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九寸長的蜃辰整柄沒入了這頭體型最小的灰色巨型冰狼頸項,刺入處血如泉涌,沾染了皮毛順著脖頸淌下,隨著鮮血的涌出是生機的迅速消逝,這下,這頭冰狼再怎麼蹦也活不成了!
左肘如盾,迅如電,重如山,死死擋住已生機盡喪的那只體型最小的灰色冰狼拍來的右前爪,尖利的蹄爪上水綠光芒閃爍,人肘與狼爪,兩相踫撞之下,本因狼爪佔據絕對優勢,幸而,頸項處被蜃辰貫入的劇痛讓這頭灰色冰狼爪上威力劇減,只堪堪劃破了蕭宇右肘處的青袍。
「嗷嗚!…」
口中、腔子里血沫翻涌,被蜃辰全柄沒入的這頭灰色冰狼只能極為不甘的沙啞嘶吼一聲,倒地立斃。
短短一瞬,自蕭宇反身朝奔騰而來的三頭冰狼撲去,到體型最小的這只灰色冰狼倒地斃命,只短短一瞬,但情勢已完全逆轉,三頭撲來的冰狼,東北向的那頭被蜃辰全柄貫入脖頸斃命,東向的那頭被蕭宇重重一腳踹的再不敢靠近,只有東南向的那頭安然無事,但他也被蕭宇擊殺冰狼的狠辣手法所震驚,也不肯傻傻的孤身一個去撲殺蕭宇,在他心里,這個兩腳怪物就是一個專事殺戮的殺星,還是別惹這兩腳怪物比較好,為了一個根本得不到的美味把命搭進去,這明顯很不劃算。
至此,四頭想要享用蕭宇這個美味的冰狼,一頭死,一頭廢,兩頭畏懼不前。
顧不得將沒入已死冰狼體內的蜃辰拔出,也顧不得整理一下右肘處破損的衣袍,蕭宇緊握雙拳,盯著那兩頭畏懼不前的冰狼,凝神戒備。
對于冰狼,他不得不多加小心,他的命只有一條,大意就是對自己生命的不負責任。
「嗷嗚!嗷嗚!嗷嗚!嗷嗚!…」
「嗷嗚!嗷嗚!嗷嗚!嗷嗚!…」
那兩頭對蕭宇心生畏懼的灰色巨型冰狼在距蕭宇大概十丈之地彼此嘶吼交談著,一聲接一聲,誰也不服誰,像是在爭論著什麼,這麼遠的距離,就是那個兩腿怪物要對付他們,他們也有足夠的反應時間逃離,對,是逃離,即使生性高傲凶殘的他們也對這個兩腿怪物的手段感到畏懼,他們也是對自己的命看得很重的。
這兩頭冰狼確實在爭論,爭論的焦點倒不是要不要逃離的問題,在這個問題上沒有爭議,他們都選擇戰術性撤退,保存自我的有生力量,他們現在爭論的是要不要殺死那頭率先撲殺蕭宇卻被蜃辰刺傷又被蕭宇一拳砸斷脊骨的冰狼。
他們與其余兩頭或是在狼群中遭受排擠或是不願受狼群中那些條條框框的束縛才離開狼群結伙同行,在這萬里冰原上闖蕩,那頭被蕭宇砸斷腰脊的灰色冰狼正是四頭冰狼中名義上的首領,在他們看來,身為高傲的冰狼,被別的生物殺死是對他們的一種侮辱,但那頭腰脊斷裂的灰色冰狼是他們的首領,對他們好似親兄弟的首領,讓他們殺?
「嗷嗚!嗷嗚!嗷嗚!…」
這時,那頭脊骨斷裂倒在冰面上爬不起來的冰狼沖那兩頭彼此吼著爭論著的兩頭冰狼嘶吼了起來,吼聲淒厲,但淒厲中有掩飾不住的發自骨子里的高傲。
「嗷嗚!嗷嗚!嗷嗚!…」
那兩頭彼此爭吵著的冰狼停止了嚎叫,同時將頭扭向地上躺著的那只冰狼——他們的頭兒,那頭鼻尖有著一點白的冰狼不甘的沖地上的冰狼嘶吼著,雖不甘,卻服從。
刷!這頭鼻尖有著一點白的冰狼飛竄到地上那頭已放棄掙扎著爬起的冰狼身側,沖著脖頸張口便咬,「 嚓」一聲響,地上的那頭冰狼喉管斷裂,立時斃命。
「嗷嗚!嗷嗚!嗷嗚!…」
那頭脊骨斷裂的冰狼死前奮力的嘶吼著,那是不容輕犯的高傲,更有種英雄末路般的蒼涼!
「嗷!嗷!嗷!…」
現在只剩下兩頭活著的冰狼了,他們自然更不敢找蕭宇的麻煩了,朝只能朝蕭宇怨恨的吼著,便要轉身離去。
「噗通!」「噗通!」「噗通!」…蕭宇覺著他的小心肝都撲撲跳個不停,太危險了,真是太危險了,殺狼,他竟然真的親手殺了冰狼,要知道,在離開風雪城之前,他可是連只雪雞都沒殺過啊,而且,冰狼可不同于雪雞,那是會吃人的東西!
听著一旁警惕的提防著自己的那兩頭冰狼嘶吼爭論,他可以覺出其中的兩難;听著脊柱斷裂的冰狼沖著那兩頭冰狼吼叫,他可以覺出其中的高傲;听著鼻尖有著一點白的冰狼想躺倒在地上的冰狼悲嘯,他可以覺出其中的不甘;听著躺倒在地上的那頭冰狼臨死前的厲嚎,他可以覺出其中的蒼涼。
這一刻,蕭宇有點明白生存的含義了,生,是活著,在中充滿危險與挑戰的廣大世界中活下來;存,是存在,並不只是讓人苟延殘喘的存在,存在也不單單指人的**存在,它需要精神靈魂的存在,一個沒有喜怒哀樂悲歡離愁的生物即使活得再久也只是一個區別于木石玩偶的血肉玩偶而已,豈能算作存在?
憑我本心,喚我真我,無畏風雨,傲立世間,此為存在。
「人類小子,小心天上!」
奎阿勒斯急促地在蕭宇腦海中吼道,將蕭宇的思緒拉了回來。
嗯,天上,什麼?
蕭宇抬頭看天,天色昏暗,狂風卷蕩冰屑,抽打著高空那濃密的雲層,什麼也沒有啊?不過蕭宇相信偉大的奎阿勒斯大人絕對不會無的放矢,他可記得奎阿勒斯讓他在竹軒短短半天就贏了人家王鵬四千多金幣,直到現在他還有些不好意思呢,那……作弊能力,能預先知道些危險也不足為奇。
兩匹灰色巨型冰狼沖蕭宇嚎叫著,踏著寒冰,迎著烈風,扭身向東北向跑去,就是這個兩腿怪物害死了他們兩個同伴,他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家伙。
數里之外,高空,灰色層雲中,一只灰色大鳥一路破風穿雲,風馳電掣般向蕭宇、四頭冰狼(包括兩個死的)所在之處飛來。
片片狹長的灰色翎羽密布于兩翼,頭上卻是光禿禿一片,彎彎的灰色尖喙閃著暗沉的光輝,可以想象,他用這張無匹尖喙撲食了多少獵物,布滿細密細小鱗片的細腿下是兩只尖利的爪子,不用說也知道這對爪下絕對有很多亡魂。
這是頭禿鷲,剛才他在這片高空隨意飛行搜尋食物時,銳利的雙眼發現了讓他心動的獵物,四匹冰狼和一個人類,當然,讓他真正動心的是那兩頭死去的冰狼,死物是他最愛的食物。
刷!刷!刷!
瞬息千丈,那頭禿鷲已到了蕭宇與冰狼的上空,瞅準一頭死去的冰狼猛地飛掠而下。
呼!
羽翼急速劃過空氣,只覺一陣風聲。
不僅昂頭看天的蕭宇瞅見了那道自高天俯沖而下灰影,就連兩頭疾奔著的冰狼也听到了嗚嗚破空聲昂首去看沖掠而下的禿鷲,魔獸可比人類的听覺要敏銳得多。
但蕭宇和兩頭冰狼都很明顯的辨出禿鷲的目標不是他們,而是離的很近的兩具冰狼尸體中的一具,是哪一具呢?
蕭宇急了,封雲逸給他的那把蜃辰可還在那一體型較小的冰狼脖頸內插著呢,要是讓這只大鳥把那頭冰狼給抓去了,他的蜃辰不就沒了,那可不好,蜃辰除了防身外,以後每天還得用來劈他獵獲的凍得硬棒的食物呢!
不過,現在說什麼做什麼都已來不及,蕭宇包袱里有手弩,憑借箭矢之迅疾,確實可以威脅一下飛下的禿鷲,可是他有時間拿出來嗎?
嗖!
利爪抓住狼尸,羽翼一震,禿鷲已消失在蕭宇的視野中。
還好,還好,蕭宇松了一口氣,「我也說嘛,只要這只大鳥不傻,絕對會選擇大一點的冰狼。」
「啊,差點忘了,趕快把蜃辰拿出來。」
蕭宇猛的反應過來,要是等會兒冰狼尸體凍上了,讓他從一個冰疙瘩里往出扣蜃辰,他可沒那麼大的本事!跑到冰狼死尸面前,看了眼那冰狼脖頸,蜃辰刺進去的地方已經不往出冒血了,不過外面涌出的血還沒有完全凍結,不算太糟。
接下來,蕭宇挽袖子,掄胳膊,對蜃辰刺進去的冰狼脖頸處的那個口子采取了一系列的破壞行動,用手指摳,用手掏,用拳頭砸,用腳蹬,最後甚至從包袱中掏出一只三稜短箭來,經過盞茶功夫的不懈奮斗,終于,蜃辰從冰狼脖頸里拿出來了,只是這脖子變得實在慘不忍睹。
冷風愈急,天色愈暗。
蕭宇絲毫不敢耽擱,提著蜃辰騎在冰狼尸體上就是一通亂削猛砍,現在趁著冰狼還沒徹底凍住他還能剖砍動,要是和上午逮的雪雞一樣凍得像個鐵疙瘩,他可沒法再像中午那會兒砍雪雞那樣把這只冰狼給劈開啦。
「滋!滋!滋!…」
「噗!噗!噗!…」
「當!當!當!…」
開始剖冰狼時如割布革之聲,過一會兒就變成了穿刺皮毛之聲,最後是金鐵交響之聲,徹底凍成了個冰疙瘩的冰狼蕭宇是一點法都沒有的,不過他也切下了差不多十幾斤的冰狼肉碎塊,十幾斤啊,在這萬里冰原上根本不用擔心食物變質,十幾斤冰狼肉差不多夠他半個月吃的了。
切完並狼肉後,蕭宇並沒敢在這里睡覺,這里可是有一個冰狼的殘尸啊,要在這里睡著,誰知道半夜這只冰狼的鬼魂會不會找他索命來呢?還有,一堆碎雪雞塊就吸引了四頭冰狼,一具冰狼殘尸又會引來什麼家伙呢?一群冰狼,還是一頭雪域冰熊?
將這十幾斤冰狼肉塞進布袋里,丟進包袱中,蕭宇又一口氣向東南方向趕行了幾里,這才停下來歇息。
這時天已徹底黑下來了,如染上了大塊大塊的墨,狂風嗚嗚呼嘯著,狠狠抽打在寒冰大地之上,卷起漫天的冰屑,嗖嗖轉著,在高空打著旋,然後噗地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