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繁華。
令狐沖偷偷下華山來到洛陽已兩月有余了。他和師妹岳靈珊本來是比翼雙飛的兩只鳥。卻無端被師傅亂點鴛鴦譜,讓師妹與林平之成了婚。
痛苦交織過後,令狐沖心灰意冷,故而他決定離開華山獨自笑傲江湖。
「在家千日好,出門處處難。」令狐沖來洛陽兩個月,帶來的盤纏越來越少,基本的溫飽也快成問題了。
天,熱。
令狐沖閑來無事正在街上瞎轉悠著,突見前面一群人圍在一起議論著什麼,甚是熱鬧。
他緊了緊褲腰帶,走上前去。
一位老者搖頭晃腦,對著一則告示,高聲的念道︰「城東,莊大員外,聘護院武師一名。要求︰必為江湖正派,有三年以上護院經歷優先。須會三種以上獨門決技,酬金面談。峨嵋、少林、武當、華山等八大門派弟子重金……」
令狐沖冷冷一笑,心道︰「這個年頭,找個看門護院的還要如此苛刻,讓八大門派弟子看家護院,實在氣人!」
他轉身欲離開。
向前剛走了兩步,肚子一陣咕咕嚕嚕著響,額頭直冒冷汗。「‘人是鐵,飯是鋼’這一天沒吃飯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啊!」令狐沖暗暗叫苦,他伸手模模口袋,還剩下三個大子,只能買三個饅頭。「饅頭」令狐沖想到那白乎乎,軟乎乎的饅頭,不禁狠狠的咽了咽口水。又轉過身,看著那告示,良久。
「罷,罷,罷。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虎落平陽,到如今也不能再管什麼身份不身份的,先把肚子混飽再說吧。」
主意打定,他按告示上的地址找到到莊家大院。
莊家大院門口排著長隊。令狐沖緩走幾步排在隊尾。肚子時不時鬧騰讓他頗為惱火,暗運內力,釋放了些污穢之氣才算好受了許多!
一個時辰之後,才輪到他。
「姓名?」一個短衣打扮的莊家僕人問道
「額……令……不,王大拿。」令狐沖實在沒勇氣說出真名。
「嘿嘿,這位小哥,你到底姓令還是姓王?我們莊家可不招不干不淨的人喲……」那僕人擠著一雙賊亮的小眼楮沖他一笑。
「在下姓王,王大拿。」令狐沖挺了挺腰板,朗聲說道。
「真叫王大拿?」僕人疑惑,仔細的上下打量一番。
「要放以前……以前,讓小爺踫到,早一腳拿下。」令狐沖暗道。「饅頭」令狐沖腦中突然又閃現出白乎乎,軟綿綿饅頭的靚影。又暗自咽了咽口水。
「這位小哥,兄弟是少林俗家弟子,路過貴寶地,討個營生,還請小哥多多關照。」令狐沖掏出僅有的三個大子放進僕人的口袋。
「哦……哦,原來是少林的王大俠客啊,有請有請。」僕人眯起小眼帶令狐沖進了院落。
莊家大院,富麗堂皇,看那閣樓交錯,綠樹成蔭。有錢人家,這大大的手筆果然是與眾不同,就算和華山派大堂比也絲毫不遜色。
穿過三道門,來到一個寬寬平平的場地之上。
一個二十多歲的婦人坐在一把寬大的椅子上,旁邊幾個丫環伺候著。令狐沖打眼看那婦人。
這婦人滿頭烏黑頭發,桃花面,櫻桃小口,鵝蛋面。婀娜身材,小蠻腰,活月兌月兌畫中仙人一般。
令狐沖又咽了咽口水,他又想到了那白乎乎,軟綿綿的饅頭了。
「大小姐,這是來應聘的王大俠客!」僕人稟告道。
女人沖令狐沖上下打量,微微一笑道︰「王大俠客?久仰久仰,不知王大俠客屬于何門何派啊?」
「啟稟大小姐,我乃少林俗家弟子。」
「有看家護院經歷嗎?」
「有」
「哦,都會些什麼?」
「少林棍,鷹爪功,少林硬氣功……」令狐沖早年跟少林悟性大師學過一些少林功夫,今天剛好派上用場。
婦人听了令狐沖的話,點點頭說道︰「那就請王大俠客,讓我們開開眼吧。」
令狐沖緩緩走到場地中間,稍稍站定。
「刷,刷」他先露了兩招開堂式。接著迅速移形換步,他變掌為爪,使出少林「鷹爪功」的招數。他那兩手如雄鷹的兩只利爪,剛勁帶力,陰陽相生。身體忽而如飛鳥穿空越障,忽而又如駿馬隨意左右。練到中間處,只見他,身子高起,一腳踢在早已準備好的青石板上,石板應聲而碎。然後雙手引力而發,對著場邊的木樁狠狠抓了下去,只听「啪啪」幾聲,那木樁頓時被擊的粉碎。
待他練完站定,那女子站起身,連連拍手贊道︰「好!好!好!少林弟子功夫果然非同凡響啊。王大俠客,你若不嫌棄,明天你就過來吧。工錢每月三兩包中晚飯。不知王大俠客意下如何?」
「好。」事情出乎意料之外的順利,令狐沖欣喜若狂。
他又想到了那白乎乎,軟綿綿的「白饅頭」,狠狠的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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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令狐沖獨自一人,飛身坐在客棧屋頂之上,喝著悶酒。幾斤燒酒下肚,令狐沖直覺著渾身燥熱。一股感情的浪潮又忽地涌上心頭,「數十年情同手足,猛然忘記哪那麼容易?」
木已成舟,他怨,他恨,人生若此,卻又奈何?他拔出劍。一道寒光過後劍花飄飄。那月光之下劍光冷,月光寒,相輔相成,甚是好看。
「喝酒愁更愁,誰能擔煩憂。」令狐沖一招劍法一口酒,兀自怡然自樂。
「令……狐…….沖,你大爺的,想拆房子啊!你給我滾!下!來!」
一陣叫囂,直奔長空,震的地皮直響。
令狐沖收起劍,抬眼望去。
房下一滿臉橫肉的婦女,叉著水桶般粗的腰,喋喋的罵道︰「令狐沖啊,令狐沖,老娘警告過你多少次了!今兒個又損了老娘的瓦,今天你不給老娘賠,看老娘不扒你的皮。狗日的听到沒有,快給老娘滾下來!」
令狐沖搖搖頭,瞪了瞪惺忪的雙眼。這才看清楚,那人正是客棧老板娘!人稱「晴空霹靂平地一聲雷,皓月當空罵癱三條街,千人斬不眨眼」的李媽。
令狐沖頓時一身冷汗,忙分身下房,走到婦女身邊,抱拳道︰「李……李媽,實在對不住,今天多喝了點酒,這里給您,賠,賠個不是,剛….剛…上去,沒弄壞您的瓦….」
李媽一把抓住令狐沖的手,雙眉一橫,瞪著眼楮道︰「好小子,你這小嘴,巴拉巴拉就沒事了麼?來我這里住的房客也不少了,從沒見過你這樣的,天天不是上房,就是上牆。今兒,也不是我不給你面子,老帳新賬一塊算,加上你欠下的房錢一共五兩。少一子兒,今天老娘和你沒個完。」
「李媽,不,不會,沒這麼多吧?」令狐沖皺皺眉頭,他心里有數,最多不過二兩。他李媽這是敲詐。
「什麼?沒那麼多!老娘不管,就五兩,給不氣,你立刻卷鋪蓋給我滾蛋!」李媽瞪大了眼楮,聲調又高了八度。
「你!」一听這不講道理的話,酒勁沖上頭頂,令狐沖使了個反抓連環式,一把反過來抓住李媽的手,另外一個手抓住李媽的腰帶,忽的一聲,兩人拔地而起落在房頂之上。
李媽雖然平日潑辣,哪見過這個陣勢,她身子瞬間拔高數丈,雙腿早被嚇的抽了筋。雙腿一熱,竟然尿了褲子。
「李媽,你老人家看一看,數一數。這上面壞掉的瓦值不值五兩銀子,嗯?」
李媽十魂去之五六,無力的搖了搖頭。
「那還要多少銀子?」
李媽頭歪向一邊,嘴巴里含糊的咕嚕了一句。
令狐沖見李媽亦然服軟,嘴角微微一笑,雙手一送,李媽亦然落了地。但卻站立不穩,癱軟倒了下去。
李媽被令狐沖這麼一折騰,有愛好熱鬧之人自然不肯錯過這個大飽眼福的機會。一刻工夫,周圍便聚了一堆人。
好在李媽只是驚嚇過度,有人給弄了涼水擦擦臉,也有人給她掐人中,時辰不大,她醒了過來。
李媽睜開眼,看這麼多人看她笑話,羞的三步並著兩步急匆匆進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