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廣場上眾多的百姓和官屬就要被殺,肖明急的兩眼噴火,問一清道︰「怎麼辦?道長可有救人之策?」
一清沉吟道︰「魔教叛軍眾多,光弓手就不下千人,我們人少,貿然下去只會送掉這些鐵廠護院武師的性命」
「那怎麼辦?難道眼看著他們屠殺手無寸鐵的百姓!」肖明已經有些紅眼了。哈
一清將鱉扇收起,伸手入懷,拿出一個瓷瓶晃了晃,「只有制造混亂了,你且在這里等待,我去後轅將叛軍的馬匹趕出來,然後用苟舉靈的麻煙,你不要沖動,見機行事。」說完身影一晃就不見了。
肖明只得等待,可是官場之上的屠殺已經開始了,拿著鬼頭刀的叛軍正在將人群中的青壯年和老人拉出來,並且揮刀就砍,那些人立刻被殺,鮮血噴濺在身上的叛軍哈哈大笑,有一些顯然是家丁小廝之人,哭喊著跪地磕頭,求饒救命。
在宋代之時,毫無人權可言,封建地主富戶,以及官員家中,多有買來的僕役丫頭,這些人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被簽了賣身契之後,就屬于主人家的私有財產,身份多少是低賤的,他們的處境基本上與主人家的牛馬牲口這些活的財產一樣,如果有仇家報仇,狠毒之人就會將這些僕役丫頭和主人一樣全都殺死,就像水滸中的武松等人就是這樣做的。
這些叛軍殺發了性子,單純砍頭已經沒有意思了,直接將抓獲的那些大小官員,府衙皂隸等人綁在木樁之上,又有人在旁邊支起了大鍋,倒入滾油,底下堆起的柴草立刻被點燃,有人站起來朝木樁之上的人射箭,有人直接拿刀破開人的胸月復挖取心肝,一時間廣場之上一片淒風慘雨,哀嚎與慘叫此起彼伏,眾叛軍好像在參與什麼節日一般開心不已,拿著酒壇狂笑高歌。
肖明咬緊牙關,將弩箭遠遠的瞄準了呂師襄,他在核算距離,從他藏身的地方到呂師襄大概有一千多步遠的距離,估計已黑神弩的射程很難射到呂師襄,但呂師襄似乎厭倦了眼前的場景,竟然與一眾隨從回去喝酒去了。
一聲嬰兒的啼哭響起,他的母親連忙將他的口掩住,驚恐的看著四周,但是已經遲了,已經有一名叛軍發現了她們,咧嘴獰笑著走上前去,一把搶過嬰兒,母親哭喊著上前爭奪,卻被那叛軍一刀砍死,抓著嬰兒狂笑著走向已經燒熱的油鍋,嬰兒的啼哭與叛軍的狂笑交織在一起,更增加了他的獸性,直接就想將嬰兒扔進油鍋,但他的笑聲突然戛然而止。
一支弩箭釘在他的咽喉之上,身體軟倒之時,嬰兒竟然掉在了他的肚子上,旁邊看熱鬧的幾個叛軍士兵突然發現了此人的身死,立刻大聲鼓噪起來。
「敵襲——!有官軍、有亂黨、有奸細」沒頭蒼蠅一般的亂叫一氣。
還沒等這幫人抓著兵器東瞧西看發現肖明時,突然身後傳來一陣嘈雜驚呼之聲,大量的馬蹄敲打著青石地面,廣場東側的後轅得得戰馬亂營了,正瘋狂的向廣場奔來,有試圖攔截的叛軍直接被馬蹄踏倒踩成肉泥。
並且從廣場的西側突然射來一片箭雨,叛軍紛紛中箭倒地,場面立刻混亂不堪,肖明率著兩百名虎衛趁亂殺了出來,一清也完成任務返回了,眾叛軍在一些頭目的喝止聲中終于發現了他們,但卻被幾百匹戰馬給沖的東倒西歪。
那些驚馬的馬尾還點著火,夾雜著濃煙,被煙燻到的叛軍全都栽倒在地,那是一清放在馬尾的麻煙所致,肖明一面指揮虎衛攻擊,一面安排救人,場面十分混亂,百姓和官屬也在亂跑,叛軍也在亂跑,不少人被煙燻倒,很多人踩踏而死,焦頭爛額之下,肖明也只好能救多少算多少了。
這時突然有人拉肖明的衣袖,肖明轉身一看,竟然是日昌隆的二掌櫃介之聰,肖明驚道︰「介先生怎會在這里?」介之聰十分狼狽,渾身衣衫殘破,臉上還有血跡。
「肖先生,日昌隆被困住了,大掌櫃有難,速去救命啊?」介之聰氣急敗壞的說道,他是出外求援時被叛軍捕獲的。
日昌隆必須要救,肖明的顧氏煉坊與日昌隆大範圍的合作剛剛開始,如果日昌隆有事,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就全都白搭了,但現在肖明手上實在沒有什麼人手了,眼下還要救人,這可如何是好?
一清在一旁說道︰「去救人不一定人多就好,我去即可!」
肖明一咬牙道︰「我與道長同去。」轉頭吩咐幾個虎衛都頭,讓他們將介之聰和剛救下的眾百姓,護送前去鐵廠,他與一清道長前去援救日昌隆、
眾人當然不肯,但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哪,肖明已經和一清兩人一溜煙的沒影了……無奈之下,眾人收攏百姓,趁著混亂悄悄退去鐵廠。
……
肖明與一清兩人運用身法,踏步如飛,沖著魔教的亂軍而去,這也吸引了叛軍的注意力,一部分人尾隨著追擊了一陣,就被甩掉了,這也為眾虎衛,打了障眼法,多少贏取了退走的時間。
兩旁的景物飛速的向後倒退,如此速度之下,肖明和一清都吃不消了,後悔剛才要是撈兩匹馬來代步就好了,于是肖明建議沿著西湖的湖邊直線走,北岸就是莫干山腳,于是二人躥房越脊的奔向西湖。
沿著十六橋等處,肖明發現,這里被亂軍和流民破壞的很厲害,基本上已經沒人了,百姓們都已經逃難了,剩下的都被殺死,西湖之上到處漂浮著死尸,很多女子的果尸也在其中,一路之上慘像不斷,直到莫干山腳。
肖明來過一次蘇府別墅,記得道路,帶著一清穿過一片竹林,眼前就是蘇府別墅的前院廣場了,這里的現在正在激戰,叛軍有一千多人圍在外圍,蘇府依托前院正在抵抗,叛軍現在正有一群人向院里沖擊,但卻被一片箭雨給打了回來。
魔教叛軍分階段的派兵來搶劫這里的別墅區,他們知道這里住著的都是杭州最有錢的人,很多富商和大戶已經都棄家逃跑了,叛軍搶起來很輕松,但這此圍攻蘇府別墅的時候卻吃了虧,日昌隆在蘇府別墅內其實是墨者行會的據點,加上日昌隆家大業大,倉促之內並沒有全撤出,門面的伙計和工匠,以及家屬先走了一部分,但大多數人還沒走成,就城破了。
叛軍來的時候,蘇府內日昌隆護院武師有兩百人,加上一些家丁伙計則拿起了武器保家護院,與叛軍激戰了一仗,將他們打退,但叛軍人太多,時間一長,肯定要被攻破院門,蘇弼一面派人求援,一面將府內珍藏的墨家兵器搬了出來,那是一種大型諸葛連弩,一次一百只箭只,連續射出,叛軍被射殺多人,于是兩下僵持起來。
肖明來的時候正趕上,叛軍支援的幾百人到來,想再此沖擊一下,結果還是被打退了回來,肖明一看事不宜遲,從竹林中沖出一箭就射死了一個叛軍頭目,然後抽出刀來,滾著寒光沖進叛軍陣中,一清也跟著他一起沖了進去。
肖明他們十分聰明,專撿對方的軍官頭目下手,幾輪劈刺揮砍,就結果了好幾人,而一清則帶著護身的劍光向叛軍人多的地方殺去,一時間血肉橫飛,蘇府的護院們突然看到叛軍陣營內一片大亂,有人正在沖殺,機會難得啊,也高呼一聲,兩三百人殺了出來,叛軍幾次攻擊大門已經折了銳氣,被肖明他們兩下一沖殺,立刻就逃跑了,刀槍一扔,也不管別人了,只管跑路,護院們趕在身後,一陣追殺,叛軍死傷慘重,留下滿地的尸體,全部跑散了。
趕跑了叛軍後,肖明他們進了蘇府,見到了蘇弼與宋蕪,卻沒見到日昌隆的大掌櫃蘇彩兒,內堂之上,一個倩影走出,肖明苦笑,只有替身沈瓶兒。
「我跟姨夫說,想來想去,能來救我們的人就只有肖先生一人了,果然被我猜中!」沈瓶兒嘻嘻笑著說道。
蘇弼道︰「是啊,我也沒想到,先生對日昌隆和我們蘇家都有救命大恩啊!」
「蘇老客氣了,我本該早點過來相救才是,日昌隆與我們是商業伙伴,既是伙伴當然要守望相助了,不知道大小姐可安全?」
蘇弼道︰「小女早幾日轉移大量的工具前往錢塘,那里有日昌隆的織廠,我們都是沒來得及走月兌的」
宋蕪道︰「我們力量不足,官軍已經被打散,杭州城現在現有的力量看來就只有你們鐵廠的虎衛了,真想不到肖先生還有這樣的本事!」
「亂世自保而已,鉅子謬贊了,來來,我來給你們引薦一下,這位是一清道長……」肖明突然楞了,他發現一清與那個墨家鉅子竟然認識似的,相互不住的微笑。
「十二指神匠宋蕪!」
「正是在下,你是入雲龍公孫勝!」
「呵呵,正是貧道」
四手相握,兩人哈哈大笑,這回該肖明郁悶了,一清道人竟然是入雲龍公孫勝!這個實在是讓他震驚,「我這豬頭竟然沒想到,此人就是入雲龍公孫勝,書上明明寫的很清楚嗎,公孫勝道號︰一清!水滸名人啊!梁山好漢天閑星,嘿嘿!這回跟我成戰友了!有點意思了!」
看起來公孫勝與宋蕪不認識但一見如故,蘇弼等過來見禮,肖明卻不想讓別人搶了他的風頭,于是開口道︰「叛軍雖被趕跑,但定會糾集人馬再來,壽翁不知如何打算?」
蘇弼听到後皺起眉頭,頗感為難,現在出城已不現實,離得最近的北門現在已被叛軍佔領,日昌隆的產業很大,但在杭州城內只有店鋪和房產,還有墨家的據點,這些東西不知如何帶出?
肖明卻道︰「東西總是身外之物,只要有人,還怕沒有東西嗎?不如到我們西城鐵廠暫避,那里有官軍和鐵廠虎衛,我們合兵一處,從西門殺出去,還有條活路,如果困守此地,只能是死路一條!」
蘇弼征詢宋蕪的意見,宋蕪也贊成這樣行動,于是蘇府上下一起行動,趕馬掛車,一起出逃,看著大家都在忙碌,肖明終覺心頭一松,忍不住坐了下來,這是一個幽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你只關心彩兒妹子的安慰,卻不關心瓶兒我……」
步履輕輕而去,肖明被說得一愣,忍不住胸口一陣發熱。
……
日昌隆的二三百人動作很快,雖有沈瓶兒等女眷隨行,但大家齊心協力之下,很快就離開了蘇府,沿著山腳趕到了山下,按照肖明的建議,眾人來到了湖邊一處碼頭,找到了幾艘大船,進入西湖,從湖中一路穿行,在西岸登陸,抄近路趕往城西鐵廠,登船之前,車馬全都拋棄了,登岸之後只能用腳趕路,眾人速度自然不快,一路上又要躲避亂軍流民,好在在傍晚時分抵達了城西鐵廠。
看到肖明回來,楊震和羅文很是欣喜,現在的鐵廠內全都是人,被救的百姓,廂軍虎衛、日昌隆的家丁護院加上鐵廠原來的人員,已經接近六七千人了,眾人逃得性命,還在深深的不安當中,肖明讓人拿出干糧水米給大家,眾人商議之後決定入夜以後,從西門殺出杭州城,百姓中婦孺老弱都有,在鐵廠困斗的話大家都得死。
看著一雙雙驚恐和感激的眼楮,肖明感覺一陣陣的壓力,自己從沒有承擔著這麼多人的生死,盼蒼天有眼,讓自己熬過這一關。
可是入夜時分,傳來警報,叛軍竟然連夜派兵將鐵廠團團包圍了!完了跑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