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
氤氳的霧升了起來,一座座巍峨的山峰,在霧海中時隱時現。一陣山風忽然大起,吹散了薄霧,華山強健的肌肉,頓時露了個干淨。
山嵐處,有一女子迎風而立,任頭發隨風擺動。
「姐姐,回去吧,你已經在這里立了好幾個時辰了。這里山風這麼大,若身體吹出個什麼毛病來,豈不是……」
那女子,听見話音,轉回頭,臉上早已經是淚水潺潺,顫抖著聲音,「生得毛病又有何足惜,我這種人活在這世界上早已是多余。不如早些去了干淨。」
「姐姐,想開些,令狐大哥那件事情,說來也不能全怪你。無論誰在那種情況下,都有犯糊涂的時候。事情既然已經無挽回的可能,想著又有何用處。姐姐這樣消沉,令狐大哥在天之靈看著也是心疼。」
「嗚………嗚……….爹娘,女兒該如何是好啊?」,女子抬頭仰天一嘯,那悲淒的聲音在山谷中長久的回蕩著。
華山論劍堂內,程翠花坐在太師椅上,看著在堂上走來走去的程草青,心情不由一陣煩躁。
「草青,你先坐下來歇歇,你在這兒晃來晃去,晃的娘頭暈眼花的。再說你在這里急又有何用,那些信使也派出去才一個時辰。即便有消息哪里有那麼快啊。」
「娘,這都大半個月了,沒有相公一點點消息,你讓女兒如何安心的下啊。前山後山全都搜遍,那該死的林平之又被怪人擒走,所有線索都斷了線。女兒這心里急啊。若是相公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女兒也不活了。」
程草青心頭一酸,淚水頓時鋪滿臉頰。
程翠花看著程草青連日來消瘦的面容,心中一陣心疼。她站起身,走到程草青身邊,拉著程草青的手,「草青,你和姑爺成婚那天。娘就請人給你和姑爺看過面相。你是大富大貴之命,姑爺也是諸事吉祥之身。不是娘故意寬你的心,我覺著姑爺肯定早已逢凶化吉,邁過了這個坎了。早晚要回到你身邊的。你先將心放下來,咱娘兒倆再從長計議。」
「草青嫂子」,一聲清脆的聲音讓程草青心頭一顫,忙用手抹干淨了臉上的淚痕。轉頭一看,是岳靈珊和東條靈子。
「是你們啊?」,程草青臉上擠出些笑容,「一大早的你們兩人跑哪里去了,讓我一頓好找。」
岳靈珊和東條靈子面面相覷,岳靈珊臉上微微一紅沒說話,東條靈子卻是放笑自如,道,「我昨晚還和靈珊姐姐說來著,那林平之即便有天大的本事,能將令狐大哥藏身的也就是這麼方圓幾十里地的山澗之中。沒了林平之,我們若能將這山澗翻個底朝天,不愁找不到令狐大哥的蹤跡。這不,一大早靈珊姐就叫我,陪她一起去周圍山澗走了一遭,想尋些蛛絲馬跡。」
「靈珊妹子,東條妹子,讓你們多費心了。」,程草青看著二人說道,「不知你們有什麼發現沒有?」
「可惜的很,走了一段,大霧四起,連路都瞧不見,這不,只好先回這里。等天日放晴,我們再出去尋找。姐姐這邊有什麼消息嗎?」
東條靈子問道。
「哎,大海撈針談何容易?英雄貼已發了三次了,都如泥牛入大海毫無音信。剛才母親又差人,發英雄帖去了。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只要一天沒發現相公的尸體,我絕不會放棄的。」
岳靈珊怔怔的看著程草青,神情恍惚,內心又是一陣苦痛。
「靈珊妹妹,你今天臉色怎麼這麼差啊。」,程草青眼光一轉看到岳靈珊在那里發呆,關切的問道。
「沒,沒有啊,哪里有。」,岳靈珊猛然一驚,忙擠出一絲笑容掩飾著內心的慌亂。
「靈珊,這一段時間你受苦了。岳幫主夫婦剛剛仙逝,你令狐大哥又下落未知,還有這華山派四零五落,要你來打理。這麼多事都壓在你一個人的肩膀上,真是難為你了。」
程草青走到岳靈珊身邊,拉起岳靈珊的手說道。
「是啊,珊兒,這麼多事情壓在你一個人的身上,對你確實太不公平。」,程翠花郎聲說道,「你是個好姑娘,又是我令狐賢婿的師妹。我和草青商議過了,從今日起,若你不嫌棄,你就做我干女兒,和草青結拜為姐妹如何?」
岳靈珊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和草青姐結拜?」
「恩」,程翠花笑著點點頭。
「草青,還不快過去給干娘磕頭」,東條靈子用手捅了捅呆在那里的岳靈珊,「快,快去啊。」
一瞬間,她和爹娘還有師哥曾經的片段又立刻佔滿了她的腦海。才短短數月,她失去了所有的快樂和依靠。今日,程翠花的這番話,勾起了她內心埋藏已久的懦弱和傷痛。她確實很累,她確實需要一個依靠。
「娘……」,岳靈珊猛然嚎叫一聲,這聲音真真切切,把眾人嚇了一跳。岳靈珊一把撲倒在程翠花腳下,痛快的宣泄著,那淚水如同開了閘的洪水,沸沸騰騰。
眾人無所不動容,連程翠花的那些丫鬟,僕婦,都偷偷的抹著淚水。
「女兒,女兒,好女兒,不哭,不哭。」,程翠花沒想到岳靈珊反應這麼強烈,她也被岳靈珊猛烈的淚水感染。她當了程草青幾十年的親娘卻未曾有過這樣的感動體會。頓時母性大發,她把岳靈珊摟在懷里,好一番勸慰。
時間被這份感動徹底的定格了。
「草青啊。」,大家都哭過一程,程翠花抹了抹眼角,說道,「快,快,來給你靈珊妹子行禮,從今日起,我程翠花便有兩個孝順的女兒了。哈哈。」
程草青本是大大咧咧之人,今日被這番洗禮,平白多了個妹妹,被母親這麼一叫,反而不自然起來。紅著臉,走到靈珊面前,扭捏的喊了聲,「妹妹。」
程翠花手下,誰不知道程草青的為人?這天壤之別的變化,立刻讓大家破涕為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