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很驚異的看著眼前的這名女子,那眉眼那長相,活月兌就是呂雨晴,自己曾經朝思暮想的女孩,自己的初戀,自己曾經傷害過的女孩!蕭明已經忍不住呼吸急促,情緒激動了。
那女子非常的慌張,退後幾步道︰「小婢叫芸娘,是……是老爺的丫環,公……公子認錯人了!」說完慌慌張張的跑了。
「芸娘?這……這也太像了!真像!」
房內轉出一人,打斷了蕭明的沉思,「啊!你來了啊,昨日彩兒還讓人去碼頭看,還沒有影子哪!快進來吧。」正是沈瓶兒。
「哦,我剛到的,瓶兒,壽翁現在如何?」
沈瓶兒搖了搖頭道︰「姨夫畢竟還是老了,年輕的時候攢下的病根現在全都發作了,安神醫已經盡力在做了,但能不能挺過去還不知道!」
病榻前面已經有好幾個人了,蘇彩兒、宋蕪、金大堅、安道全、丁建鵬,丁建鵬無疑現在能夠進入墨家的高層,幾個人見到蕭明全都點頭示意,唯獨蘇彩兒涕淚欲滴的站起來撲向他,蕭明扶住她,輕拍她的背心安慰,才去看蘇弼的情況。
安道全正在為蘇用金針診治,只見他眉頭緊鎖,手法飛快,或捻或按,或用指彈,蘇全身已經有四十多只金針,看來診治正在關鍵階段,蕭明不敢打攪,在旁邊靜靜的觀看。
半響之後,安道全收針,長出了一口氣,蘇沉沉睡去,蘇彩兒為父親蓋好被子,沈瓶兒為大家端來了茶水,眾人圍攏安道全詢問情況,安道全搖了搖頭不知如何說好。
「蕭明知道蘇弼的情況肯定很糟,他出言問道︰「安大哥,我觀你不但肺經,三焦經和心經也在用針,難道壽翁的心脈也有問題嗎?」
安道全說︰「何止是心脈,壽翁的腎水和肝經也有問題,其實都是年輕時積下的,最近幾年全部在萎縮衰竭,非金針所能診治,你也知道,我的金針之法作用是調理經脈,平常人經脈強勁倒是能調,壽翁如此的虛弱,則我也無力回天!」
蕭明道︰「我從遼東帶來了幾百年的老人參,不知能否管用?」
安道全道︰「如此甚好,人參能補氣續脈,待到經脈強健之後,再輔以金針,應該能保壽翁幾年的陽壽!」他轉而對其他人道︰「其實生老病死乃是天道循環,壽翁自己倒是看得挺開,你們何必看不開哪?」
丁建鵬道︰「真可惜,壽翁可是我們堪比瓦特的人物啊!」
眾人︰「什麼瓦特?……!」
眾人告辭讓壽翁休息,蕭明卻沒走,留下來陪伴蘇彩兒和沈瓶兒,問起這次蘇弼的病情,沈瓶兒告訴他,蘇弼是突然發病中風,虧有安道全全力救治,才疏通了腿上的血脈,而不至于癱瘓,但人的狀態始終不好,有幾次昏迷的情況。
老年人大多數有心腦血管方面的疾病,蕭明知道這點,蕭明的媽媽就有高血壓的毛病,這種病只能靜養,遂勸蘇彩兒不要太過悲傷,蘇家人丁單薄,諾大的家業現在完全有兩個女孩子來操持也夠她們累的,于是守護蘇弼的工作就交給了蕭明,他人二女下去休息了。
蕭明也向人打听了下芸娘的情況,說是兩年前買下的,父母雙亡,蘇老爺看著可憐就買回來做了丫頭,身世很清白,只是由于太像呂雨晴了,看到她就令蕭明想起了很多往事,他也不由得有點想家,可是現在自己的家在哪里哪?來到這個時代後一直就如浮萍一般在飄,何時才是個終點?
可能也是蕭明帶來的的老人參真的很有效果,這兩天蘇弼精神狀態很好,並能在芸娘的攙扶下,起身散步了,蘇府上下一片歡欣,沈瓶兒說是由于蕭明的到來,給大家帶來了好運,蕭明一笑置之。
這一日,蕭明給蘇弼喂完藥,蘇弼突然拉著他的手道︰「蒸汽動力機已經能夠應用于海船的航行了,自己的心血總算沒有白費,這種動力的應用還有很多,越研究越覺得其味無窮,但現在能夠領悟全部原理的就剩金大匠了!」
蕭明道︰「您應該多休息,這些事情還是讓別人去做吧?」
蘇弼苦笑道︰「我的病我自己知道,人都免不了會有這麼一天,我早都看開了,本來我有兩個心願未了,一個就是那蒸汽動力的機器原型機,現在總算完成了,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彩兒的終身……!」
蕭明沉默……他想到了芸娘,還有冰兒,他想到了呂雨晴還有自己的父母。
蘇弼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兩個丫頭想的也是一樣,我不反對,你就都收了吧,把彩兒和瓶兒交給你我也放心了」
蕭明道︰「壽翁,我答應你,等你的身體好點了,我們立刻完婚如何?」
蘇弼笑道︰「呵呵,估計你等不到那天了,趁著現在我還能行,你還不如給我沖沖喜算了!」
蕭明有點臉紅,鬼知道他是怎麼回事,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同意了,蘇弼高興地哈哈而笑,臉色也紅潤起來,這讓進來送水的蘇彩兒詫異不已。
「爹!你什麼事情這麼高興啊?」
「我的乖彩兒要給人做媳婦了啊!呵呵」蘇弼笑道,羞得蘇彩兒轉身就跑……
蘇家是大富之家,彩兒又是做過日昌隆的大掌櫃,再加上沈瓶兒這個大帳房,定下來要舉辦婚禮這樣的大事,自然是轟動全城了,消息已放出去,幾乎杭州城之內所有的大商號的掌櫃全都前來賀喜,加之現在日昌隆名義上的當家人就是蕭明,那這份禮數更不能少了!
蘇家嫁女,婚禮的儀式自不能少,也很繁瑣,按照中國人的傳統,婚禮的程序是︰納采,問名,納吉,納征,告期和親迎,也稱「六禮」。納采,即送禮、議婚,請媒人去探探口風、虛實。問名,就是舉行一個儀式,詢問對方的姓名、出生日期,看看「命相」是否合適。
北宋之時,六禮的程序已經不那麼繁瑣了,但大體上的形式還在仍然保留了保留了納采、納吉、納征、親迎四個程序。其他的程序基本上從簡了,頗為麻煩的則是祭祀儀式和選擇吉日,但好巧不巧的是三天之後就是吉日,這給大家準備的時間就很短了,好在日昌隆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很快就將婚禮之前的瑣事準備完了。
三天之後良辰吉日,整個日昌隆張燈結彩,鑼鼓喧天,從日昌隆老號直到蘇宅一路上都掛起了紅燈籠,加上春末之時杭州城花團錦簇更是增添了喜慶的氣氛,按道理來講,迎娶喜娘應該是男方家里,但說句實在話,蕭明在杭州不是住在西城鐵廠就是在顧氏煉坊,杭州城內還真沒有他的家。
不但無家,就連親戚也沒有,新娘沒地方去拜公婆,就連男方家的人也就只有蕭明一個,蕭明這算是入贅了!可他又不想這樣,于是找來顧守貞為他證婚,安道全為他主婚,最後找到丁建鵬,作為男方家的長輩,就算是湊合了。
結婚之前,蕭明與丁建鵬有過一次談話,丁建鵬問他︰「你確定要如此嗎?」蕭明點點頭。
「你可知道,你與這個世界上的女子結婚那就是要真正融入到這個世界中了?將來有什麼後果,連我也猜不到!」
蕭明道︰「我們已經改變了很多東西了,索性就再改變的徹底一些吧,不管在哪個世界上,男人大丈夫也不能辜負任何人,而我更不願這樣!丁大哥難道我們非要隔離與這個世界之外嗎?」
丁建鵬笑道︰「看來在思想觀念上我不如你啊,你的想法我不勉強,不過已經快五年了,那個實驗我要試一試,總要試一試我才甘心!」
五年之後的實驗是兩個人的約定,是決定是否能夠穿過時間漩渦回去的關鍵,隨著時間的推移和丁建鵬對那九轉玲瓏塔的研究,他越來越覺得希望渺茫,如果通過爆炸能夠造成時間漩渦不穩定,但誰也不敢說,另一面就一定通往自己熟悉的世界,但丁建鵬卻願意冒險試一下。
蕭明決定融入到現在這個世界,那是因為這個世界上已經有了他太多不能割舍的東西,太多讓他牽掛的人,他只能祝福丁建鵬,如果成功的話,那沒準自己也會回去看看,不過這個就很難說了。
蕭明娶親二女同嫁一夫,這家事情現代人還接受不了嗎,但在宋代卻是件稱頌的樂事,婚禮當天的繁文縟節就讓蕭明大感吃不消,後世的那種,雙方父母見見面定下日子,雙方到民政局領一個結婚證,然後選擇飯店,布置新房,宴請賓朋,就夠麻煩的,誰知道古代的婚禮更麻煩!
古人結婚被稱為人生頭等大事,民間俗稱小登科,即便尋常人家的新郎在這一天也可以穿錦袍戴烏紗,表示自己的人生進了一大步,所以這一天一大早,蕭明就披紅掛彩,里穿大紅色蟒袍,頭戴金絲璞頭,騎著一匹同樣披紅掛彩的純種白馬,(他自己的赤玉聰留在遼東沒帶過來,)一馬當先走在前頭,大隊穿著嶄新衣帽的虎衛抗著彩禮跟在後面,暫且充當婆家迎親隊,再後面是幾百個吹鼓手,吹吹打打一路喧鬧而來,大路兩旁是熙熙攘攘看熱鬧的人群。
蘇府門前擺滿了禮物,就連新任杭州知府蔡鋆都差人送來了禮物,屋里屋外,門里門外高朋滿座,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
蕭明在這個世界的親人朋友全部到齊,部下手下滿臉紅光,蘇府正堂為正式的禮堂,這里將來自是蕭家的產業,正堂之上上書一塊匾額,乃是出自墨家巨子宋蕪的手筆,四個大字︰「無雙之喜!」
宋朝之時流行一種歌詠方式,從一開始就要唱,如︰新郎迎親出門前獻祭,跪拜以後,接受父親的訓導︰「往迎爾相,承我宗事。勉率以敬,若則有常」新郎答︰「諾。惟恐不堪。不敢忘命。」
新娘此時在家,父親也在給她同樣的告誡︰「敬之戒之。夙夜無違舅姑之命。」新娘母親整理新娘的鳳冠和披肩,教導說︰「勉之、敬之。夙夜無違爾閨門之禮。」這些都要唱詠,但這些都是繁文縟節,況且也不合適新人的情況,所以一概取消。
直到婚禮的奏樂開始,這出婚禮的大戲才正式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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