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的人永遠比死人有用!
龍天已經死了,無論生前如何厲害的人物,死了,便也什麼都沒有了,甚至,這個名字,也在被某些人刻意的遺忘。
但是艾麗斯無法否認的是,這個自己只見過一次的男子,在自己心中留下了那樣深刻的印象,即便她已經用兩年的時間去刻意忘記,但那個影子,依然是那樣的刻骨銘心。從來沒有哪個男子,只是那樣遠遠的一眼,就讓她這樣永生難以忘記。
愛上一個死去的男子?這個念頭讓艾麗斯恐懼。
恐怕龍天也並不會想到,在他一生的最後一戰里,會有這樣一個女孩子,將自己的最後一刻深深印進心里……
艾麗斯咬了咬牙,搖了搖頭,道︰「我們這麼做,不是等于強搶嗎?」
「艾麗斯,我們沒有其他辦法,」阿瑟突然勸道,眼楮卻望著阿呆,「我相信,這位阿呆兄弟,一定是和龍天有什麼關系的,不然,這里的事,他不會知道的那麼詳細。」
「不,阿瑟哥哥,你知道的,我,我不願意……」
「艾麗斯,我很佩服龍天,但他已經死了!這麼長時間了,你還沒有弄清心里的感覺嗎?他恐怕連你的面都沒見過!」阿瑟痛心地看著艾麗斯道,「如果我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兩年前我一定會去求殿主讓你留下!忘了吧,艾麗斯,那只是個少女的夢!」
「不,阿瑟哥哥,我做不到……」艾麗斯撲到阿瑟的懷里,哽咽著道,「每當我想起那個時候,我和爺爺就那樣站在那里,遠遠的看著,什麼都不做,我就覺得,是我們欠他的……」
阿呆的臉色變得很奇怪,一種不可思議的奇怪,似乎被艾麗斯這種奇怪的感情嚇住了,難以置信的搖了搖頭,半晌,才恢復了平靜的語氣,慢慢地道︰「不管你有沒有想通,我現在,要去取劍了。」
艾麗斯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阿瑟拉住了她,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聲道︰「艾麗斯,不管你接不接受,你現在都必須這樣做,你是光明聖女,就算不為了神,你也要為了你的爺爺著想,活下去,才有未來!說實話,我也不敢相信,那樣一個人物,就這樣死了!」
艾麗斯抽泣了幾聲,終于不再動了,只是把頭埋進阿瑟懷里,不願再看阿呆。
阿呆嘆息了一聲,頓了頓道︰「逝者已矣,光明聖女心思通透,這些,總要看透的,你這一生,注定不會是為自己而活!」
說罷,他抬起腳來,向那把劍走去。
黑色的空間,黑色的劍,在一片寂靜中,散發著一種神秘的吸引力。
壓迫得阿爾克斯無法動彈的黑暗,在阿呆面前,卻仿佛從未存在一般,輕輕松松的,就走到了劍的面前,一雙空洞的眼眶,就那樣死死的盯著面前的劍。
阿呆看不見,但阿瑟偏偏就覺得他是在盯著那把劍,就仿佛盯著一個許久未見的老朋友。
阿呆慢慢地伸出手,一點,一點地接近劍柄,不過一尺的距離,在阿呆看來,卻仿佛一個光年那樣漫長,就像生與死之間,那樣的漫長。
他的手,馬上就要接觸到劍柄了。
「阿呆!」阿瑟突然輕輕地喚了一聲,阿呆即將握住劍柄的手,猶豫了一下,停住了,「我只是想問你,你的傷,是不是和兩年前龍都一戰有關?」
「為什麼現在問?」阿呆輕聲道。
「雖然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和龍天之間,一定有一些不為人知的關系,」阿瑟盯著阿呆的臉,鄭重地道,「但我本能的覺得,那把劍,很危險,即使對于你來說也是一樣。適可而止吧,阿呆,我們,還可以想別的辦法!」
阿呆臉上的表情古怪起來,頓了頓,才說︰「阿瑟,不要再猜了,也不要再試探,這些和你沒有關系,有些事,不是你該攪合進來的,我警告過你!」說著,又把頭轉向那把劍,輕聲道,「或許我們還有機會,但這已是我最後的機會了!」
「你承認了。」阿瑟看著阿呆,淡淡的道。
阿呆頓了一頓,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伸出手,毫不猶豫的抓住了劍柄!
血,滿眼都是鮮紅的血,一瞬間,一陣血腥的氣息沖入他的腦海,阿呆仿佛看到無數斷肢,無盡的尸骨在腳下堆積,無數死在劍下的凶魂厲魄在耳邊咆哮,尖利刺耳的嘶吼似乎要沖毀他的靈魂。
阿呆掙扎著坐下,將那把劍抱在懷中,無數黑色的氣息鑽入他的身體,在經脈中混合了黑色的靈力,四處亂撞起來,阿呆只覺得全身經脈幾近爆裂,一口鮮血從口中噴了出來。阿呆靜了靜心神,默念一遍玄天生死決,將心神硬生生從尸山血海的幻境中拉出來,強行控制著體內混亂的氣息按照玄天生死決的軌跡運行,一股股暴虐的氣息撕裂經脈,又在阿呆的控制下歸入氣海氣旋,一陣陣殺意開始從氣旋中散發出來。
腦海中,尸山血海的場景再次出現,如果不是阿呆的心神足夠堅毅,幾乎被洶涌的殺意沖毀精神防線,淪為只知殺戮的凶器!
「玄天生死決,生死相依,你殺戮太重,有死無生,須自封殺意,凝練生機,方可大乘!」
「對不起了前輩,我如今無法選擇,辜負前輩一番指點!」阿呆暗暗想道,「玄天生死,死而後生,既然如此,不如拼死一搏,看這死境之中,能否求活!」念頭已定,阿呆索性放開了精神防線,讓那殺意洶涌而入!
一瞬間,阿呆仿佛看到,一座不知名的城頭上,白衣染血的少年,斬下敵人最後一個頭顱,冷漠地看了一眼腳下的尸山血海,蹣跚離去;
一瞬間,阿呆仿佛看到,不知名的樹林里,少年帶著滿身的傷口,揮舞著一把黑色的劍,準確而又狠戾的刺入敵人的心髒,然後,緩緩的倒下;
一瞬間,阿呆仿佛看到,少年滿臉的血,坐在敵人的殘肢上,把酒高歌,唱著︰「喝不盡的英雄酒,斬不盡的敵人頭……」酒水混著血水滴在劍上,一陣腥紅的光芒;
……
一幕幕的幻像,阿呆的靈魂仿佛風中的殘燭,隨時都會被龐大的殺意吞沒,經脈里,黑色的氣體大肆破壞著,一點點撕裂愈合的傷口,割開新的創口,血,開始從他渾身的毛孔中滲出來,本就重傷的身體,瀕臨崩潰。
「破而後立,成與不成,老頭子,就看你說的對不對了!」阿呆心里一發狠,全力運轉起氣海的氣旋來,虛空中,一絲絲黑暗靈力被扯進他的身體里。
似乎感應到了阿呆的危機,山洞里純粹的黑暗也涌動起來,開始一點點的,涌入阿呆的身體,阿呆體內的黑色靈力瘋狂的吞噬者涌入的黑暗靈力,快速的壯大起來,漸漸地與暴虐的殺氣融合……
一股冰冷的氣息涌入阿呆的腦海,無數的幻象,在冰冷的氣息中崩裂,破碎,阿呆的靈魂的了這股氣息之助,漸漸地,從幻象中掙月兌出來,冰冷的氣息,圍繞著阿呆的靈魂快速的旋轉,一把劍的樣子,在阿呆的腦海中快速成型,漸漸地,他的靈魂開始蛻變,終于,穩固成了一把劍的形狀。
身體中的殺氣終于完全融入了黑暗靈力中,停止了對身體的破壞,外部涌進的黑暗靈力在經脈上形成了一層宛如實質的光芒,護住了破損的經脈,慢慢的修復著。
阿呆的意識漸漸清醒過來,「這是……黑暗!」阿呆感受著纏繞在靈魂上的冰冷能量,「冰冷,堅毅,永恆,這,就是黑暗!」
「多謝前輩指點了!」阿呆暗暗感謝道,「若非那位前輩留下後手,我今日身死尚且不知。」隨即調勻氣息,默運玄天生死決。
山洞里濃郁的黑暗氣息,突然瘋狂地向阿呆手里的劍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