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陸歷30304年4月29日暮,歷時398天,蕭宇離開風雪城,行出萬里冰原,正式抵達雲昆山脈。
這年,蕭宇14歲。
「到了!」
看著遠處那連綿山巒,袒著雙手,蕭宇感慨著,終于到了,用時一年多,徒步行出萬里冰原,一路上遇的那數不盡的艱難與險阻,現在也算得到了點兒回報,聲音淡淡,既是對奎阿勒斯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奎阿勒斯當初可說過,等到了雲昆山脈,蕭宇就要開始真正的試煉。
不過,蕭宇真不知道現在在這雲昆山脈中什麼才能算得上對自己的試煉,離開風雲城一年多以來,在萬里冰原上,他最起碼學會了生存,他可以殘忍地獵殺魔獸,他可以忍著反胃將凍得僵僵的生肉片咽下,他也可以同厲害的魔獸進行生死搏殺,雖然他並不算太強,可是並不弱,在這雲昆山脈中,哪些又算得上對他的考驗呢?
太強大的魔獸他去招惹那是找死,太危險的絕地他去探尋那是白給,太容易的考驗又沒有試煉的效果,這位偉大的奎阿勒斯大人究竟會給他安排怎樣的試煉呢?真讓他期待。
蕭宇在那感慨著,可是奎阿勒斯根本沒搭他的話頭,本著你不搭理我我搭理你的厚臉皮精神,蕭宇在心里沖奎阿勒斯恭敬問道︰「偉大的奎阿勒斯大人,現在已經到了雲昆山脈的山腳了,今夜我進雲昆山脈還是?」
「哦!」
好像剛剛清醒過來般,奎阿勒斯那慵懶的聲音在蕭宇腦海響起,緩緩說著︰「人類小子,到了雲昆山脈了!嗯,時間上差不多,在四百天以內,還行!但你不要以為這有什麼了不起的,你不是想今夜就進雲昆山脈嗎?」
那是當然,雖然蕭宇是詢問奎阿勒斯的意思,但都到了雲昆山脈山腳了,不進去難道還在外面過夜?所以毫不猶豫的點頭,心中答道︰「那是自然!」
「嘿嘿!」奎阿勒斯來了點興致,他決定好好教育教育蕭宇這個狂傲的沒邊的人類小子,讓他知道知道天到底有多高,地到底有多厚,「嗯,勇氣可嘉,值得鼓勵,不過呀,像你這樣的小子,進去多少死多少,絕對活不過半天!」
不是吧,他自己這麼差,對此,蕭宇是百分之兩百的不信,能在萬里冰原上生存一年多,這足以證明他的能力,即使雲昆山脈比萬里冰原危險得多,可他難道在其中連半天都活不過,他不信,且難以置信。
「人類小子,你不要不服,我偉大的奎阿勒斯既然敢說你活不過半天,就一定會讓你心服口服,我問你,萬里冰原上的魔獸種類多還是雲昆山脈中的魔獸種類多?」奎阿勒斯意氣風發,對于說服蕭宇,他有著十足的信心。
「雲昆山脈多。」蕭宇心中答道,這點毫無疑問。
雲昆山脈作為天陸第一大山脈,其中生活的魔獸不論是在種類上還是數量上都是天陸上最多的,其次是天葬之森、天台山脈,魔獸最少的是瀚海大漠與萬里冰原,畢竟,一個是大漠,一個是冰原,環境太嚴酷了,魔獸自然而然相對就少了,當然,這可不意味著那里的魔獸就弱!
「呃,還不算太傻,我再問你,萬里冰原上的魔獸有鑽到寒冰里的嗎?萬里冰原上的在空中飛的鳥類魔獸多嗎?萬里冰原上的魔獸隱匿容易嗎?」奎阿勒斯如連珠炮似的一連串向蕭宇問了三個問題。
當然不,魔獸怎麼可能鑽到冰里,至少蕭宇沒听說過,萬里冰原上常年的苦寒冽風,能飛的魔獸大多早飛到好去處了,怎麼會待在這兒!至于隱匿,更別談了,一望無際皆是光禿禿的寒冰大地,往哪兒藏?
不過這次奎阿勒斯沒待蕭宇回答便接著說下去了。
「可是在雲昆山脈,諸多魔獸都能鑽到泥土之中,諸多魔獸都能在天上飛翔,諸多魔獸都能輕易隱匿在高高的灌木叢中,他們的攻擊防御隱匿之法種類多的遠超你的想象,他們甚至就在你面前你都難以察覺,你還記得封雲逸那個小家伙告誡你過什麼嗎?無論在什麼時候,無論在哪里,無論有多強,都要心存敬畏,對天地自然心存敬畏,人來小子,你難道忘了封雲逸那家伙曾對你說的他們去火玉林的那次嗎?」
奎阿勒斯越說越激昂,越說越大聲,隆隆聲響在蕭宇識海回蕩,似要將這個有些驕狂的人類小子從迷夢中驚醒。
「在雲昆山脈,這還僅僅只是來自于魔獸的危險,除了這,還有太多太多的東西能要你小子的命,人類小子,和很多人相比,你還只是個稚女敕的傻小子,記住,千萬別目空一切,驕傲自大,這樣只會讓你活下來的可能性更小,死得更快,在雲昆山脈,有你好學的!」
奎阿勒斯說的是毫不留情,他明白,現在讓蕭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類小子提前知道差距,比日後他走了彎路吃了大虧才曉得自己不足要好得多,不要跌了跟斗才知道好好走路,那是愚人所為。
嗯,封伯伯的話蕭宇當然記得,無論何時何地,都要心存敬畏,封伯伯說的火玉林那回他更是不會忘,三十三個玄階好手只活著逃出了個封伯伯,那是個怎樣的噩夢?
蕭宇也明白過來,他把雲昆山脈想的實在是太簡單了,他以在萬里冰原生存的經驗來推測雲昆山脈的危險了,他有些驕傲自滿了!這樣的他,是會倒在前進的路上的,是沒資格向強者之路進軍的。
不過,蕭宇這人有一個好處,能听進別人的話去,尤其他那偉大的奎阿勒斯大人的話,更是反復仔細的研究琢磨,誰叫奎阿勒斯經常拿話語損他,他當然要研究研究這話看看有沒有什麼漏洞,想著有沒有什麼方法來反駁一下!
「那今天?」
蕭宇問。
「今天你隨便找個背風的旮旯兒貓一休就行了,一切明天再說,我困了,對了,你順便試試用火烤食物!出了萬里冰原,總不能再吃生的了,那有些不太現實!」奎阿勒斯說的隨意非常。
嗯,蕭宇點頭,是有些不太現實,快五月的天氣,又不是在萬里冰原,獵殺的魔獸的肉凍不了,不僅容易變質無法長時間保存,而且那軟軟的腥氣撲鼻的生肉片根本無法下咽,是得用火烤熟了吃,想到這兒蕭宇不禁苦笑了起來,一年多了,在萬里冰原上,他都是吃那凍得僵僵的生肉片,都快忘記熟肉的味道了!
「逮只小東西,烤了吃!」
說干就干,蕭宇立馬向四周的幾個山丘搜尋而去。
暖風輕柔的拂過綠草,小草兒順從的彎下了腰,接受著風的,宛如一對親密無間的戀人,只是一個衣衫襤褸的人在它們旁邊趴著,阻礙了它們接下來想要進行的更加親密的舉動。
「嘿嘿,小兔子,我看到你了!」
蕭宇心中奸笑著,趴在一方草丘上,看著距他不足二十尺的在一叢尖葉兒草旁吃著株百葉針的的灰兔(只有在萬里冰原或瀚海大漠這樣嚴酷的環境中生活的動物才全部是魔獸,而其他地方的動物,則有的是魔獸有的不是),右手攢著九寸的蜃辰,整個人一動不動。
灰兔快樂的扭著胖胖的,兩只灰色的前蹄飛快的拽揪著綠綠的百葉針往嘴里送,幾只大牙吭哧吭哧的咬嚼著,恍然不覺正有個想吃他肉的壞家伙藏在不遠處偷看他呢!
可以了!猛甩手!
刷!
一道烏光直奔那只吃著草的肥碩灰兔!
呃,什麼東西!這只灰色雪兔剛剛轉頭。
「噗!」
烏光直沒入灰兔頸項!那只灰兔也非常干脆的吧唧一歪,死了!
「哦!真是太厲害了!我太佩服我自己了!我的飛刀技藝又進步了!」
蕭宇怪叫著,直接從趴著的草丘上一躍而起,蹦跳著直沖下坡去,撿起那只已倒斃一旁的灰兔,從中拔出蜃辰,在灰兔身上擦了幾下,臭美的茲茲嘆了幾聲,拎著灰兔耳朵,幾個蹦跳走遠了。
現在天色不早了,蕭宇還得找個背風的地方準備晚上睡。
尋了幾處,蕭宇都不滿意,不是嫌晚上風大,就是說通透度不好,既然都到了雲昆山脈的山腳了,在他看來,自然要找個好一點的住處慰勞下自己,終于,在走到一個小山谷前時,停下了腳步,滿意的點點頭,「嗯,不錯,此處兩山合抱,芳草茵茵,正可做我蕭宇大人的洞府!」
然而,回應他的是識海中奎阿勒斯的破口大罵。
「我呸!你個人類小子還敢自稱大人,你把我偉大的奎阿勒斯大人放哪兒去了,還有,你這還叫洞,你這還叫府,就個狗窩而已,看把你樂的!」
蕭宇無語,只能不語,找了個草軟和的地兒,仔細看了看沒啥子蛇蟲鼠蟻,便當做他今夜的床了,將兔子和包袱扔在谷里,小跑著出去撿了一抱枯柴回來,現在,他要鑽木取火。
從那堆柴火中找了一胳膊粗的朽木,用蜃辰三兩下在其上挖了個三指深五寸長的長縫,塞進些不知名的枯爛葉子,又從枯柴中抽出一根一尺長拇指粗的堅硬干木,抵在塞進枯葉的朽木縫隙中。
「呲!」「呲!」「呲!」「呲!」「呲!」…
兩手合攏,夾住干木,一捻,一捻,又一捻。
兩眼大瞪著那朽木縫隙,兩手「嗖嗖」地捻著細木棍,口中喃喃著蕭宇自編的「鑽木取火咒」。
「我鑽呀鑽,著呀著,鑽呀鑽,著呀著,木頭木頭,你快給——哥哥我著起來!我鑽呀鑽,著呀著,鑽呀鑽,著呀著,木頭木頭,你快給——哥哥給我著起來!我鑽呀……」
「呲!」「呲!」「呲!」「呲!」「呲!」…
一捻,一捻,又一捻。
「……鑽呀鑽,著呀著,鑽呀鑽,著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