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一清攔住肖明,一伸手卻沒有抓住肖明,肖明的速度就跟鬼魅一般,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砰!」的一聲狠狠的撞在牆上。
模了模被撞疼的腦袋,肖明不明所以,天色已經放晴,冬日的陽光從窗欞上射了進來,一只不知道是什麼的飛蟲正在盤旋飛舞,但這一些竟然在肖明的眼里成了慢動作。
「好慢啊!」連飛蟲震動翅膀的動作都是緩慢的,肖明看的一清二楚。
「你的身體還未恢復,並且出現了一些我都不太清楚的變化,剛才給你號脈時就已經發現了,只是不知怎麼跟你講。」一清說道。
「那是基因突變」肖明甩下一句一清根本听不懂的話,又想出去。
「鬧不好,我又是一個蜘蛛俠!」肖明想到,但現在他卻不太關心這個,顧氏煉坊、他的西城鐵廠、他的虎衛營、那些工匠、楊震、顧小六、白三、蘇彩兒……這些才是他要關心的,都是肖明要關心的人和事,都是肖明的心血,他迫切需要了解現在杭州城的情況。
「你說昨天城破了,到底是怎麼回事?」肖明轉頭向一清問道。
一清嘆了口氣,將大概情況告訴了肖明。
原來,魔教叛軍在昨日凌晨派了很多幽明軍從厚土旗挖開的地道攻入城內,幽明軍就是想蔡逵等人一樣的怪物傀儡,這些東西一出現,立刻就瓦解了守城的宋軍的意志,叛軍很快就佔據了南門,其他叛軍則在杭州城四處放火制造混亂,當城門被打開後,大批的叛軍涌入城內,杭州城失守,杭州知府趙霆,守備陳路章棄城而逃,現在杭州城已經被叛軍佔領,大火燒了一日一夜……!
一清當初救了肖明之後,沒在城內逗留,而是出城來到自己在臨安縣的落腳點,否則等到城破亂起時,再想出城也很麻煩了。
「我要去救人!」肖明道,自己建設的冶金工業的基礎都在城西鐵廠,有那麼多鐵廠工匠,護院武師還有工匠家屬,周圍百姓有上萬,叛軍進城必然要對付所有與他們作對的人,肯定不會放過顧氏煉坊的,肖明心中焦急萬分。
一清問道︰「你要救誰?」
「無辜百姓!」肖明想也沒想就回答道,說實話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要這麼說,估計他在後世中畢竟在杭州生活了十幾年吧,覺得杭州就是家,杭州還有自己的父母朋友。
可這句話卻讓一清倏然動容了,「此子心懷天下百姓,胸懷是何等寬廣啊!看來是我小瞧他了,想我一清浪跡江湖閱人無數,還從沒見過這等奇人!」隨即追問了一句。
「救百姓生死于改變制度有關嗎?」
「有關,民是為天下本,無民則無天下,但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那個獨夫民賊的天下,雖然小民愚昧,那是由于未開化,當此國家富強開化的時候,好制度何愁不建立。」
肖明對一清躬身拜道︰「道長一身異術,神通驚天,怎忍見無辜百姓慘遭屠戮,還請道長相助肖明,救無辜于水火!」
一清點點頭道︰「也罷,小兄弟心中慈悲,胸有天下,是當大事之人,我便陪你一遭,但你身體突變,不會武藝,卻是難辦,這樣吧,我將一套奇術身法傳與你,踫到危險,躲避不成問題。」
肖明急道︰「救人如救火,我哪有時間學習什麼身法啊!」
「無妨,這種身法只是一些技巧,我看你身體變化,動如鬼魅,速度是有了,但欠缺技巧,只要掌握技巧,多做練習就可以趨吉避凶了,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動身,路上我將這套身法的六十四句口訣傳你就是。」
肖明點頭稱好,于是兩人動身,離開臨安縣向東,直奔杭州城,路上未見兵災之禍,想是叛軍剛得手杭州城,臨安的叛軍也都涌向杭州,還未來得及禍害周邊縣城,等到他們將杭州毀了,肯定周邊地區也要受害。
一路上一清將那套「行雲遁天決」的身法口訣說與肖明,這套身法一共六十四句口訣,每三個字為一句,就像三字經一樣,但卻不好理解,按照一清的說法,只要理解的前面的八句口訣剩下的則會觸類旁通。
肖明心中有事,根本記不住那麼多,于是專門只記那八句口訣,記住之後,一清就給肖明講解,一邊在旁示範,兩人的身法都是極快,在路上淌起兩股黑煙一般,灰塵滾滾的向杭州城奔去。
臨近杭州西門的時候,隔著老遠已經看到杭州城內滾滾的黑煙,叛軍在城內點起的大火,仍然沒有熄滅,肖明足下發力狂奔,完全沒有「行雲遁天」中行雲流水的灑月兌模樣,以極快的速度就沖向城門。
杭州城的西門之內,只有十幾個叛軍把手,只是攔了一根木頭,大門已經有一扇倒在地上了,地上有幾具尸體,看服飾就是老百姓而不是官軍。
當肖明與一清從大門飛速經過時,幾個叛軍只看到兩個人影掠過,都以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楮,繼續打盹,有的嘴里暗罵,大隊人馬都在城里搶劫,而自己卻被派來守城門,真是不公平!
進的城來,肖明帶著一清一路向城西鐵廠跑去,他最擔心看到整個鐵廠已經冒起沖天的大火,或者一片廢墟,于是加速奔跑,不時將自己領悟的身法用在奔跑之上,漸漸的感覺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兩條腿飛快的擺動,就像上了發條一般,連一清道人都要落後半個身位,這讓一清驚詫不已。
路上已不再有倒斃的尸身,房屋也大都關門閉戶,清晨的時分街上一個人都沒有,跑到正對著鐵廠的街道時,肖明松了口氣,鐵廠看樣子仍然安然無恙,但整個大門緊閉,幾個高爐也不冒煙了,牆頭好像有人影閃動,等肖明走到近前時,突然牆頭有人看到他,驚呼了一聲,立刻有人前來開門。
不一會只見羅文羅定邦帶著幾個虎衛迎了出來,眾人看到肖明都感驚喜,肖明也顧不上介紹一清了,一邊朝里走一邊詢問情況,不時有工匠和虎衛跑來跟他見禮。
原來魔教叛軍破城之後,羅文帶著人抄近路退回到鐵廠,並將整個虎衛營全部召集起來,依托于鐵廠圍牆做好了防護準備,並將大多數工匠和家屬也用鐵廠的生產的武器武裝起來,讓他參與防守,但肖明失蹤,顧守貞不在,整個鐵廠沒有主事之人,羅文也不好做什麼決定,畢竟他只是虎衛營的教官,不是鐵廠的人,到底是走是留他也沒法下命令。
肖明詢問顧氏煉坊的情況如何,得知煉坊已經被毀,亂軍和流民推倒了高爐,搶劫了兵器甲胃,放火燒了煉坊,留守的虎衛護著顧守貞的家人已經退到了鐵廠,現在叛軍全在城市繁華的地段以及官府衙門的聚集的地方搶劫,城西地區屬于杭州的貧困地,反而沒有亂軍和流民過來搶劫放火。
現在整個虎衛營的建制還在,六七百人的規模,再加上武裝了工匠,總共一千來人,有一些工匠和家屬,本來趁亂逃跑了,但還沒出城,就被亂軍殺死了,大家覺得還不如鐵廠安全些,如果鐵廠被攻破,那麼大家全都要死,還不如抱成團,一時間這一眾人馬可能是杭州城最團結的武裝了。
肖明當時就召集大家,當眾宣布,有他在一定會確保大家的安全,並宣布羅文為整個虎衛營的營將,屬于鐵廠的守將,並且讓大家立刻將高爐燒起來,煉制鐵水,工匠們連帶家屬也參與,現在就大量制作弩箭,然後將羅文和幾個虎衛都頭副都頭全都拉過來商議對策。
肖明問起楊震的下落,得知楊震帶領一隊廂軍也退走了,為的是保護府衙,除了楊震之外,肖明還非常關心日昌隆方面,不知道蘇彩兒到底怎樣了,還有那個替身沈瓶兒。
現在消息也不確切,日昌隆的門面在杭州最繁華的地段,肯定會遭到洗劫,而他們在城北莫干山區的別墅,那里多是豪商富戶的莊園,這次肯定也在劫難逃,況且杭州城內還有許多百姓,肖明自己對一清說過要拯救百姓,總不好不作為吧?
于是肖明決定還是出去救人,當下鐵廠還算是個安全的所在,可以將附近受害的百姓先接到鐵廠安置,當下點齊了二百名虎衛,帶足了弩箭,安排羅文守住鐵廠,便從鐵廠出來向東而行。
一路向東,快到武林路的時候,就踫到了亂軍,一伙正在搶劫的叛軍現在正哭爹喊娘的逃跑,他們身後有一員小將舞一桿大鐵槍帶著一眾家丁打扮的人正在追殺,叛軍倉狂逃命,搶奪的財物扔的滿地都是,隊伍中竟然還有他們抓來的女人,被幾個小頭目拖拽著用作人質,卻正好被肖明堵住。
肖明指揮一蓬箭雨射過去,直接射翻了幾十個亂軍,這伙人看逃不掉,全都跪地投降,那名小將奔到近前,肖明一看原來認識,此人正是楊震楊子發十六歲的兒子楊沂中。
楊沂中見到肖明也很高興,遠遠的拱手喊聲肖叔叔,肖明于楊震平輩相交,兄弟相稱,楊沂中一直對肖明執子佷禮,雖然肖明比他大不了幾歲,但楊震執意如此,他兒子自然不敢違逆。
楊沂中指揮手下家丁將那些投降的亂軍均數殺死,肖明大為不忍,殺俘的事情實在是自己不能接受的,但楊沂中卻干的得意洋洋,沾著血跡的臉上滿是興奮。
肖明指著亂軍扔下的武器,那只是些綁著布條的竹槍,「他們本是百姓,況且已經投降,何必殺他們啊?」
楊沂中道︰「剛才這些人殺死了數十名百姓,搶奪人家的財物女子,實乃強盜,況且我們不能收留他們,父親還在桃花巷救人,我們還要與他匯合。」
肖明知道他說的有理,也就不在說什麼了,只是這小子這樣心狠手辣,不知道將來會怎樣?當下先去桃花巷與楊震匯合才是要緊,于是肖明指揮虎衛讓楊沂中領路,向武林路的桃花巷奔去。
桃花巷這一帶本就是官衙和府衙所在,叛軍經過昨日的一天殺戮搶劫,整個建制已亂,到處殺人放火,晚上又徹夜喝酒慶祝,大多數人還宿醉未醒,佔據了很多富戶的房舍,搜刮很多美酒女人在里面大睡,肖明他們正好趕上了這一時機,如果踫到大隊叛軍估計全都危險了。
路上踫到逃難的百姓,肖明就指揮他們先去城西鐵廠避禍,昨日城破的時候,已經有上萬的百姓從北門逃跑了,現在城內還未走的都是一些老弱,直到眾人來到柳條巷的時候,才正好和楊震帶領的廂軍踫到了一起。
楊震現在的樣子很是狼狽,渾身幾乎被鮮血染紅,看到兒子帶著肖明過來,甚是欣喜。眾人合兵一處,商量下一步怎麼辦?
突然後邊有軍士叫道︰「不好了,——魔兵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