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不住我?」阿呆緩緩地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種嘲弄的表情,「算了,這個世界上,又有什麼對得起對不起的呢……」說罷,頭一歪,終于暈了過去。
夢中,一把銀色的長刀劃破虛空!
阿呆猛地驚醒過來,卻感到一只柔軟的手搭在自己身上,頓時心里有些驚訝。良久,方才反應過來,輕輕喚了一聲︰「艾麗斯?」
艾麗斯醒了過來,揉了揉眼楮,有些迷糊地道︰「哦,阿呆,你醒了啊?」
阿呆動了一動,卻發現渾身都被綁上了白色的布條。每一根都綁得緊緊的,整個將他綁的像個粽子一樣,不由的露出了一絲怪異的表情,「這是……」
艾麗斯的臉色刷的紅了,囁啜著說︰「你別誤會啊,這個……阿瑟哥哥說,阿爾克斯他動了禁招,整個身體內的靈力幾乎崩潰了,他得去幫他治傷。但是你,你的外傷很重,幾乎致命,但內傷幾乎沒有。只要包扎好傷口,用好了藥,恢復還是不難的,所以就叫我先弄了。這個,我知道弄得不太好,但是,阿瑟哥哥說要綁緊一點的,不然傷口會裂開……」
阿呆苦笑,何止是弄得不好,艾麗斯簡直是把自己纏起來了。現在阿呆只是想動一下胳膊也不可能,因為艾麗斯居然把他的兩只胳膊和上身綁在了一起!
「這個,艾麗斯,你能不能幫我解開一下啊,我現在想動一下,這樣綁著,我都沒辦法行動了。」阿呆晃了晃身子,發覺自己的靈力還沒有恢復,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只得向艾麗斯求助。
艾麗斯的臉又紅了,不好意思地說︰「我綁得太緊了是不是?可是,阿瑟哥哥說,綁得不緊傷口會裂開的,你忍一忍吧……」
阿呆汗顏,他算是看出來了,艾麗斯根本就沒有一點基本的經驗,「可是艾麗斯,你快把我的骨頭勒斷了……解開一點不會有問題的,我受過很多次傷,自己清楚的……」
艾麗斯有些不好意思,似乎也是意識到自己是弄錯了,卻也不好意思幫阿呆解開,只得嗔道︰「你還是好好休息吧,一會我叫阿瑟哥哥來幫你弄……」
阿呆無語了,好在這時阿瑟已經過來。他的氣息仍有一些紊亂,顯然剛剛為阿爾克斯療傷累得不輕。艾麗斯臉色發紅的看了他一眼,道︰「阿瑟哥哥,我去看看阿爾克斯!!」隨即匆匆地走了過去。
阿瑟也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阿呆,不由得一愣,隨即哈哈的笑起來。
「笑什麼?」阿呆沒好氣的道,「還不是你讓艾麗斯弄得?快點給我解開。」
阿瑟看得他好笑,卻也不忙幫他解開,反而有些壞壞的笑道︰「艾麗斯給你用的可都是最好的藥呢,你就先躺著吧……」
「你再不解開,我就直接撐開!」
「好,你撐吧!我不信你現在還有力氣把他撐開!」阿瑟笑吟吟地看著他,卻是一下子就識破了他的謊言,「你的全身經脈,都被人一寸一寸截斷過,之後才重新接上的。至少現在還是十分脆弱,受了那麼重的傷,雖然沒有波及經脈,但依你現在的身體情況,我才不信你這麼快就能動了!」阿瑟說到這里的時候,臉色卻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什麼人,居然對你做出這樣的事?」阿瑟的聲音已有一絲寒意,一個人若被截斷了全身經脈,就仿佛截斷了大腦與身體間的聯系,只能一輩子躺在床上,一動也不能動,還要日日忍受經脈寸斷之苦!究竟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才讓那個人對阿呆做出這樣的事?
「你看出來了?」阿呆的聲音也冷了下來,臉上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
「是什麼人?」那人的殘忍已經讓阿瑟心中生出了無法抑制的憤怒,不管阿呆承不承認,幾天來的患難與共,已經讓二人彼此之間生出了類似兄弟的友誼。
「我有沒有問過你,為什麼要放那個月?法爾走?」
「沒有。」阿瑟答道。
「那你為什麼要問我的過去?」阿呆冷冷地道,「莫忘了我們幾天前還只是陌生人,而現在,最多也不過是搭伴而行而已!」
「真的是陌生人麼?那你為什麼要救阿爾克斯?」阿瑟看著他道。
「我只是為了自救!」阿呆輕輕道。他沒有眼楮,阿瑟自然無法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什麼,但他微微有些動容的表情還是告訴了阿瑟,他的話有多麼言不由衷。
阿瑟笑了,很輕松的笑。這個世上有一種人無論什麼時候笑起來都會叫人輕松許多的,阿瑟無疑正是這樣一種。「你當我是陌生人,我卻偏偏當你是兄弟!你不問我為什麼,我偏偏正要告訴你為什麼!」
阿呆有些驚愕的看著他。
「因為那個人,也是我的兄弟!親兄弟!」阿瑟的話確實將阿呆驚住了,兄弟兩人,一個是光明神殿的守護騎士,一個卻在為黑暗神殿賣命!
「你可曾听到過我的名字?」阿瑟突然問道。
「你說你叫阿瑟,難道……」
「沒錯!我的全名月?阿瑟!」阿瑟在提起自己的名字的時候,臉上也不由的露出了一絲肅穆的神情,但隨即眼中一絲落寞閃過,「月之一族的棄徒,月?阿瑟!」
「月之一族的棄徒!」阿呆心里暗暗驚訝,不是因為阿瑟竟還有這樣一個身份,而是因為阿瑟所提到的,竟是他從來未曾听過的大陸秘辛!
仿佛猜到了阿呆心中的疑惑,阿瑟繼續講道︰「眾所周知,神武大陸有四大帝國,東方龍神帝國,西方萊特帝國,北方蠻荒帝國和南方達克帝國。但極少有人知道,四大帝國之外,還有日月星三大禁族,而我,便出身于三大禁族中的月之禁族!」
阿呆靜靜地听著,似乎並未因這些而感到驚訝,神武大陸很大,就算是司徒問天也不能保證自己就能了解這個大陸所有的秘密!所以阿呆只是驚訝了一下,就很快平靜了下來。
「月?法爾比我大十八歲,他是老頭子在月之一族時的妻子的孩子!後來老頭子帶著他逃出月之一族的祖地月領的時候,因為一個意外,法爾所愛的女子為他而死!他從此就怨恨老頭子,怪他不該叛出月領。從那以後,老頭子就再也沒見過他。」阿瑟的聲音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惋惜,「我是在那之後才出生的,從小就沒有見過這個哥哥。」
他怪異的看了阿呆一眼,突然緩緩地道︰「你打碎的那枚玉佩,里面封印的,是當年那個月族女子的魂魄!那玉佩上的盤龍,是我家老頭子親手刻上的。」阿瑟的眼神里顯出無盡的悲哀,「他此刻,恐怕已將你當做生死大仇,我放了他,卻給你留下了一個致命的危機,這點,卻是我對你不住。」
「你可想過,他今天本是來殺你的?若是真的為敵,又該怎樣?」阿呆的聲音里顯出一絲悲哀,兄弟鬩牆,本就是人世間最深重的悲哀。
「或許我們可能為敵,可能真的要互相殘殺,但要他死在我面前,我,做不到!」從阿瑟的聲音里,阿呆听出來一絲決然。
「我明白,這件事,我本也沒怪你。」阿呆暗嘆一聲,卻也不忍去打破阿瑟心中的幻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本不必將這些告訴我。」
「老頭子曾經告訴過我,你想要得到別人的真誠相待,首先就必須付出自己的真誠。我是月之一族的事,你遲早都會看出,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瞞你!況且,在我心里,是真的希望能夠把你當成兄弟。」阿瑟看著阿呆的臉,緩緩的說道。
「你可想過,就算你說出了自己的秘密,我也不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
「知道,就像你所說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想知道,但我不會逼你告訴我,」阿瑟突然笑了,似乎剛剛的一切悲傷都已被他拋在腦後,「強迫一個人說出自己不想說的事,難道不是一件無聊之極的事嗎?」
「我家老頭子說過,兩個人如果互相之間太過了解,就絕對無法成為朋友!我等你主動告訴我的那一天!」阿瑟接著道,語氣里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抵抗的真誠,「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我想知道這一切,只因為我把你當做兄弟!我不希望在自己的兄弟陷入危險的時候,還是茫然無知!」
阿呆轉過頭,空洞的眼眶死死的盯著阿瑟,似乎想看清,面前這個少年究竟在想些什麼。良久,他輕嘆了一聲,聲音有些緩和的道︰「如果,你不想成為我的敵人,就不要再去過問這些!」