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泉城軍營,軍事會議室。拉牛牛
「這胡嘯雪圍而不攻,莫非是想讓我們糧草斷絕,主動投降?」周威首先發話。
張潼接口道︰「末將認為沒這麼簡單,胡嘯雪絕不會主動跟我們打持久戰,想讓我們糧草斷絕,恐怕他的十三萬大軍就先支持不住了,既猜不透其想法,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元繼也說道︰「張副將大人可謂老成持重,不過今日我們探得敵軍在城東掘土,這事透著一絲怪異。」
張潼道︰「此事確有可疑之處。需加派人手,日夜監視。」
何孝儒點頭道︰「張副將所言正合我意,就照張副將說的去做吧。現在敵方軍勢未明,在座諸位須堅守崗位,萬不可松懈怠惰。」
翌日,天色未明,小泉城中幾處仍舊燃著的火把在霧氣的籠罩下,暗淡無光。
「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如此驚慌?」何孝儒聞聲從營中臥床上翻身而起,提起床頭佩劍,衣甲竟是一夜未卸。
那小兵驚惶的說道︰「敵軍在城東一夜之間築起一座比城牆還高的土丘來,現在居高臨下,就快殺進城來了!」
何孝儒十分鎮定的說道︰「你速速回去通知周副將,拼死都要守住城樓!本官即刻前來支援!」
說完何孝儒立即點齊兵馬,趕赴城東。此時的城東一片狼藉,鮮血已將整個城牆染成了扎眼的紅色,城頭上尸體密布,難分敵我,戰況慘烈之極。
城東的守軍損失慘重,卻無一人退縮,不少士兵自知生還無望,拼盡全身力氣也不讓一個敵人攻入城內,紛紛丟掉早已砍的卷刃的刀劍,抱起敵人從城頭一躍而下,壯烈犧牲。緋紅的戰甲在霧氣的籠罩下,尤為沉重。周威、南宮磊身中數刀,早已傷痕累累,卻不願落于人後,依舊奮戰在最前線。
不知誰喊了一句「援軍來了!」,軍心為之一振,竟硬生生的又將這波攻勢給擋了回去。
之後何孝儒所率四千生力軍及時抵至,大聲說道︰「周副將速速帶領城東守軍撤下城頭,治療傷勢,城東先由本官頂著!」遂留下百余人為從城頭撤下的城東守兵療傷。
周威听得何孝儒的聲音,知道援軍是真的到了,立即吼道︰「中郎大人的援軍已到,城東將士听令,速速隨本將撤後療傷!」
撤下城牆後,周威、南宮磊不顧自身傷痛,與留下的百名兵士先行為一眾將士包扎治療,又清點了一下人數︰原本有兩千人的城東守軍,還有作戰能力的現在僅剩兩百余人。
在何孝儒四千生力軍的奮戰下,總算是抵擋住了今日敵軍強大的攻勢,力保城東不失。可惜城東現在是敵軍居高臨下,己方落于劣勢,這樣下去,城東必將陷落。
是日夜晚,眾人苦戰整日,正稍作休息調整之時,何孝儒卻獨自一人在城頭憂心忡忡的來回踱步︰「今日雖僥幸逃過一劫,明日又怎能抵擋得了胡嘯雪的輪番攻勢?這該如何是好?」
「伯父!」
何孝儒充耳不聞,依舊眉頭緊鎖。元繼見狀又大聲的喚了一句,何孝儒這才反應過來,回頭看去,見是元繼,便說道︰「賢佷來此做甚?」
元繼說道︰「伯父是否仍為明日戰事感到心憂?小佷特來為伯父排憂解難。」
何孝儒聞言雙眼一亮,雙手抓住元繼雙肩,說道︰「哦,莫非賢佷已有破敵良策?」
元繼搖頭道︰「良策沒有,笨辦法到是有一個。」
何孝儒急問道︰「賢佷且講。」
元繼答道︰「很簡單,加高城牆。」
何孝儒神色一黯,略微有些失望的說道︰「的確是個實用的笨辦法,可惜一來城中石頭、泥土不足,現下又不可能出城采集。二來即使尋到足夠材料,加高城牆也非一朝一夕能夠完成。唉……」
元繼輕笑一聲,說道︰「既然敵軍都可掘土築丘,我們加高城牆又何必非要用石頭、泥土呢?只要換種材料,不但照樣能夠加高城牆,而且僅需一夜便可成事。」
何孝儒雙眼再次一亮。元繼手指城下,說道︰「伯父一望便知。
何孝儒帶著疑惑順著元繼所指方向看去,不知何時,城頭下方已聚集了不少城中百姓,個個肩頭都扛著一大段木頭。何孝儒疑問道︰「這是……?」
時間回到昨日下午。
元繼隸屬張潼座下指揮,聞得城東突然築起一座比城牆還高的土丘來,敵軍居高臨下,城東守軍正與之血戰,戰事吃緊。元繼當即便跟張潼告了假,前去說服義莊的村民。前線告急,多一個人的力量也是好的。
走在路上,元繼苦思良久,卻依然束手無策,嘆息間已然來到了義莊。
元繼收拾心情,說明來意後,出人意料的是,眾鄉親十分感激何城主,不但收留了大家,又送水送糧,有人生病還幫忙請大夫,對大家照顧的無微不至,所有的人,就連年事已高的老人都願意去協助守城。
最後元繼只是選出了三百名正值壯年的大漢前去從軍抗敵。當被選中的大漢一一與自己的親人告別後,正要隨元繼去軍營報效國家時,元繼卻不經意間听到一段對話︰
「韓老伯,你也不要難過了,小峰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小峰小時候很乖,我還用木頭搭過高樓供他玩耍,那時候我們一家人其樂融融,不知道有多開心,如今卻要上戰場,要叫我白發人送黑發人,怎麼能不難過,嗚嗚嗚……」
元繼听完這段對話,若有所思,示意三百大漢稍作等待,自己返回義莊,來到那叫韓老伯的老人面前,問道︰「韓老伯,你說你用木頭搭過高樓,結不結實啊?」
那韓老伯氣不打一處來,怒道︰「怎麼不結實?!在小峰小的時候,我就經常帶他和鄰居的小孩一起到上面去玩,十幾個大人和小孩在上面活蹦亂跳都沒事,結實得很!」
元繼又問道︰「韓老伯,你還記得怎麼搭高樓嗎?」
韓老伯說道︰「自然記得了。」
元繼大喜,笑道︰「太好了!韓老伯太感謝你了!小泉城有救了!」
當下暫時也不帶三百大漢去軍營了,只是拜托眾村民四處收集木材,夜晚在城東集合。也不知誰走漏了風聲,竟讓城中百姓知曉,城中百姓听聞只要有足夠的木材就能守住小泉城,紛紛不約而同的聚在一起,翻箱倒櫃尋找木材,更有許多人覺得木材不夠,連自己的木質房屋都拆了。
待得晚上,不分男女老少,不分城外村民還是城中百姓,所有人紛紛扛著木材在城東聚集起來。
時間又回到城頭元繼與何孝儒交談之時。
元繼說道︰「小佷村中有位韓姓老伯,會用木頭和麻繩搭建高樓,不但速度快,而且十分牢固,小佷已請他將此技巧傳授給城中百姓了,如此一來,就可以緊靠著城牆搭起一座座比城牆高出三、四米的木質高樓,再用鐵索將其連成一片,這樣敵方就再也沒有居高臨下的優勢了!」
何孝儒大喜道︰「老夫這就再調派些人手過來,一起幫忙。」突然間何孝儒又想起了什麼,疑惑的問道︰「這麼多木材卻是從何尋來?」
元繼便將城中百姓拆屋一事說了。
何孝儒听完眼角含淚,默默來到眾百姓面前,雙手作揖,聲淚俱下的說道︰「諸位鄉親的大恩大德,老夫何孝儒至死不忘!等退了敵軍,老夫一定加倍賠償諸位鄉親,老夫在此謝過,請受老夫一拜!」
時間流逝,在所有人通宵達旦的努力下,整個城東城牆內豎起一坐坐木質高樓,敵軍再次攻城優勢蕩然無存,胡嘯雪見狀立即令人放火箭企圖燒毀高樓,然而高樓雖為木質,卻在醋或鹽水中侵泡過,難以燃燒。
胡嘯雪又遣偏將軍謝清泉、毛茹血、方全忠並同肖衛國四面齊攻,那知城中將士見敵軍土丘之計被破,士氣正旺,個個以一當十。胡嘯雪見小泉城久攻不下,戰機已失,無奈之中只得鳴金收兵。
夕陽西下,軍議結束後,何孝儒獨留下元繼一人。偌大的軍事會議室,只剩下何孝儒與元繼兩人。
何孝儒道︰「又到賢佷立功的時候了。」
元繼喜道︰「伯父可是想到什麼好計策了?」
何孝儒笑道︰「夜襲。」
元繼十分不解,疑惑道︰「伯父前日才說夜襲之計不可行,為何今日又……?」
何孝儒擺手道︰「此一時非彼一時,如今敵軍久攻小泉城而不下,難免有所懈怠,加之胡嘯雪呈包圍之勢欲加重我方壓力,卻也使得其兵力分散。今日老夫又觀胡嘯雪的布陣,城北的兵力最少,一眼望去又是老弱居多,想必是胡嘯雪故意為之,想誘我軍迫于壓力棄城從此處突圍,再給予我軍致命打擊。故而老夫以為現在胡嘯雪大軍的注意力應該都集中在城北。然城東兵力最豐,又有胡嘯雪親自坐鎮,難以成事。城西乃我軍月復背,防守定也嚴密,只有城南最為松懈。」
元繼道︰「伯父的意思是讓小佷夜襲城南?」
何孝儒點了點頭。
元繼大喜,贊道︰「伯父妙計,小佷佩服!」
何孝儒搖手道︰「不要高興的太早,為防打草驚蛇,賢佷只能帶五十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