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冥回頭一看來人,嘴角不自覺的彎了起來。
剛毅的面龐上並沒有中年人常見的倦容,身材健壯筆挺,劍眉星目,雙目炯炯有神,披散的長發顯出剛烈的氣勢。正式肖家青壯派的代表,龍眼城城守,黃龍帝國的英雄,衛興國將軍。
「原來是衛大將軍啊!听說您最近升官了,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怎敢勞煩將軍大駕?」肖天冥像模像樣的行了個禮,一臉的戲謔。
「你小子少來這套!我還不知道你?」衛興國一巴掌拍在肖天冥肩膀上,把他小身板打得一個趔趄。聖域戰士自然不可能連出手的力度都控制不住,肯定是他故意的。
「哎呦,你輕點,我可沒有皮糙肉厚,我可是高貴的魔法師!哪像你野蠻的找不到老婆……」肖天冥見衛大將軍臉色越來越差,自己底氣越來越不足,聲音便越來越小,最終消失不見。
看到衛興國得意地笑,肖天冥心中一怒︰「行啦,輸給你了!來找我到你有什麼事情?你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更何況這次沒見到君衛國大將軍。」
見到威逼不成,衛興國訕笑了笑,跟這個小家伙接觸越久,越發現自己拿他沒辦法,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自己也沒辦法應對。「知道你一個人會悶,所以來給你介紹幾個朋友。跟這幫小屁孩在一起有什麼意思?」
言罷,不管肖天冥如何掙扎,自顧自的把他拉走了。不知為何,五十歲的衛興國居然把二十歲的同齡人看待,絲毫沒有隔閡。肖天冥自然不會覺得不適應,衛興國天生神經大條,居然也沒發現不妥,忘年之交,如此產生的。
「小克里斯蒂娜,把你的小男朋友借我一會啊!馬上就會完完整整的還給你的!」衛興國為老不尊,把小姑娘挑逗的面紅耳赤才肯罷休。
二人揚長而去,留下一群驚愕的衙內面面相覷︰自己無意之間,放走了兩尊大神不成?衛興國可是從西北走出來的英雄,受到上面的重視,可謂是帝都新貴,真正的實權派。想要巴結的如同過江之卿,奈何一身殺氣,人近中年的衛興國是在不是這幫二世祖能擺平的,一直毫無進展。
何曾見過,他和一個年輕人如此親密?
「看到了嗎?這個是財政大臣老克里斯蒂安,也就是剛才你小情人的老爸。別看他胖乎乎,見誰都一臉笑容,看起來很好欺負的樣子。實際上,他可是一條老狐狸,是帝都出了名了笑面虎,你可要小心,別被他賣了還替他數錢。」
「還有這個瘦得跟竹竿一樣,一臉八字胡,一臉正經,不像好人的家伙。他可是皇帝陛下最得力的情報部長,為人陰險狠毒,睚眥必報,被人稱作毒蛇。奈何,這個家伙早年曾救過陛下一命,又對帝國忠心耿耿,毫無二致,是皇帝最忠實的走狗,因此官運亨通,誰都不敢動他。」
「那個穿得很暴露,長得很漂亮的中年女人,是帝都最富有的寡婦。大陸十大商會之一的魯道夫商會,就是他短命的丈夫創辦的,現在一切都歸她繼承。可以說,你把她弄到手,可以少奮斗三十年。據說這個女人床上功夫了得,堪稱尤物啊!」
「還有這個……」
……
肖天冥一臉冷汗的听著衛興國一臉激動地說著帝國的八卦,目標還是掌握帝國實權的人物。財政大臣,情報大臣,邊疆大員,地方豪強,商界巨賈……一個個權勢滔天的人物在衛興國的嘴里,全都變了味道。他們的發家史,個個都沾滿了骯髒和齷齪的東西。帝國上層,真的是腐朽了。
看著一瞬間轉職成為皮條客的衛興國,肖天冥只能任由他拉在角落里,兩個男人一臉猥瑣的,興致勃勃的討論帝國貴族圈子的八卦新聞,肖天冥甚至好奇,若是皇帝陛下來了,他會不會給自己介紹他有多少私生子?
嗯,一定會的。真沒想到,帝國英雄,出色的戰略指揮家衛興國,居然有如此八卦的愛好。看來每個人都有一個熊熊燃燒的八卦之魂,此話確實不假。
肖天冥一臉不耐的提出有沒有什麼正經事情的時候,反倒被衛大將軍一臉鄙視的反駁回來︰帝國貴族階層就這麼點人,你還想有什麼新聞?告訴你,在這個圈子,一丁點大小的事都能讓人反復提起,我這可是給你補課呢……
得,自己還成了不領情的了,听著吧!
二人聊了許久,終于在一聲脆響過後,皇帝陛下在千呼萬喚中走了出來。
皇帝陛下看起來年紀很大了,君德隆,一個傳奇的名字。他親手帶領黃龍走向輝煌。即使他還沒有退位,「德隆之治」的美名已經卸載帝國史書之上,而且是史官多次主動上書要求的,可見他一生的功績。
這位老皇帝已經一百多歲了,跟肖家老爺子肖戰龍是一個年代的人,他們連同衛家老爺子、宋家老爺子,以及一代元勛,把黃龍帶到了如今大陸魁首的地位,這是黃金的一代,這是輝煌的時代。
歲月不饒人,即使保養得再好,老皇帝還是難掩蒼老。深深地皺紋,可怕的老年斑,雞皮鶴發,步履瞞珊,看起來和別的普通老人沒什麼不同。唯一的差距,便是氣勢,久居上位養成的殺伐果斷,說一不二的上位者的氣勢。
「我只是來湊個熱鬧,大家繼續,不要拘謹!今天君臣同樂,就當是為了慶祝我老頭子又熬過一個生日吧!」老皇帝蒼老,卻底氣雄渾,顯然年輕的時候也是一代高手。
肖天冥听到老皇帝的談話,才恍然大悟︰原來今天宴會的由頭,是皇帝生日。這可是大日子,像這種年老的皇帝,一般是不喜歡談論年齡的。因為,這象征著,他在權力寶座上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如今看來,這位老皇帝,明顯看得開,還能大膽的與下面的人調笑,是在堪稱典範。德隆之名,不僅僅是一種期許,更是一種肯定,老皇帝的確做到了。
宴會如同流水一般進行著,在肖天冥眼里索然無味,虛假應和。在權貴眼里,卻是再好不過的聯絡機會。一些浪子順便拐走不少風情女子,成就***緣。貴族的圈子,永遠是這樣,平靜、糜爛,而不起波瀾。
肖天冥更是百無聊賴,靜靜地坐在一旁,欣賞這人間百態。
令人想不到的是,宴會結束後,他卻被侍衛邀請到一個很嚴密的會議室,神神秘秘的不讓離開。肖天冥詢問、憤怒、掙扎、沉默,毫無效果。侍衛雕塑一般,靜立而沉默,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過了一會,三名老者談笑著走了進來。當中一人,其實沉凝,不怒自威,正是宴會的主角,今天的老壽星,帝國皇帝陛下君德隆。
左邊一人,虎背熊腰,胡須斑白而面色通紅,歲月不改猛烈之勢,天地不抹英雄之威。
右邊一人,羽扇綸巾,從容自若,在兩名手握重權的老者面前,談笑風生,隨意自然,自是一番骨氣。骨骼瘦小,不似修煉中人,精神矍鑠,如同深山老狸。
肖天冥自然而然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是對老人的尊重。黃龍向來有尊老愛幼的習慣,即使肖天冥身居高位,卻不改本色。面對皇帝,身為臣子,還要恭恭敬敬的鞠一躬道︰「皇帝陛下萬安!」
「呦!小家伙挺懂規矩的,不必拘禮,大家都是一家人。」君德隆笑呵呵的親手把肖天冥扶了起來。君王之位,謙虛謹慎,肖天冥好感立增。
「來來來,介紹一下,這兩位都是你爺爺的老朋友,今天我考考你,能不能猜出來?猜對了,有賞!」君德隆見肖天冥年輕俊俏,守禮知節,很是喜歡,不由得逗弄了一下。況且,即使不說,肖天冥能擊敗肖山繼承肖家家主之位,肯定與老爺子肖戰龍有著說不明的關系,大家都默認他是老肖的私生子之類的,也不生分。
「讓我猜猜看,左邊的老先生骨骼強健,氣勢雄渾,雙手孔武有力,有著多年練武磨出來的繭子,虎口有多次撕裂的痕跡,應該是武將出身。龍行虎步,不怒自威,應當是常年身居高位養成的習慣。況且能與我爺爺平輩論交,帝國尚存的老先生,我想應該只有一位那就是帝國護國公衛嚴先生,不知對否?」令肖天冥郁悶的是,此時此刻,不得不裝一回孫子,讓老家伙佔了大便宜。
見到左邊老者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肖天冥心中一笑,看來自己說對了。轉過頭對右邊的老者深鞠一躬道︰「這位老先生,儒雅大氣,眉眼含笑,面色溫和而不失莊重。看您的右手,手指下意識的彎曲形狀,應該是多年執筆的。奧,您的袖子上還有未干的墨跡,應該是剛剛處理過公務吧!在帝國,忙碌到您這份上的文官,我想也就有當朝宰相大人寧國公宋預。」
「吾年幼,見識淺薄,言語有所疏漏,請各位不要怪罪!」肖天冥深鞠一躬,卻並不起來,這明顯是要三個老爺子給評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