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陽眼楮一亮,忙問道︰「啊,是嗎?當時是怎麼的情況?」
亞拉法師和岳陽說了幾句,方新教授路過問道︰「你們在談什麼呢?聲音那麼小。」
亞拉法師淡淡一笑,搖頭走開,岳陽又低聲對方新教授道︰「教授,你有沒有發覺,今天教官對敏敏小姐的態度不大對頭,特別是吃了飯之後,听亞拉法師說,她們兩人在帳篷里表情很怪異,我擔心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方新教授道︰「因該不會吧,你所擔心的是什麼?」
岳陽連比帶劃道︰「就是那個問題,大家都知道,就不用說明了吧。」他頻頻朝卓木強巴的帳篷揚頭。
方新教授拍著他的肩道︰「你們年輕人啊——」
岳陽低聲道︰「不是啊,亞拉教授都親眼看見了,他說她們在里面這樣……那樣……」
剛巧巴桑從帳篷里出來,看著方新教授搖頭不語,問道︰「怎麼啦,教授?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方新教授道︰「听岳陽說,呂競男教官和唐敏小姐,在帳篷里似乎有點劍拔弩張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數分鐘後,張立沖進卓木強巴的帳篷道︰「不好啦,強巴少爺,教官和敏敏小姐在帳篷里打起來啦!就像街上斗毆的潑婦,揪著對方的頭發,撕扯對方衣服,都已經扭打成一團了!」
卓木強巴霍然起立,大聲道︰「啊!這還了得!」
帳篷內,唐敏擦干額頭的細汗,喜道︰「好了,終于解開了。」
呂競男扭頭道︰「謝謝——」突然,卓木強巴像一頭牛一樣,將一個腦袋抵進了帳篷道︰「你們……」
張立和岳陽看著卓木強巴消失在帳篷後的身影,張立低聲道︰「消息是否可靠,強巴少爺已經沖進去了……」
只听「啊——」的一聲尖叫劃破夜空豪雨,那明明是個女人在尖叫,可是又不像敏敏小姐的聲音……
卓木強巴捂著火辣辣的半邊臉離開帳篷,找到張立和岳陽,指著他們道︰「你們……誰說的她們打起來了!是誰!」
張立慌忙解釋︰「我听巴桑大哥說的!」
岳陽雙手直搖︰「我沒說,我沒說過。」
事情很快清楚了,呂競男鐵青著臉宣布,今天晚上張立和岳陽守夜,兩人到底也沒弄明白,自己哪里惹教官生氣了,也問不出強巴少爺到底發現了什麼情況。夜深了,兩人卓木強巴帳篷旁用布搭雨篷躲雨,柴火燒著,可風吹來嗖嗖的冷,雨勢似乎又大了一些。由于巴桑大哥事先冷冰冰的打過招呼︰「小心點,今天晚上對面山坡估計有滑坡可能!」所以兩人也不敢入睡。張立打了個冷戰,抱怨道︰「都是你這小子,害得我跟你守夜。」
岳陽道︰「怎麼能怪我,我怎麼知道她們在里面做什麼,我怎麼知道強巴少爺那麼沖動,我又怎麼知道強巴少爺進去之後——教官也會尖叫的。我還不是想大家一起出來,不能為了一些小事就打鬧起來,教官對強巴少爺有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真難得這個老女人會情竇初開,本來我是很希望教官……哎,可惜強巴少爺愛敏敏小姐愛得死去活來,我看教官的希望不大。」
張立豎指抵唇道︰「噓……听見什麼聲音沒有?」
岳陽豎起耳朵,道︰「只有雨聲啊?」
張立道︰「不對——」他眯縫著眼,似乎想看得更遠一點,突然站了起來,指著遠方道︰「那些樹好像在動!」
「啊!」岳陽朝左一靠,整個人滑倒在帳篷上,帳篷里的卓木強巴立刻驚醒,問道︰「什麼事?」
岳陽還未答話,卓木強巴已經從帳篷里鑽了出來,張立指著遠方道︰「看那些樹是不是在動?」
遠遠的漆黑一團,巨大而連綿的樹影形成怪獸的背脊,不細看果然難以發現,那些樹好像在微微移動,不,移動的速度在逐漸加快!卓木強巴看時,那些樹的移動已經非常明顯了,他低聲道︰「滑坡了,是山體滑坡。」
來勢洶洶的泥石流奔涌而下,一棵接一棵的巨樹倒下,本來洪流朝著左右溝渠流下,可是有一股泥石流卻從山坡正中沖了下來,方向直指營帳。張立大聲道︰「泥石流沖過來啦,大家快出來!」
卓木強巴道︰「來不及了!」看準泥石流來勢,朝著唐敏她們的帳篷沖了過去,拔出腿上的鱷魚獵刀,一揮砍斷固定帳篷的繩索,來不及找人,只隔著布模到兩個人形,雙手摟定,就地一滾避開。剛剛滾過,那股跑岔路的泥石流就將帳篷原來的地方佔據並繼續下沖了近百米才停下。
這時方新教授等人才剛剛鑽出帳篷,唐敏和呂競男從帳篷里探出頭來,只見張立和岳陽臉色灰白的站在一旁,一人抹汗道︰「好懸啊!」
方新教授道︰「看上面,第二波泥石流又要成形了,我們必須馬上撤離。」
匆匆忙忙,八人簡單整理行裝,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那方平台,照方新教授先前的建議,西行三百余米,來到樹葬群的中心位置。只見泥石流依舊橫行霸道,但是皆被這些怪異的樹牢牢擋住,不過前進幾米就被分化成細流,再沒有了霸氣。
張立奇道︰「方新教授怎麼知道這里是安全地段的?」
方新教授淡淡道︰「這一帶本是泥石流高發區,岩體和山勢都容易發生泥石流,可是這些樹葬群多的恐怕有數百年歷史了,它們能一直保持著不被破壞的形狀,就說明這些奇怪的植物根系比巨柏樹的根系抓地力還要強,所以這里因該是比較安全的。」
看著泥石流不斷沖刷那方平台,並在上面搪塞堆積,那塊平台漸漸更平更寬了,岳陽吐舌道︰「我的媽呀,原來那塊平台竟然是泥石流堆積而成的,我們險些自投羅網。」
呂競男道︰「這次是我疏忽,幸虧發現及時,只能委屈大家在這林子里休息了。」
亞拉法師搖頭道︰「地點原本沒錯,只是沒想到兩股泥石流會相互沖撞,導致變向朝中,這自然災害變化多端,我們不可能完全計算準確,安排人守夜值警,時時保持警惕才是對的。」
在那處處凸顯人形的樹葬之林,風雨大作之夜,要平安入睡談何容易,大家都睜著眼熬了一夜,第二天繼續按圖上所標注的地方,朝東南進發。
「叮……叮叮……叮」,在空曠高寒的無人區,響起了鏨子的聲音,幾座帳篷的附近,一尊高達十四五米的觀音佛像肅穆的靜立于洞窟之中。不,這似乎不是傳統的千手千眼觀世音菩薩,首先菩薩頭頂造型變成了三眼,而技藝精湛工匠更是賦予這尊佛像一副眼露慈祥微笑,而嘴角卻掛著冷笑的表情;其次便是,千手千眼,變成了千手千口,每一支手掌正中,不是觀察世事的眼楮,而是形象各異的嘴,有的咧嘴冷笑,有的咬牙切齒,有的血盆大口,如此佛像,令人心驚膽寒。
如今石像表面已經搭好了腳手架,工人在工架上來回忙碌,正一鑿一鑿的認真錘打。但他們並不是在雕刻佛像,而是在……
「轟——」佛像胸口一塊巨大的殘片月兌落下來,地上揚起高高的塵土,莫金吹著口哨,顯得無比輕松。他拿出對講機問道︰「還沒有看到嗎?」
索瑞斯站立在高高腳手架上,回答道︰「沒有,估計還要鑿深一些,這里的石質不好,很容易松月兌,估計很快就好了。」剛說完,又是一聲巨響,更大一塊石板月兌落,巨大石像月復中,竟然露出了金屬板,索瑞斯喜道︰「好了,讓我來啟動這個機關。」
莫金揚首,看著觀音額頭,那里,在那雙慈祥佛眼的上方,有一只巨大的發著銀白色光芒的眼楮,只要索瑞斯將四只權杖插入胸口金屬板,銀眼就因該月兌落,而這只眼楮,據說可以開啟一個更大的秘密。
索瑞斯拿出四根一尺來長的棍子,棍子的一頭膨大呈菱形,菱形上嵌著錢幣一樣的帶圖案的金屬圓片,索瑞斯觀察金屬板,將錢幣一頭插入相應孔洞,徐徐轉動|奇-_-書^_^網|,隨著四只權杖一一插入,石像額頭的巨大銀眼一點點在松動,石灰紛紛揚揚的灑落下來。
索瑞斯吩咐道︰「現在好了,你們,去一個人,上去把它取下來。」
那人挽起袖子就著佛像的手臂向上爬,剛爬兩三米,突然「啊」的大叫一聲,跌落下來,眼看就要摔下十米高的腳手架,索瑞斯軟鞭一揮,將那人牢牢卷住,拉回腳手架問道︰「怎麼回事?」
那人道︰「不知道,好像有什麼東西蜇了我一下。」
索瑞斯翻轉那人手腕,一看到傷口便道︰「咦?是蠍子,你踫到什麼地方了?」
那人道︰「沒有啊,我就是攀著佛像的手臂上去的,現在傷口開始發麻了。」
索瑞斯對另兩個人道︰「你們兩個,把他扶下去,注射血清。」
剛說完,突然腳下一陣晃動,整個腳手架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那巨大的佛像一只手臂仿佛要抬起來。莫金在下面看見石像驚變,忙問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索瑞斯道︰「沒什麼,這尊巨佛是一尊機關佛,如今我已啟動了機關,恐怕這佛要坍塌。我親自上去拿銀眼,你先組織下面的人撤離。」跟著對那些勞動的人道︰「你們馬上離開腳手架,這里要塌了。」
索瑞斯身形一動,以比方才那人快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速度向上攀爬,爬至佛手邊緣,果然,從佛手的口中爬出一只十厘米長的蠍子,全身雪白,只有尾刺帶黑色。索瑞斯大感興趣,奇道︰「竟然是白蠍子。」他伸出手來,熟練的輕輕捏住蠍子,朝腰間一拋,便將蠍子裝入了一個玻璃瓶中。
突然佛像的手臂臂根處的石屑飛灑,這條手臂頓時斷裂,索瑞斯險些隨手臂跌落下去,幸虧攀住了另一根手臂。這時,從佛像斷臂出,好像有蟲蠕動,定眼看時,無數白色蠍子爭先恐後的從斷臂出涌出,盲無目的的四處亂爬。索瑞斯也難免吃驚,暗道︰「這麼多!」來不及細想,繼續飛快的上爬,上面又有一根斷臂當頭砸下,索瑞斯閃身避開,立足的手臂月兌落,索瑞斯身體一沉,他抓住一根手臂,盡量朝佛像身體靠攏,突然听到「 嚓」一響。
索瑞斯經驗豐富,一听到聲音便知道,這是機括打開前發出的聲音,當下毫不遲疑,長鞭甩出,纏著一根手臂從佛像左邊蕩向右邊,幾只黑矛與他插肩而過。從佛像胸膛金屬板蕩過時,只听金屬板內「恪恪恪恪……」響個不停,索瑞斯暗叫不好,用腿蹬在金屬板上,加快蕩行速度。果然,剛剛蕩過,身後飛箭,飛矛就射不個停,稍慢片刻,就被扎成馬蜂窩了。
索瑞斯蕩至右臂,不敢停留,軟鞭一抖一拋,纏住另一根手臂,人借鞭力,蹬著手臂如爬竹梯般「蹭蹭蹭」就上了好幾米,跟著就到了佛像肩部。不料佛像肩部的石質材料只是薄薄一層,索瑞斯一腳踏上,就像踩破了巨大的蛋殼,腿往里一陷,臨機應變,總算雙手抓住了佛像的耳朵,將腿拔出來,一個倒卷簾,人已經站在佛像耳朵上。索瑞斯伸長手臂,取下了額頭銀眼,咒罵道︰「這鬼佛,比瑪雅的機關還厲害。」扭頭看時,剛才踏破的地方又涌出不少白蠍,而銀眼處不知道做了什麼機關,竟然從那個洞里流出許多紅色液體。
白蠍已經大量涌出,佔據了佛像的半肩和諸多手臂,索瑞斯一時找不到落腳之處,而佛耳也正被更多的白蠍淹沒。這時,索瑞斯又听見,腳下傳來了「噗嗤」的聲音,垂頭一看,佛耳根處也開始落下灰屑,索瑞斯眉頭大皺,罵道︰「該死。」他仰頭視之,攀住佛頭的螺髻,爬上了佛頭,只听「波」的一聲,好似一道膜被沖破,跟著大量的紅色液體從佛耳處沖了出來,佛耳就如泡水泥灰,一沖就散,整只佛耳跌落下去,這還沒完,又是「嗤」的一聲,從佛頸處竟然也滲出了紅色液體,索瑞斯無路可走,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站立之處左右搖晃起來,終于忍不住破口大罵︰「狗屎!混蛋!天殺的古格人!……」話音未落,整個佛頭從佛身滾落,索瑞斯也跟著朝地直墜。
同時,地面上的莫金也驚慌失措,他沒有想到,這麼大一尊巨佛,竟然說塌就塌,現場亂作一團,根本無法指揮,只能各自逃命。莫金剛剛避開,就見巨大的佛頭轟然錘地,然後四分五裂開來,大量的紅色液體飛濺,積水在地上蔓延開來,真如血流成河,莫金和他的手上都沾了不少液體。那些白色蠍子,不知道從紅色液體那里得到什麼信息,就如惡狼見到了鮮肉,狗熊聞到了蜂蜜,頓時趨之若鶩。莫金見勢不妙,罵了聲「該死」,轉身拔腿開跑,他的手下跟著他一同逃亡。
索瑞斯懸吊在半空,原來在空中掉落時,他總算憑借技藝用鞭纏住了腳手架,撿回一條命,趁白蠍沒有包圍起來之前,他松鞭繞鞭,接連四次,也已落地,跟著莫金一同逃走。
一行人一口氣跑了半個小時,爬上一座較高土林塔,莫金喘息道︰「沒有,沒有追上來。」清點人數,發現少了四人,也不用回去找了,大家都清楚那四人命運如何,莫金看著索瑞斯手中的銀眼,喘息笑道︰「我們,這就去那座倒懸空的古格奇跡吧。」
索瑞斯齜牙道︰「快,給我兩只血清,混蛋。」
莫金驚異道︰「怎麼,連你也?」
索瑞斯道︰「嗯,踩上那石佛肩頭的時候,這些該死的機關,專門設在你想象不到的地方。」莫金沉聲道︰「中國畢竟有五千年歷史,他們的機關數術學發展得相當驚人,我們不能有絲毫僥幸心理,這古格的千佛石窟只是一個小小機關佛就這麼厲害,去倒懸空寺恐怕還要危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