,任由鐵水侵襲,熔蝕。
他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怎麼不把隕石切小了再放進去。當下,他不再遲疑,拔出寒血劍,對著隕石用力劈了一下,分成兩半,毫不費力,切面光滑。他大吃一驚,沒料到寒血劍竟比隕石還鋒利,連續切了數塊大地,分成一小塊,一小塊,再放入爐內。
他再次坐在爐前,緩緩輸送真氣,一面加大火力,一面察看爐內的動靜。沒過一會,小塊的隕石熔化了,祖劍似乎也燒紅了。再過了一會,他發覺了異常,爐內的熔液竟在減少,好像爐子破了個洞,流走了一般。
許雲峰繞著主爐察看了一幾遍,並無熔液流出。他將手貼著爐子,送出一股真氣到爐內,仔細察看。他愣住了,竟是祖劍在吸收隕石的熔液,難道祖劍有靈性?繼而,他想起寒血劍能夠吸取血液,似乎也有靈性,他心中一動,冒出一個瘋狂的想法。這是他從族里古書里看來的鑄劍秘法,將兩把劍熔煉成一把,他決定試一試。
待將所有隕石都切成一小塊一小塊後,他將寒血劍放入爐內,再加入大量的隕石,各種稀有礦石,土粉,塞了個半滿。深吸口氣,許雲峰將斷成三截的寒光劍也放進去了。密封了鍋爐後,他盤膝坐下,一手拉動風箱,引動地火,一手貼著爐壁,全力輸送內力。火勢更加旺盛了,爐底冒出白色的火苗,粘著了衣袖,化為灰燼。內力耗盡了,抓緊時間調息恢復,而後,再輸送到爐內,引燃。
天黑了,許雲東與許雲飛送來飯菜,見他入定了,便沒有打擾。
半夜之時,許雲峰醒來後,三兩下吃完飯,接著運功。寒光劍早已熔化了,寒血劍與祖劍卻仍無動靜,失敗了?他不甘心,再次催動內力,加大火力。地火如岩漿噴發一般,咆哮著涌來,炙烤著熔爐。其他爐子也發出一陣陣悶響,火勢涌向他處。許雲峰起身,將其余十幾個火爐封死,不讓地火分流。
三天三夜後,寒血劍一片通紅,祖劍也紅彤彤的,爐內的隕石全部熔化了,熔液消失了。許雲峰再次開爐,放入大量的隕石,將爐子塞得滿滿的,只留下兩塊拳頭大小的,給兩人鑄劍。再次密封火爐,加滿上好的木炭,調息了一陣,又開始熔煉。他的臉黑兮兮的,衣袖燒光了,半赤著身子,神情疲憊,只有一雙眼楮炯炯有神,緊盯著火爐。
跳躍的火苗燙著了他的手臂,熱流滾滾涌入體內,化為真氣。地火里的靈力充足,引氣**能夠吸收火力的熱量,他的抗熱能力大增。火爐外面,衣袖一踫即燃,他卻將手緊貼著,如烤肉一般,除了燙的發紅之外,並無二樣。
通過吸收大量的熱火熱量,體內白色的靈力轉化為火紅色的,不再轉化為真氣,而是吞噬真氣。火紅色的靈力越聚越多,已能與寒氣相抗,二者相互對峙,寒氣老實了許多,不敢再吞噬吸入體內的靈力。短短幾天時間的修煉,他已經邁入了煉氣期第二層,靈力增加了近倍。
通過火紅色的靈力的探測,他能更清晰地察看爐內的動靜,祖劍與寒血劍緊緊貼在一起,快要融為一體。他以靈力引導著,清除二者間的細小雜質,排除熔液與縫隙。慢慢的,慢慢的,祖劍似乎融進寒血劍里了,一分一分。他放開靈力,點燃地火,火越來越大,爐內的溫度越來越高。
三天三夜後,祖劍完美地與寒血劍相溶,外表光滑齊整,與沒放進爐之前一般無二,成為一把光華內斂,普普通通的鐵劍。
許雲峰激動不已,若不是親眼所見,實難相信,秘法真的可行。爐內的熔液干枯了,他控制著鐵劍立起來,在爐內旋轉。一盞茶時間後,許雲峰開爐,取出鐵劍,凌空拿住,咬破手指,將血滴滿劍刃。
「嗤嗤……」一陣輕響,冒起煙絲,血液融入劍內,隨即,他眼前一黑,又出現在一片漆黑的星空中,浩瀚無邊,四周空無一物。
九道血光從天而降,繞著許雲峰飛舞,透著親切,而後化成一道道劍光,漫天飛舞。他默默地看著,無法一條一條看清,只能模糊看到幾條軌跡,快速地穿梭著,轉眼消失。
幾個呼吸後,許雲峰醒來,欣喜不矣,放下懸著的心,兩劍相溶後,祖劍並沒有消失,還是能夠進入那個漆黑的空間內。
將鐵劍放入泉水降溫後,許雲峰打開地火通道,將鐵劍掛在里面淬煉。休息了一會,許雲峰將剩下的兩塊隕石放入爐內,再加進寒鐵石,鐵精,各種礦石。一個時辰後,其他礦石熔化了,隕石也開始熔化了。
許雲峰取出兩個劍胚模子,將熔液從爐底引出,灌滿粘土模子,再封好。
一炷香時間後,熔液冷卻,凝固成劍胚。許雲峰將劍胚放進泉水里,浸泡了一盞茶時間,解開模子,露出兩把烏黑的劍胚。打開地火通道,將劍胚掛進去,燒得炙熱通紅後,取出來錘煉。
「當當……」之聲不絕,許雲峰運力輕巧,勁力直入劍胚里面,一陣快速捶打後,調整劍的形狀,重塑劍刃,劍尖,劍鋒。
「當當……」尖銳的捶打之聲,響了整整一天,才停歇。許雲峰將兩把一樣的劍掛在地火出口處淬煉,松了口氣,終于完成了。以他的功力,連續敲打一天,並不會累,但是那刺耳的響聲卻很折磨人。快步走出劍坊,眺望著遠處的青山,許雲峰深深地呼吸了幾口。
許雲飛听到捶打聲停了,連忙跑來,隔著三丈遠,大叫到︰「劍鑄好了?」
許雲峰笑著點點頭。
「七天啊,你竟然在里面窩了七天,不眠不休,有這樣拼命的精神,還有什麼事做不到!」許雲飛快步走過來,驚訝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