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幾起幾落間已將令狐沖拉下一大截,"好內力",令狐沖暗自贊嘆,腳下也不由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又行了一程,黑影身形慢了下來。令狐沖不敢靠近,在離黑影十數丈外伏子細細觀瞧。黑影一個身形,飛身而下,伏耳在一個小房間門框之上。靜听片刻見未有異常,從身上取出撬門拴開始撥起門板。
"如此高手還耍地痞流氓的手段",令狐沖暗自覺得好笑,看的出那黑影雖內功高強,但對這種偷門攀梁之術甚是生疏,又過小半盞茶的光景,才看那門終于啟了條小縫,黑影閃身進了屋內。
令狐沖伏在高處,周圍形式一覽無余。空氣安靜的讓他有些不安。此地險過龍潭虎穴,憑感覺,這里面肯定有蹊蹺。
令狐沖瞪大眼楮,關注四周,一陣微風吹過,那滿院落的樹好像動了起來。風吹草動,平常之事,令狐沖並未太在意。
令狐沖放眼那小屋,黑漆漆一片,無甚異樣。他眼光無意掃過院落,心中猛然一驚,那原來的花樹,竟然不知覺又變動了方位。
「奇怪,花草樹木又沒長腿怎麼自己會動?難道眼花?」,令狐沖狠狠揉了揉自己的眼楮,再細看。那些花草樹木確實在慢慢移動,只一會兒的工夫,小屋前本來光禿禿的院落,已經
花草叢生,林木茂盛。
「不好」,令狐沖猛然醒悟,他腦中浮現出昨日從監牢出來後,那一席淒慘的景象來,「有埋伏。」
令狐沖又細看那小屋,屋內依然毫無聲息。
「這無名陣,威力無窮。雖然不知道這夜探此地的人是誰?但是這里的主人是個暴戾的惡魔,那來對付惡魔的人,我自然多少得搭一把手。」,令狐沖想到這里,暗自從屋頂上,揭下一片瓦片。他把這瓦片放手心里掂了掂,運足內力,朝著那小屋子猛的用力,扔了過去。
這瓦片速度極快。轉瞬間,就听見「啪嗒」一聲,那瓦片已經順著窗欞空隙而入,跌落在黑屋里。雖然這聲音細小,隨著這瓦片的跌落,空氣中「嗖嗖嗖」的聲音,不斷傳入令狐沖的耳膜。
令狐沖仔細周圍打量,四周房梁之上忽然出現無數個黑衣人的身影,火光四起,把小屋周圍點的如同白晝。
令狐沖暗自為屋內黑衣人捏把汗,他已經被對手圍的水泄不通,看起來是凶多吉少了。
「哈哈哈」,一陣恐怖的笑聲,在空氣中回蕩起來。這聲音如同鬼靈一般,令狐沖听得這聲音一陣耳暈目眩。他忙用雙手堵住雙耳,但那刺耳的聲音卻似無法抵抗,無孔不入,令狐沖只覺得全身每根神經都被刺痛,一股熱剌剌的液體順著鼻孔噴涌而出。
「不好,這不是普通的聲音,像是一門邪術。」,令狐沖暗自叫苦,他忙運力抵抗這聲音。「嘔,嘔」,令狐沖不運功還好,一運內力,這反應反而更加強烈起來。月復胃一陣劇烈的翻騰,月復胃里所有的存貨都噴涌而出,吐了個干淨。
「香菱,你讓本王找的好苦。你這麼些年與本王為敵又何苦呢?」,那鬼叫般的笑聲終于停了下來,一個淒慘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聲音中的每一個字都仿佛從地獄中傳出來一般,字字寒氣逼人。
屋頂之上,令狐沖冷的直哆嗦,他把全身縮成一團,眼楮一動不動的盯著那屋子。屋內依然沒有任何聲息。
一聲呼哨響起,房梁上的黑衣人,開始慢慢靠近那屋子。待走到離那小屋還有丈余遠時,停住了步伐。每個人都從腰間掏出一把老虎鉤,然後將老虎鉤在空中游繞了片刻,猛力一擲。那些鉤子亦然勾住那屋子的四角各個層面。
又一陣呼哨,那黑衣人各自使著內力,屋子開始劇烈的抖動。
「此計果然歹毒」,令狐沖看著這一切,心中暗自思襯道,「如此一來,屋子最後被硬生生的拆掉,屋子里的人,無處可逃,必定被逼而出。屋外十面埋伏,出來也是死路一條。」
果然房梁開始格格晃動著,已經有無數瓦片磚礫掉落在地上,「啪,啪」著響。屋內卻依然死一般沉寂。
「香菱,你就真的這樣執迷不悟麼?你若迷途知返,本王必不會難為你。」,那個蒼白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屋內還是沉寂。
「轟隆隆」,房屋終于被眾黑衣人拉倒,塌了下來,頓時,漫天飛舞的都是塵埃。一股嗆人的氣味,直逼令狐沖的心肺,他不免又是一陣難受。
待稍稍得以喘息,令狐沖把目光又匯聚到那屋子的殘骸周圍。
房梁磚石橫七豎八的堆積如山,這下面別說壓著一個大活人,就是壓著一個活神仙,也斷沒有存活的可能。
「那個「香菱」到哪里去了呢?」,令狐沖心中一緊,「難道已經香消命殞?或者有別的路子已經逃出魔窟?」,令狐沖又舉目看看著四周鐵桶般的埋伏,不祥的預感佔領了他的腦海。
令狐沖雖是如此想,但心仍舊未死。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又待了片刻,他很是渴望有奇跡發生,但那堆瓦礫殘骸,依然只是一堆殘骸。
四周死一般的沉寂,令狐沖嘆了一口氣,心道,「可惜了,如此高手卻無端命隕在這幫江湖敗類的手中。可嘆自己武功也是羸弱,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只能眼睜睜看著……」
令狐沖眼眶不禁濕潤了,有傷感,也有內疚。
令狐沖緩緩順著屋檐,欲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畢竟他頭上頂的不是豬腦子,以卵擊石的傻事,他是不會做的。
「砰」,一聲巨響,把令狐沖驚了一跳。他轉回頭,只見那塵霧依然籠罩著的瓦礫殘骸,被一股巨大的力沖的四處飛散。
一個影子如同一只展翅的大鵬,沖天而起,翱翔在殺機四起的天羅地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