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收割者 第五十章 蟓毒

作者 ︰ 廢品兒

正當永夜心里涌起了對前面這個神經質女人的深切憐憫時,她突然尖聲說︰「說下去。拉牛牛不要停止!」

永夜于是把從畫中取得打火石的過程告訴了她。

她屏息听著,生怕漏過了一個字,然後輕聲喜悅而激動地說︰「那是給我的。他走之前曾經向我保證過,他每年都會送一份禮物給我,但是他每年送回來的只有幾幅獻給漆神殿的畫。

我每年都失望萬分,我恨他失信,咒罵他。

但我沒有想到他會把禮物藏在畫中,我應該知道的,應該知道的。

他一定沒有料想到,因為他的出走,旭日塔有了禁止令,我不被允許進入旭日塔……」

永夜趕緊把兩塊石塞入她的手中,安慰她到︰「這樣說的話,說不定每一幅畫里都藏著你的禮物。」

而事實上在他的回憶里,得到打火石後,他試圖去模過那里所有的畫,再沒有得到任何東西了。

「有這一份,就夠了。」她把兩塊圓石捂在胸口,緊緊地,像是要把它們揉進心髒里。

他輕輕地問︰「你們是戀人,對嗎?」

她那心酸又欣喜的沉默已經回答了他,不言而喻。

驀然間,她伸出雙手來握住了永夜的手,清晰地說︰「永恆的黑夜,從此以後,你可以信任我。」

永夜傻乎乎地呆著。他心想︰這麼說來以前她是不可以信任的。

「感激你送給我這麼貴重的禮物!我欠下了你天大的一個人情,我會還給你的。」她繼續說︰「我們成為盟友。我知道你想得到執杖祭司的青睞,我會助你一臂之力,冒險幫你打開這道門。但我能做到的只是打開這道門而已,以後一切靠你自己了。我聲明,這是我無償給你的,不需要你的償還。

我以前和你的交易,一筆勾銷。」

「我們之間的交易?」永夜問,心里不住發毛。

她回答到︰「對,我向蛇目要了你,我教你學會夜之輪廓,都是交易。」

「那當初,你的目的是要我償還什麼?」他問。

她輕輕一笑,說︰「反正已勾銷了,就成為秘密吧!」

當蟓毒夫人離開後,永夜躺在床上翻來翻去,心里即興奮又惶恐。

他知道,他的雙腳已經踏上了冒險刺激的人生旅途,他注定不是裹尸臭水溝里就是榮登漆神殿了。

成為盟友之後,蟓毒夫人對待永夜果然有了一些微妙的區別。

盡管她夫人天天蹤跡神秘,仍然禁步永夜離開蟓塔,但每天總會抽出一段時間與他聊天,

在引導他使用學之輪廓上有了更多的耐心,她甚至偷偷用從瞳水潭汲來的水清洗他的眼楮,直到永夜在黑暗中的視力得到了突飛猛進,蟓塔里面的毫厘都逃不過他瞳孔發出來的無色冷光了。

久了,永夜甚至已經開始習慣了她那冷涼而曖昧的撫模。

一天,永夜終于鼓起勇氣問,「你為什麼在漆幕城里能擁有這麼大的權利?」

當時蟓毒夫人正在她的制藥間里輕舞,這個屋子里充滿各種氣體,在等待藥劑形成的過程中,她就開始輕舞,如鬼魅一樣在空氣中懸浮滑動,裙擺隨著她身軀的擺動像煙一樣輕盈飄逸。

永夜知道這是煙舞,漆色貴族們喜歡的一種舞蹈。舞動時如煙飄浮,悄無聲息。與顏民那些吵鬧的踢腳舞大相徑庭。

她一邊心不在焉地舞動著,一邊回答到︰「因為我會使用蟓毒。整個漆幕城,只有我才有勇氣和能力馴服黑蟓。」

黑蟓?

她知道他不懂,于是耐心地解釋到︰「它們就是寄藤上的蟲子,是一種比蚊子還小的生物。你已經知道寄藤了,它們爬滿了整個漆幕城的崖壁。黑蟓以它們的葉子為食,而漆幕上飄下來的漆塵也是它們的食物。」

他知道漆幕是指漆幕城上空的天幕,全由幕漆樹的枝葉搭成。從它樹葉上飄下來的漆塵是非常寶貴的東西,每年第六十九周,盲人沙漠上就會出現一場大沙暴,而幕漆樹就會如暴雨一樣落下漆塵。

漆幕城最盛大的落塵節也因此而來。

黑蟓竟然吃漆塵為食物,這完全說明了它的尊貴地位。

但是永夜不明白是,馴服這些可笑的小黑蟓怎麼會成為勇氣的象征。

蟓毒夫人一眼看透了他的心里所想。

夜之輪廓是能看清楚黑暗中的物體,但蟓毒夫人使用夜之輪廓時,她的目光卻似乎穿透**和言語,看到人心的輪廓,她停下了輕舞,饒有興趣地說︰「凶猛的敵人從不在于個頭的大小。在制藥學這門藝術上來說,越小越強。

現在我閑著,干脆去做些示範給你看。走。」

她帶著永夜離開了蟓塔,沿著一條陌生的山路走了一會兒後,穿過了一條私人通管,一直把永夜帶到了漆幕城的中央,蝕心湖的邊上。

「看仔細了!」

蟓毒大人選中了一只嚼漿馬,撿起一塊小石頭打在嚼漿馬的身上。

嚼漿馬立刻「轟」地一聲立了起來,拖著如小山包的**速度地移到了河岸邊,泥水四濺,就要撲向蟓毒大人。

只是蟓毒大人的權利似乎不在漆幕城律法管轄的範圍內。

只見她手指一張,一只黑蟓從她手掌心起跳,跳向到嚼漿馬的腦袋上。黑蟓那麼小,比蚊子還小,但永夜的眼楮早就能捕捉比它還細小的輪廓了,只要它在他眼前存在著,他就能看看見它。

嚼漿馬突然站佇立不動了,像是在聆听著某種神秘的聲音。

驟然之間,它開始大喘粗氣,舉起粗重的後蹄拼命地踢自己的腦袋,越踢就越歇斯底里,最後它把自己的腦袋活生生地從軀體上踢了下來,然後如泥一樣癱倒在地上。

嚼漿馬是非常喜歡像個婦人一樣尖叫的生物,只要有人從護城渠旁邊經過,手中提的東西掉下去不小心砸到它們,它們就會嬌氣地尖叫不已,假裝它們遭遇巨大的傷害。

引得苔甲衛兵過來怒吼警告行人,它才會消停下來。

但這個踢掉自己腦袋的過程,嚼漿馬沒有哼一聲,迅速結束了生命。

永夜覺得毛骨悚然。

「看,它痛苦得發不出一丁點聲音來!它的身體和黑蟓的個頭相比,可是大山和小石頭之比。嚼漿馬性格惡殘,能一次用腐液殺死三四個人,但它不是黑蟓的對手。」蟓毒大人的聲音在他身後,溫柔如母親在他睡前哼的搖籃曲。

令人不寒而栗的搖籃曲!

永夜好奇地問︰「黑蟓是怎麼做到的?」

「嚼漿馬無視黑蟓,黑蟓卻跳進了嚼漿馬的耳朵里,只需要噴進了一縷毒液在它耳朵里,嚼漿馬就生不如死了。」說完她又感嘆到,「黑蟓的毒啊,迷人的毒。」

永夜想起自己發現月牙以來,天天沒事就依在旋塔上,用手捻寄藤上面的黑蟲子玩。很顯然,這些黑蟲子就是具有劇毒的黑蟓。

它們總是很溫馴,從不逃跑,像鳥蛋一樣脆弱地在他手指間破碎。

第一次捻到黑蟓那毛絨絨的前面時,他總以為里面會是像醬一樣的東西。誰知道黑蟓被捏碎後,只是一層空空的殼,那些殼再被他用力一捏,就碎成了粉末。這種動作讓他有一種奇異的快感。

死在他手指間的黑蟓不計其數,但如今看到它竟然如此歷害,他才開始後怕,寒毛直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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